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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夜
七脈會(huì)武，是青云門一甲子一次的大盛事，通天峰上一下多出數(shù)百人，住宿自然變得緊張。大竹峰一脈眾人要想再過那種在大竹峰上一人一間的逍遙日子，那就是妄想了。除了田靈兒住在小竹峰諸女那兒，大竹峰從宋大仁開始，男弟子共有七人，全都擠在一間房中。
通天峰上，青云弟子的住處向來是四人一間，此時(shí)在房間里打了三個(gè)地鋪，好歹也擠了下來，不過擁擠不堪那是免不了的。此刻，便只聽到有人大聲抱怨：“真是的，整天說長(zhǎng)門如何如何好，現(xiàn)在居然要我們七個(gè)人擠一間房，真是小氣！”
“老六，你別抱怨了，若是被長(zhǎng)門的師兄弟聽見，那就不好了。”
“二師兄，你睡在床上，自然舒服得很，怎么也不看看師弟我躺在冰涼的地上，不如我們換個(gè)床鋪吧�！�
“呼呼呼呼……”
“……不是吧，一下子你就睡著了，還打呼嚕？”
“呼呼呼呼……”
“哼哼，啊，四師兄，你一向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天資過人才華橫溢……”
“呼呼呼呼……”
“搞什么嘛，現(xiàn)在很流行瞬間入睡嗎？咦，大師兄你一向心地善良，怎么會(huì)看著師弟我……”
“呼呼呼呼……”
“你——啊，三師兄……”
“吼吼吼吼……”
眾人嚇到，這時(shí)墻壁突然重重響了起來，隔壁有人大聲怒道：“喂，你們大竹峰的人晚上睡覺都是打得這么響的胡嚕嗎？”
房間里突然一片安靜，許久之后，不知道是誰(shuí)偷偷干笑了幾聲，稍后，先前那聲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啊，五師兄你……”
“你，你，你什么，我就睡在你旁邊，都在地上，要換位置是嗎，我無所謂��！”
“咳咳，沒事了。唉，這地鋪冰涼也就罷了，偏偏還短了一截，睡也睡不舒坦，說起來還是小師弟好，身材剛剛好。”
“六師兄，你怎么閉著眼睛說話呀，你沒看見我這里還有一只大狗和一只猴子在跟我搶被子嗎？最擠的就是我這里了，你還說？”
“……，不過我還是……”
“閉嘴，老六！”屋里數(shù)人同時(shí)喝道。
天黑之后，還有許多初次到通天峰的其他六脈年輕弟子出來散步，對(duì)通天峰景色大感驚嘆好奇，但隨著夜色漸深，眾人也都回到各自房間睡去了。
當(dāng)黑暗降臨這座高聳入天的山峰，蒼穹之上，一輪冷月，把清輝灑向山巔。
張小凡睡得正香，忽然迷糊中感覺身邊動(dòng)了幾下，朦朦朧朧張開睡眼，卻見躺在身邊的猴子小灰與大黃都不見了。他撐起身子向四周看了看，只見大黃黃色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過，背上一片陰影，看去多半是猴子小灰。
張小凡心中奇怪，夜這么深了，這一猴一狗還要去哪，當(dāng)下輕手輕腳地爬起，胡亂批了件衣服，走到門邊，只見在清冷月華之中，大黃正背著小灰呼呼向云海那兒跑去。
張小凡看著它們跑去的方向，心中一盤算，便想起那是早先宋大仁告訴自己的通天峰廚房所在。當(dāng)下又好氣又好笑，這大黃被田不易養(yǎng)了不知道幾百年，也算是一只得道老狗了，不料竟如此貪吃。他本想不管回去睡覺，但回念一想，心想萬一被什么人看見大竹峰的黃狗灰猴偷吃東西，這可太過難看，還是要把它們追回來才好。
他心中決定，抬眼一看，卻見大黃背著小灰此刻也只剩下一個(gè)模糊身影了，趕忙追了過去。
他一路疾跑，途中小心翼翼，不曾驚動(dòng)其他房間的同門，待他跑到云海處那片廣場(chǎng)之上時(shí)，早已看不見大黃與小灰的影子，只見在冷月之下，這里云氣淡淡漂浮，如紗如煙，美不勝收。
