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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5:鎮(zhèn)魔古洞在線閱讀

作者:休閑閱讀 文章來源:會員推薦

誅仙5:鎮(zhèn)魔古洞目錄1章  2章  3章  4章  5章  6章  7章  8章  9章  10章 后10章

無字玉壁  悠悠鐘聲,又一次在須彌山上回蕩,宣告著新的一天的開始。

初升朝陽,從東邊天際探出一個小小光暈,將第一縷陽光灑向人間。清晨山路之上,已經(jīng)有許多百姓沿著山路臺階向那座雄偉的寺廟行去,他們手中多半提著香燭供奉,滿面虔誠。

其中有一些人家還帶著孩子一起前來朝拜,孩童天真,在這山路上反而并不覺得疲累,許多少年都前后跳躍跑動,一派興高采烈的模樣。

晨霧將散未散,流連在天音寺外,空氣中感覺有些潮濕潤氣。早起的僧人們已經(jīng)做好了一天之中必要的早課,此刻都在打掃庭院,將昨夜掉落的樹葉兒輕輕掃在一旁。

整座天音寺中,此刻顯得肅穆而寧靜,沐浴在淡淡的山風(fēng)里,隨風(fēng)吹過的,還有那若有若無的樹葉芳香。

那鐘聲飄蕩,指引著山下的人們,也盤旋在寺廟之中,喚醒了沉睡的人。

他從睡眠中,緩緩醒來。

有多久,沒有這么安心的入睡,平靜的醒來,便是在睡夢之中,他也安寧無比,連夢寐也沒有,只是沉眠,安靜的沉眠。

原來,這竟是如此令人幸福的感覺。

他默默聆聽著悠揚鐘聲,仿佛那聲音飄蕩的地方不是屋外廣闊天地,而是在他心里,甚至他有那么一種感覺,這鐘聲,原是為他一人而響的。

直到,鐘聲漸漸平息,他才緩緩起身,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仰首,擴胸,深深呼吸。

山間濕潤的氣息涌入他的心間,他的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少見的滿足神色,真想就這么一直站了下去,只是此刻,卻有個聲音從庭院門口處傳了過來。

‘張施主,起來了么?’

鬼厲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法相面帶微笑,正站在門口不遠地方望著他,便點了點頭,道:‘早。 

法相向他身上打量兩眼,微笑道:‘施主經(jīng)過這一段時日靜養(yǎng),身上的傷勢大致都痊愈了,只是人說大病初愈,反覆三分,施主還是要自己注意些。須彌山地勢頗高,早晚不比俗世地界,寒氣很重,施主自己小心。’

鬼厲點頭道:‘多謝關(guān)心,我記下了。另外,不知道今日方丈普泓上人可有空暇,我希望能拜會大師,打擾片刻!

法相笑道:‘那敢情好,我就是奉了師命,特地來請張施主用過早膳之后前去相見的。’

鬼厲怔了一下,道:‘怎么,方丈大師莫非有什么事情找我么?’

法相道:‘這個小僧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也是要問一問施主你傷勢如何了吧!’

鬼厲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在下稍后就過去拜見方丈大師好了!

法相合十道:‘施主不必著急,適才方丈還特地叮囑,不可催促了施主。恩師他老人家還是在山頂小天音寺禪室之中,施主稍后若有空暇,盡管自己前去就好!

法相淡淡一笑,道:‘天音寺中,只要施主愿意的,所有去處施主都但可前往,并無所顧忌的!

鬼厲心中一動,向法相看去,法相這一番話說得隱約大有深意,似乎已將他當(dāng)作了天音寺自己人看待,或許,在這些天音寺僧人心中,曾經(jīng)拜倒在普智座下的他,終究也算是天音寺中的一分子?

法相轉(zhuǎn)身退了出去,鬼厲望著他的背影,默然片刻,隨即走回了自己的那間禪房。

踏上山頂?shù)哪且豢,鬼厲還是忍不住微微頓住了自己的身子,對他來說,這里實是一個令他百感交集的地方。

朝陽之下,小天音寺樸實無華的座落在前方,低低墻壁,小小院落,哪里還有那一個夜晚驚心動魄的痕跡?

回首,眺望,遠處天音寺內(nèi)又傳來了隱約人聲,香火繁盛,一派熱鬧景象,或許,這些安寧生活的人們,反是更快樂的么?

他默然轉(zhuǎn)身,向小天音寺走了進去,很快的,這里獨有的寂靜籠罩了過來,偌大的院落之中,仿佛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響。

走到了那間禪室門口的時候,鬼厲停住了腳步,下意識向這個院子的后方看去一眼,那里的小徑被墻壁遮擋,但仍然可以看到向后延伸的去向,只是這個時候,那個最后的小院里,只剩下了空白一片了吧!

