不過,關(guān)于我的這副模樣,只是順便提提罷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看到,我模樣如何就無關(guān)緊要了,所以我也不必多費筆墨。我就帶著這副尊容出發(fā),一直走了五六天。我先沿海岸走到我上次泊船登上小山的地方。這次我用不著照管小船,就抄近路走上前次登過的那座小山崗。當我遠眺伸入海中的岬角時,前面我曾提到、前次到達這兒時我不得不駕船繞道而行,但現(xiàn)在只見海面風平浪靜,那兒既沒有波瀾,也大出乎我的意料。
對這個現(xiàn)象我感到莫明其妙,決心花些時間留心觀察一下,看看是否與潮水方向有關(guān)。不久我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原來,從西邊退下來的潮水與岸上一條大河的水流匯合,形成了那股急流;而西風或北風的強度又決定了那股急流離岸的遠近。等到傍晚,我重新登上小山頂。當時正值退潮,我又清楚地看到了那股急流。只不過這一次離岸較遠,約在一海里半處;而我上次來時,急流離岸很近,結(jié)果把我的獨木舟沖走了。在別的時候,也許不會發(fā)生這種情況。
這次觀察使我確信,只要注意潮水的漲落,我可以很容易把小船弄到我住地所在的那一邊。但當我想把自己的主意付諸實施的時候,又想到了上次所經(jīng)歷的危險,不由心驚肉跳,連想也不敢想了。于是,我作了一個新的決定,那就是再造一條獨木舟。這樣,我在島的這邊有一只,島的那邊也有一只。這樣做雖然比較費力,但卻比較安全。
你們要知道,現(xiàn)在我在島上已有了兩個莊園--我也許可以這么稱呼我的兩處住所。一處是我的那個小小的城堡或帳篷。這兒,在小山腳下,四周建起了圍墻,后面是一個巖洞,現(xiàn)在,巖洞已擴大成好幾個房間,或者說好幾個洞室,一個套著一個。其中有一間最干燥最寬大,并有一個門通到圍墻外面,或者說是城堡外面。也就是說,通到了圍墻和山石的連接處。在這一間里,我放滿了前面提到過的那些陶土燒制成的大瓦缸,還放了十四五只大筐子,每只大筐子能裝五六浦式耳糧食,主要裝的是谷物。有的筐子裝著直接從莖稈上摘下來的穗子,有的裝著我用手搓出來的谷粒。
那堵圍墻我當時是用高大的樹樁筑成的;現(xiàn)在,這些樹樁已長成了樹,又大又密,誰都看不出后面會住人。
靠近住所,往島內(nèi)走幾步,在一片地勢較低的地方,有兩塊莊稼地。我按時耕種,按時收獲。如果我需要更多的糧食,毗鄰還有不少同樣相宜的土地可以擴大。
此外,在我的鄉(xiāng)間別墅那邊,現(xiàn)在也有一座像樣的莊園。
首先,我有一間茅舍。這間茅舍還不斷加以修理。也就是說,我經(jīng)常修剪周圍的樹籬,使其保持一定的高度。我的梯子也一直放在樹籬里面。那些樹起初只不過是一些樹樁,現(xiàn)在卻長得又粗又高了。我不斷修剪樹樁,希望能長得枝多葉茂,生機勃勃。后來,這些樹真的長得蔚然成蔭,令我十分稱心如意。樹籬中央,則搭著一頂帳篷。帳篷是用一塊帆布做成的,由幾根柱子支撐著,永遠不必修理或重搭。帳篷下放了一張睡榻,那是我用獸皮和其他一些柔軟的材料做成的;那些獸皮當然是我從打死了的野獸身上剝下來的。睡榻上還鋪了一條毛毯,是我從船上的臥具中拿下來的;另外還有一件很大的值夜衣服用作蓋被。我每次有事離開我的老住所時,就住在這座鄉(xiāng)間別墅里。
與別墅毗鄰的是我的圈地,里面放養(yǎng)著山羊。當初,為了圈這塊地,我曾歷盡艱辛。我竭盡全力,把籬笆做得十分嚴密,免得圈在里面的山羊逃出去。我不遺余力,辛勤勞作,在籬笆外插滿了小木樁,而且插得又密又多,樣子不像籬墻,倒像是一個柵欄;在木樁與木樁之間,連手都插不進去。后來,在第三個雨季中,這些小木樁都長大了,成了一堵堅固的圍墻,甚至比圍墻還堅固。