不過他多看了兩眼，便沒有心思再看下去，轉(zhuǎn)頭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就要往廚房那個(gè)方向走去，忽然間，他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云海深處，在與廚房方向的另一側(cè)，云氣飄渺中，隱隱有一個(gè)苗條身影，向前走去，看那人走的方向，似乎是往虹橋走去。
張小凡怔怔地看著那個(gè)身影，盡管隔了老遠(yuǎn)，可是這身影便如深深鏤刻在他心間一般，他一眼便認(rèn)出了那是師姐田靈兒。
夜，這般深！
她為何一人外出，又要獨(dú)自去哪里？
張小凡怔在原地，一時(shí)間不知所措，只覺得腦中千百個(gè)念頭紛至沓來，心亂如麻，仿佛隱約猜到了什么，但他卻始終不肯承認(rèn)。
他轉(zhuǎn)過頭，目光盯著大黃小灰跑去的廚房方向，狠了狠心，向那里走去，同時(shí)對(duì)自己道：“張小凡，你少管閑事！少管閑事！”
就這般走了七步，月華如水，照在這一個(gè)少年身上，分外孤單。然后他停了下來，抬頭看天，只見一輪冷月，掛在天邊。他嘴里似乎動(dòng)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疾轉(zhuǎn)過身，咬著牙，向那個(gè)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月光照在他奔跑的身影上，帶著凄涼的溫柔。
只一會(huì)工夫，田靈兒身影便已消失在云海之中，但張小凡看也不看其他地方，向著虹橋方向，一直跑去。很快的，他上了虹橋，山風(fēng)吹來，虹橋兩側(cè)的水流泛起微微漣漪，倒影著天上月亮，清冷美麗，但張小凡全然不顧，只是用力奔跑。
跑，跑，跑！
跑過了虹橋，他仍然沒有見過什么人的影子。直到他跑到虹橋盡頭，心中忽然一陣惘然，清冷月輝把虹橋盡頭的那灣碧水潭邊照得亮如白晝，只見一個(gè)美麗身影，俏立潭邊，凝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怔怔出神。
張小凡忽然害怕起來，一種他自己也說不出的害怕，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讓師姐發(fā)現(xiàn)。他轉(zhuǎn)眼四看，看見潭邊右手側(cè)靠近虹橋處，有一片小小樹林，便悄悄跑了過去，藏在那里，從那陰影處，偷偷望著田靈兒。
這一望，仿佛就是永恒！
月光下，碧水邊，那一個(gè)年輕女子帶著幾分哀愁，幾分期待，低垂著眉，眼睛里仿佛有淡淡的光輝，似乎在憧憬著什么，看去竟如此美麗。山風(fēng)習(xí)習(xí)，風(fēng)過水面，掠過她的身旁，也屏了息，止了聲，輕輕拂動(dòng)她的衣襟秀發(fā)，襯著如雪一般的肌膚。
張小凡的深心處，忽然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涌起，仿佛那女子就是他一生想要守護(hù)的人，縱然為了她歷盡百折千劫，他也是毫不遲疑，決不后悔。
這一刻，多希望就是永恒！
“靈兒師妹�！焙龅�，一聲呼喚，從虹橋上傳來，田靈兒一下子轉(zhuǎn)過身來，眼光中在瞬間充滿了歡喜之意，嘴角也流露出發(fā)自真心的笑容。
“齊師兄，你來了啊�！�
張小凡的心在那一刻仿佛破了開來，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什么痛楚，整個(gè)心里一片空空蕩蕩，只回蕩著那一句“齊師兄，齊師兄，齊師兄……”
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去，只見在虹橋上快步走下一人，劍眉星目，英俊不凡，氣度出眾，卻不是齊昊又是何人。
只見齊昊快步走到田靈兒身旁，溫聲道：“對(duì)不住了，我那些師兄弟們年輕愛鬧，搞得很遲方才入睡，所以才來晚了，害你久等了吧�！�
田靈兒心中本來有些許嗔怒，但不知為何，一看到齊昊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當(dāng)下?lián)u了搖頭，微笑道：“沒關(guān)系，我也沒來多久。”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水潭，道，“不過為什么要約到這里見面呢，白天靈尊突然發(fā)怒，我到現(xiàn)在還有些害怕呢？”
齊昊笑道：“不妨事的，我聽?zhēng)煾刚f過了，靈尊一切如常，只是與我們年輕弟子開個(gè)玩笑，而且白天它這么一鬧，晚上這里就更是清凈了，不是么？”
田靈兒臉上一紅，低下頭去，道：“我們這樣偷偷相見，也不知道好不好？”
齊昊看著她溫柔美麗的臉龐，柔聲道：“靈兒師妹，我們自從兩年前在大竹峰初次相見，我就對(duì)你念念不忘，相思難止，往往夜不能寐，腦中都是你的影子啊�！�
田靈兒下意識(shí)咬了咬嘴唇，臉色又紅了一分，卻并無絲毫生氣的意思，反而心中有絲絲甜蜜。
齊昊又道：“靈兒師妹，我……”
田靈兒忽然抬頭道：“齊師兄，你叫我靈兒就可以了�！闭f到這里，她忽然又低下頭去，低聲道：“我、我爹和娘都是這么叫我的�！�
齊昊大喜，仿佛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了一下才追問道：“真的么，靈、靈兒�！�
田靈兒看了他一眼，伸手到懷中慢慢拿出一個(gè)小小錦盒，眼光低垂，看著地面，似乎鼓足了勇氣才低聲道：“這個(gè)‘清涼珠’，我這兩年來都一直帶在身上的�！�
她說了這話，便不敢再看齊昊，卻不料過了許久，齊昊都沒有聲音，田靈兒心中奇怪，偷偷抬眼看他，只見齊昊眼中滿是歡喜，笑容滿面，說不出的幸福樣子。
他二人這般對(duì)視良久，忽地張開雙臂，彼此擁抱在一起。
月華冷冷，灑在他們身上，灑在那片樹林之中，卻照不到黑暗角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對(duì)情侶說著溫柔密語(yǔ)，直到齊昊看了看天色，見月已過東天，才道：“靈兒，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若是被人發(fā)覺了，總是不好�！�
田靈兒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二人對(duì)看一眼，忽地都是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齊昊拉起田靈兒的手，緩步向虹橋走去，二人在月光下如一對(duì)親密鴛鴦，靠得緊緊的，過了一會(huì)，才消失在虹橋之上。
這夜色，又多了幾分凄清。
樹林中，陰影里，張小凡緩緩走了出來，怔怔地走到碧水潭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著水中倒影著的那輪冷月，隨著水波輕浮，輕輕晃動(dòng)。
他忽然很想哭。
只是，他終究沒有哭出來，那莫名的痛楚在心中如狂怒的野獸四處沖撞，弄得他的心里處處傷痕。
可是，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樣子，那個(gè)時(shí)候，他失去了所有，除了林驚羽在他身旁，這世間竟是完全變了樣。
而今晚，這時(shí)，只有他一個(gè)人，獨(dú)自面對(duì)。
“吼”，一聲低低的聲響，聽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的噴鼻聲，在他身后突然響起，張小凡從迷亂情緒中驚醒過來，回頭一看，登時(shí)驚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那頭青云門鎮(zhèn)山靈獸，被眾人敬稱為“靈尊”的龐然大物水麒麟，此刻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而且靠得極近，低下了頭，一雙巨目仿佛就貼著張小凡的身子，也不知道它這般大的身軀，是怎么做到這一點(diǎn)的，或許是張小凡心喪若死，不曾發(fā)覺也不一定。