就好像,人赤裸而來,空白而去。

他敲響了禪室的門,很快,室內(nèi)傳出了普泓上人平和的聲音:‘是張小施主么,快請進吧!’

鬼厲淡淡應(yīng)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屋中此刻,只有普泓上人一人盤坐在禪床之上,面露微笑望著走進來的鬼厲。

鬼厲向普泓上人點頭道:‘大師,我聽法相師兄說,你有事找我?’

普泓上人反問道:‘不錯,不過聽說小施主也正好有事要與我商議么?’

鬼厲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是,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在下在此已打擾多日,眼下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實不敢繼續(xù)叨擾。’

普泓上人微笑道:‘小施主這是哪里話。’

鬼厲搖了搖頭,道:‘當(dāng)日青云山下,大師等已救了我一命,此后在這里,大師更助我解開心結(jié),實是感激不盡。只是在下終究乃是魔教中人,長此下去,未免有傷貴寺清譽。’

普泓上人正色道:‘小施主,有一句話,老衲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鬼厲道:‘大師請說!

普泓上人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恕老衲直言。觀小施主面相氣色,斷斷不是窮兇極惡之徒,身淪魔道,不過乃是命數(shù)使然,絕非小施主之過。而且小施主與普智師弟有這么一段宿緣在,便是與我佛有緣,更是與天音寺有緣。只要小施主愿意回頭是岸,天音寺自當(dāng)竭力庇護,莫說是青云門,便是天下正道一起來了,敝寺也絲毫不懼。佛說,渡人一次便是無上的功德,小施主既是有緣之人,何不放下俗世包裹,得到這清凈自在,豈不為好?’

說罷,他神情切切,望著鬼厲。

鬼厲自是想不到普泓上人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一時反是呆住了。這些時日來他在這天音寺里,心境與往日截然不同,大是平和舒坦,以他深心,卻是極喜歡如此的,只是他這般一個男子,卻終究還是有放不下的事物。

他默然良久,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向普泓上人深深行了一禮,道:‘在下知道,大師乃真心對我,意欲點化愚頑,無奈我乃俗世男兒,隨波浮沉,在那俗世之中,更有無數(shù)牽掛,卻是割舍不下。大師好意,恕在下無法接受了!

說罷,他長嘆一聲,便欲轉(zhuǎn)身走開,普泓上人卻開口道:‘施主慢走!

鬼厲道:‘大師,還有什么事么?’

普泓上人臉上掠過一絲思索之色,緩緩道:‘施主心若磐石,老衲也不敢勉強,不過若施主愿意的話,敝寺有一個請求,還望施主成全!

鬼厲微感訝異,道:‘什么事,方丈大師但說無妨!

普泓上人望著他,道:‘當(dāng)年普智師弟落得如此下場,雖然乃是自作孽,罪不可恕,但究其根源,那大兇之物“噬血珠”卻是逃脫不了干系。而如今普智師弟已然過世,但此兇物卻依然還在施主身上,侵害小施主!’

鬼厲默然片刻,道:‘大師的意思是……’

普泓上人合十道:‘小施主不必多心,老衲并無其他惡意。只是這噬血珠內(nèi)含兇烈戾氣,害人害己。當(dāng)年普智師弟過世之后,十?dāng)?shù)年來老衲痛心疾首之余,未嘗不念及此處,得上天垂憐,竟是想出了一個法子,或可克制這噬血珠一類兇物戾氣的方法來。不知小施主可愿意一試么?’

鬼厲為之變色,噬血珠雖然威力無窮,但那股戾氣卻是在這十?dāng)?shù)年間,不知讓他吃了多少苦頭,便是連性子,似也漸漸被它改變。有時他亦曾想到普智當(dāng)初的情景,想到萬一自己也是被這戾氣所控的局面,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只是此事自然不可對外人道,他雖然擔(dān)心,卻也并無良方,不料今日突然聽見普泓上人如此說了一番話,一時正是擊中他內(nèi)心最擔(dān)憂之處。

鬼厲思索許久,才慢慢道:‘方丈大師竟有這等良方,不知如何處置?’

普泓上人面色肅然,道:‘此法其實簡單,說白了,不過乃是以我佛神通佛力,無邊慈悲,來降解這世間一切戾氣罷了。在我天音寺后山有一處“無字玉壁”,高逾七丈,光滑似玉,傳說當(dāng)年天音寺祖師即是在那無字玉壁之下悟通佛理,由此開創(chuàng)我天音寺一脈!