這一切都可以證明我并沒有偷懶。為了使生活舒適,凡是必須做的事,我都會不辭辛勞地去完成。我認為,手邊馴養(yǎng)一批牲畜,就等于替自己建立一座羊肉、羊奶、奶油和奶酪的活倉庫。無論我在島上生活多少年--那怕是四十年--也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同時,我也認為,要想一伸手就能抓到這些山羊,就得把羊圈修筑得十分嚴密,絕不能讓它們到處亂跑。我把這個主意徹底實施,結(jié)果把木樁插得太密了,等它們長大后,我還不得不拔掉一些呢!在這里,我還種了一些葡萄,我每年冬天貯藏的葡萄干,主要是從自己葡萄園里收獲的葡萄曬制而成的。這些葡萄干我都小心保藏,因為這是我現(xiàn)有食物中最富營養(yǎng)最可口的食品。葡萄干不僅好吃,而且營養(yǎng)豐富,祛病提神,延年益壽。
我的鄉(xiāng)間別墅正處于我泊船的地方和我海邊住所的中途,因此每次去泊船處我總要在這里停留一下。我常去看看那條獨木舟,并把船里的東西整理得井井有條。有時我也駕起獨木舟出去消遣消遣,但我再也不敢離岸太遠冒險遠航了,唯恐無意中被急流、大風或其他意外事故把我沖走或刮走。然而,正在這時我生活卻發(fā)生了新的變化。
一天中午,我正走去看我的船,忽然在海邊上發(fā)現(xiàn)一個人的腳;那是一個赤腳的腳印,清清楚楚地印在沙灘上。這簡直把我嚇壞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猶如挨了一個晴天霹靂,又像大白天見到了鬼。我側(cè)耳傾聽,又環(huán)顧四周,可什么也沒有聽到,什么也沒有見到。我跑上高地,向遠處眺望,又在海邊來回跑了幾趟,可還是毫無結(jié)果。腳印就這一個,再也找不到其他腳櫻我跑到腳印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腳印,看看它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覺。可是,腳印就是腳印,而且就這么一個,不容置疑。腳趾頭、腳后跟,是一個完整的腳櫻可這腳印是怎么在這兒留下來的呢?我無法知道,也無從猜測。這使我心煩意亂,像一個精神失常的人那樣,頭腦里盡是胡思亂想,后來就拔腿往自己的防御工事跑去,一路飛奔,腳不沾地?墒,我心里又惶恐至極,一步三回頭,看看后面有沒有人追上來,連遠處的一叢小樹,一枝枯樹干,都會使我疑神疑鬼,以為是人。一路上,我是驚恐萬狀,頭腦里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幻景,幻覺里又出現(xiàn)各種各樣荒誕不經(jīng)的想法以及無數(shù)離奇古怪的妄想,簡直一言難荊我一跑到自己的城堡--以后我就這樣稱呼了--一下子就鉆了進去,好像后面真的有人在追趕似的。至于我是按原來的想法,用梯子爬進去的呢,還是從我打通了的巖洞的門里鉆進去的,連自己都記不得了,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想不起來。因為,我跑進這藏身之所時,心里恐怖已極,就是一只受驚的野兔逃進自己的草窩里,一只狐貍逃進自己的地穴里,也沒有像我這樣膽顫心驚。
我一夜都沒合眼。時間越長,我的疑懼反而越大。這似乎有點反常,也不合乎受驚動物正常的心理狀態(tài)。原來主要是因為我自己大驚小怪,因而引起一連串的胡思亂想,結(jié)果自己嚇自己;而且,想的時間越長,越是都往壞處想。有時候,我幻想著,那定是魔鬼在作祟;于是,我的理智便隨聲附和,支持我的想法。我想,其他人怎么會跑到那兒去呢?把他們送到島上來的船在哪里呢?別的腳印又在什么地方呢?一個人又怎么可能到那邊去呢?但是,再一想,要是說魔鬼在那兒顯出人形,僅僅是為了留下一個人的腳印,那又未免毫無意義,因為我未必一定會看到它。我想,魔鬼若為了嚇嚇我,可以找到許多其它辦法,何必留下這個孤零零的腳印呢?
何況我住在島的另一頭,魔鬼絕不會頭腦如此簡單,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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