不過此刻張小凡的一顆心卻幾乎從胸口跳了出來，眼見這水麒麟如小山一般巨大的身軀就在眼前，血盆大口中長(zhǎng)長(zhǎng)鋒利的獠牙更是映著月光閃閃發(fā)亮，只嚇得連連退了幾步，腳下一絆，卻是被一顆大石頭絆倒在地。
他出來時(shí)衣衫本來不整，只是胡亂披了一件，此刻身子搖晃，只聽“鐺”的一聲，一件事物掉在地上。
這聲音在這平靜的地方迅速傳開，回蕩在水面之上。
張小凡與水麒麟同時(shí)低下頭看去，只見在水邊地上，張小凡與水麒麟的中間，一根黑呼呼的所謂“燒火棍”正安靜地躺在那里。
水麒麟一雙巨目之中，倒影著張小凡蒼白的臉和地上那根難看的燒火棍。張小凡只覺得喉嚨發(fā)干，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拼命地喊著“跑、跑，快跑��！”
偏偏在水麒麟之前，任他心里如何妄想，一雙腳卻似不是自己的了，動(dòng)也不動(dòng)。水麒麟此刻卻有些奇怪，看了張小凡兩眼，注意力倒似乎都被那根燒火棍給吸引了過去。只見這只巨獸死死盯著那根黑呼呼的燒火棍，上瞅瞅，下看看，一顆大頭轉(zhuǎn)過來又轉(zhuǎn)過去，卻始終沒看出什么來。片刻之后，仿佛遲疑了一下，它伸出了前爪，小心翼翼地動(dòng)了動(dòng)那根燒火棍。
張小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雖然心里依然十分害怕，好奇之心卻同時(shí)泛起，心想這“靈尊”莫不是活了幾千年已然老糊涂了，要不難道是和大竹峰上那只大黃狗一般為老不尊，童心未泯，居然對(duì)著一根燒火棍這么感興趣？
只見水麒麟巨大的爪子輕輕碰了碰燒火棍，然后立刻縮了回去，看它的樣子倒似乎對(duì)這棍子十分忌憚，只是燒火棍移了一下，滾了幾滾，依然平靜地躺在那兒，動(dòng)也不動(dòng)。
水麒麟眼中大有困惑之意，卻還是不肯放棄，巨大的頭顱擺了一下，忽然向張小凡看了過來，血盆大口中傳來一陣低沉卻有力的吼聲。張小凡心中猛地一跳，剎那間繃緊了全身肌肉，連呼吸都停止了。
不料水麒麟只是瞄了他一眼，便又看向那根燒火棍，而這一次，它居然還低下了頭，把鼻子湊到那棍子之上，仔仔細(xì)細(xì)地嗅著。張小凡一顆心兀自砰砰直跳，但看著前方那只巨獸的古怪行徑，下意識(shí)地想到這豈不是很像大黃，若不是此刻太過緊張，幾乎便要笑了出來。
水麒麟嗅了一會(huì)，很明顯還是一無所獲，它抬起頭來，大腦袋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似乎也是搞不清楚，糊涂了。不過千年靈獸畢竟是千年靈獸，想了片刻，便決定放棄，只見水麒麟“噗嗤”打了個(gè)響鼻，巨目瞪了一眼張小凡，只把張小凡又嚇了半死，便搖頭擺尾轉(zhuǎn)身走下水潭，未幾，水花四濺，巨大的身軀便沒入潭中。
張小凡這才驚魂稍定，慢慢爬了起來，這才感覺到背后衣衫竟已是全濕了，更不用說額頭上的冷汗如雨淋了一般。他走到燒火棍旁，把它拾了起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卻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異樣的地方，不由得大聲抱怨道：“真是見鬼了！”
話音未落，忽只聽身邊碧水潭邊一聲水響，老大一股水花翻了起來，白色的浪花里，隱約看到水麒麟的巨尾翻出水面。
張小凡大吃一驚，立刻把那燒火棍往懷里一揣，撒腿就跑，一路上只聽見后邊水潭里水聲不斷，他也沒敢回頭再看一眼，只是拼命跑開，離這里越遠(yuǎn)越好。不消片刻，他便跑上了虹橋，直直向上跑去，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后有聲音傳來，直到跑到了虹橋的頂端，才停了下來，大口喘氣。
“呼，呼，呼！……”
張小凡的呼吸聲，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是他忽然覺得很累，一種從深心中泛起的疲累，低下了頭，便看見在月光下，一道孤單的影子一直跟隨著他。