鬼厲眉頭一皺,不解這與噬血珠戾氣有何關(guān)系,只聽普泓上人接著道:‘是以那處地界,正是我須彌山山脈之中,佛氣最是肅穆祥瑞之處,只要小施主在那里靜坐一段時間,老衲再率領(lǐng)一眾僧人在玉壁周圍結(jié)“金剛環(huán)”法陣,如此祥瑞之氣大盛,或可對侵蝕小施主體內(nèi)的噬血珠戾氣有所鎮(zhèn)壓,亦未可知!

鬼厲身子一震,倒是不曾料到普泓上人目光如此獨到,不知何時已看出自己體內(nèi)氣脈紊亂的情景。他尋思片刻,決然道:‘大師好意,在下知道了。既如此,在下就在那無字玉壁之下坐上幾日。只是在此之后,在下便當(dāng)告別而去了!

普泓大師合十點頭,微笑道:‘施主放心就是,敝寺絕不敢阻攔施主的!

鬼厲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普泓上人望著他背影消失,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師弟,你在天有靈,當(dāng)保佑這個孩子才是……’

無字玉壁在普泓上人口中所說的,乃是在須彌山后山之中,鬼厲本也以為應(yīng)該甚是好找,不料當(dāng)日準備妥當(dāng),跟隨前來帶路的法相、法善師兄弟兩人向后山行去,竟然走了大半個時辰也未見蹤影。

鬼厲心中有些詫異,卻也沒說出來,倒是法相想來細心周到,看鬼厲臉上隱有詫異之色,料到一二,便笑道:‘張施主,你可是在想這無字玉壁為何如此之遠?’

鬼厲既被他問到,索性也不隱瞞,道:‘敢問師兄,這無字玉壁究竟所在何處,是如何而來的?’

法相邊走邊笑道:‘這說起來倒是話長了。無字玉壁何時出現(xiàn),自然是無人知曉,只知道千年之前,天音寺創(chuàng)派祖師還是個行腳僧人的時候,四方云游,有一日不知怎么,誤入須彌山崇山峻嶺之間,竟是迷了路,再也無法走出去了。無奈之下,祖師便在這山林之間亂走,也是天生佛緣,竟然被他看到一片光滑如玉一般的石壁。那個時候,祖師已經(jīng)饑渴難耐,困倦不堪,便歇息在這玉壁之下了!

法相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鬼厲忍不住追問道:‘哦,后來如何?’

法相面前的山道小徑上現(xiàn)出一條分岔路口,法相向左邊一引,卻是帶著鬼厲向著一條下坡的路上走了過去,同時口中道:‘傳說那位祖師在那無字玉壁之下坐了三日三夜,不知怎么,竟然從最初的饑渴難耐漸漸入定,心安而神定,進入了我佛門之中大圓滿之境地,三日之后,他竟是在這無字玉壁之下頓悟了佛理。此外,更傳說……’

法相轉(zhuǎn)過頭來向鬼厲神秘的一笑,道:‘更傳說,那位祖師也就是在那無字玉壁之下,竟領(lǐng)悟出了我天音寺世代相傳下來的無上真法大梵般若,由此奠定了天音寺一脈在天下修道中的地位。’

鬼厲呆了一下,搖了搖頭,頗覺得這個天音寺祖師傳說實在有些滑稽,聽來不實之處極多,竟有些荒唐不經(jīng)的感覺。本來他對普泓上人這次施法,隱隱還有些期望,但如今聽法相這么似講故事一般的說了一下,反倒讓他有些喪氣,不禁暗自嘆了口氣。

法相細心,將鬼厲面上神情變化看在眼里,只是微笑帶路,也不言語,至于跟在他們身后高高大大的法善和尚,從來都是悶聲不響的樣子,也是一般的沒有說話。

三人順著山路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在崇山峻嶺間曲折前行,不知不覺已將天音寺遠遠拋在身后,再也看不見了。

鬼厲沒有想到天音寺后山山脈地勢居然比想像中要廣大許多,但見得峰巒疊翠,山風(fēng)徐來,一路上或奇巖突兀,千奇百怪,或有斷崖瀑布,從天而落,轟鳴而如玉帶。

這一路走來,只覺得一時心胸開闊,看望身邊遠近美景,倒是不覺得煩悶了。

忽聽見身前法相道:‘前頭便是了!

鬼厲吃了一驚,向前看去,卻只見前方依舊是山路蜿蜒,路旁一邊是茂密樹林,另一邊生著著雜草荊棘,三尺之外便是一個斷崖處,哪里有什么他們口中所說得高逾七丈的無字玉壁?

‘敢問師兄,這玉壁是在何處?’

法相微笑,向前走了幾步,來了那斷崖之上,回首道:‘便在這里了!