他忽然抬頭，仰首望天，只見冷冷蒼穹，一輪冷月，高懸天際。他癡癡望著，一時(shí)竟是呆了。
清晨，眾人醒來。
杜必書揉著腰，大聲抱怨道：“真是的，睡了一個(gè)晚上腰都快斷了，今天還怎么比試��？”
老五呂大信皺眉道：“老六，別大呼小叫的，我也睡了一個(gè)晚上，就沒覺得腰有什么問題�！�
宋大仁在一旁也道：“就是，老六你昨晚都抱怨了一個(gè)晚上了，還不夠��？你沒看老五和小師弟都沒聲音么？”
杜必書怪眼一翻，道：“五師兄那是皮粗肉厚，沒感覺，不信你問問小師弟，看看他……咦，小師弟，你怎么滿眼血絲，昨晚真的沒睡好嗎？”
張小凡收拾好被褥，此刻坐在一張椅子上，怔怔看著窗外，毫無反應(yīng)，而大黃趴在他的腳邊，猴子小灰正翻弄著大黃的狗毛，似乎在找著虱子。
杜必書走過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小凡一激靈，跳了起來，把大黃與小灰也嚇了一跳，他轉(zhuǎn)頭四看，道：“什、什么事？”
杜必書皺眉道：“小凡，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昨晚沒睡好嗎？”
張小凡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沒有�！�
杜必書道：“那你怎么滿眼血絲，紅紅的？”
張小凡剛要說話，一旁走過來的何大智插口道：“老六，你別多管閑事，小師弟精神再不好也不打緊，反正他今天輪空，倒是你再不洗漱，耽誤了待會(huì)比試，那可就怪不了別人了�！�
杜必書猛然醒悟，哪里還管張小凡有沒睡好，沖過去全然不顧正在洗臉的呂大信、鄭大禮等人，一把搶過臉盆，淅瀝嘩啦猛往臉上潑水，嘴里兀自道：“哼，小師弟就是命好，你們看他那副一臉要死不死睡懶覺的樣子，真是……啊，五師兄，快把臉盆還我，我來不及了！”
“呸，我自己還沒洗呢！”
張小凡看著幾個(gè)師兄在房間另一側(cè)為了個(gè)臉盆爭(zhēng)論不休，心中微覺厭煩，站起身走了出去，正走到門口，宋大仁忽然在后邊叫了一聲：“小師弟，你洗過了么？”
張小凡轉(zhuǎn)過頭，道：“洗過了，大師兄�！�
宋大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就好，你先出去走走也沒關(guān)系，不過過一會(huì)就要到用膳廳去吃早飯，知道了么？”
張小凡應(yīng)了一聲，道：“知道了。”說著走了出來，猴子小灰“吱吱”叫了兩聲，跑過來竄上他的肩膀，大黃看見小灰走了，也懶洋洋地爬了起來，搖了搖尾巴，跟著走了出來。走廊之上，張小凡只見左右都是青云門各脈師兄弟剛起床忙碌的身影，他信步走去，不知不覺走到了云海廣場(chǎng)之上。
這時(shí)天色還早，只有三三兩兩幾個(gè)青云弟子走在云海之上。清涼的山風(fēng)吹來，拂過張小凡的臉龐，有一絲冷冷的感覺。
仿佛昨夜！
張小凡心中一痛，他今年已是十六歲的少年，情竇初開，在大竹峰上住了五年，與田靈兒朝夕相處，從小便已在深心處對(duì)這位美麗活潑的師姐情根深種。不料昨晚竟親眼目睹田靈兒與齊昊私會(huì)，一時(shí)間若晴天霹靂，心緒大亂。
此刻他滿腦子亂糟糟的，閃來閃去都是昨晚那一幕幕令他心痛若死的畫面，整個(gè)人也若無主游魂一般，漫無目的地走去。
“咦？”忽地，一聲驚嘆，突然在他身邊響起，把張小凡嚇了一跳，從胡思亂想中醒來，看向身邊，卻是個(gè)年輕的青云弟子，五官清秀，一身長(zhǎng)袍，二十上下，手中拿著一把描金扇子，上邊似乎畫著些山水河流，此刻正湊了上來，不過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卻沒有看張小凡一眼，而是直盯著張小凡肩頭上的那只猴子小灰瞅個(gè)不停�！ �【下一章】 【返回誅仙1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