鬼厲走到他的身旁,站在斷崖之上,舉目望去,只見這斷崖之下霧氣彌漫,如波濤翻滾,涌動不息,似是一個山谷模樣。而遠處隱隱望見有模糊山影,卻都在十分遙遠的地方。

鬼厲凝神思索,回頭向法相道:‘莫非是在這山谷之中?’

法相笑道:‘便是在你我腳下了!

鬼厲一怔,法相已然笑道:‘我們下去吧!’

說著,法相縱身躍下,法善也隨即跟上。

鬼厲站在斷崖之上,沉吟片刻,也躍了下去。

噬魂在霧氣之中,閃爍起玄青著的光芒,慢慢籠罩著鬼厲,護持著他,緩緩落下。

這里的霧氣似乎有些奇怪,似濃非濃,只是如纏絲一般糾纏在一起,任憑山風(fēng)吹拂,也不見半分散去的樣子。在下落的過程中,鬼厲注目向山壁看去,卻只見眼前白霧一片,竟然不得望見。

他心中驚疑,便催持噬魂,向山壁方向靠近了些,只見片片霧氣如云層一般散開,在他眼前向兩旁滑了出去,正在他凝神時刻,陡然間,他竟看見身前冒出了一個人影。

鬼厲心頭一震,連忙止住身形,凝神看去,這一驚卻更是非同小可,只望見自己身前赫然竟是站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鬼厲,一臉驚詫的望著自己。

那人目光深深,面容上竟有滄桑之色,手邊竟也同樣持著一根噬魂魔棒。就在鬼厲震駭時,突然如天外傳來一聲梵唱,沉鐘大鼓一般,重重的回響在他耳旁。

隨著這聲梵唱,一股莊嚴之力瞬間從腳下未知名地界沖天而起,如洪濤巨流直貫天際,而周圍霧氣登時席卷過來,將那個人影吞沒消失不見了。鬼厲但覺得心頭一痛,體內(nèi)那股冰涼之氣竟然不催自動,仿佛對這股佛氣極端排斥一般,自行抗拒了起來。

鬼厲驚愕之下,又覺得體內(nèi)除了這股來自噬血珠的妖力蠢蠢欲動之外,似乎受此地佛氣影響,自身修行的大梵般若竟也不甘雌伏,騰躍而起,倒有欲和噬血珠妖力決一雌雄的意思。

還未開始,自身體內(nèi)竟有如此巨大的變化,此處地界之地氣,當(dāng)真匪夷所思。鬼厲心中震訝,一時忘了剛才在霧氣之中看到的怪異人影,只是催持自身修為,護住心脈,緩緩落了下去。

很快的,霧氣漸漸稀薄,腳下景色頓時清晰起來,乃是一面小小石臺,頗為光滑,周圍有三丈方圓,樹木稀疏,圍坐著數(shù)十位天音寺僧人?慈ミ@些僧人所坐位置或遠或近,并無規(guī)矩順序,但其中似暗含密理,淡淡佛力流轉(zhuǎn)其中,竟是隱隱成了一個陣勢。

鬼厲又仔細看了幾眼,忽覺得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便想起了乃是一個古拙字體,佛門真言的模樣。

鬼厲很快就落到了地上,放眼看去,只見法相法善二人此刻都已經(jīng)坐在眾僧人之中,默然合十,低眉垂目,再不向他觀望一眼。而在眾僧人之首,正是天音寺方丈普泓上人,坐在他左邊下首的,鬼厲也曾見過,乃是當(dāng)日在青云山上大發(fā)神威的普方神僧。

倒是坐在普泓上人右邊下首的一個僧人,看去頗有些古怪,鬼厲以前從未見過,但看他面容枯槁,臉色焦黃,竟仿佛是將死之人的氣色,而蒼老模樣,更遠遠勝過了普泓上人。只不知道這位是誰,但能夠與普泓、普方兩大神僧平起平坐,顯然也是天音寺中了不起的人物了。

鬼厲也不多言,向普泓上人低頭行了一禮,普泓上人合十還禮,微笑道:‘小施主來了!

鬼厲點頭道:‘是,但不知方丈大師要在下如何?’

普泓上人一指那處平臺,道:‘無他,小施主只需安坐在那石臺之上,調(diào)息靜心,坐上幾日即可。’

鬼厲點了點頭,回頭向那石臺看了一眼,隨即又抬頭向四周望了望,只見頭頂濃霧彌漫,卻哪里有什么傳說中無字玉壁所在?不禁問道:‘請問方丈大師,那無字玉壁何在?’

普泓上人微笑道:‘再過片刻小施主便能看到了!

鬼厲一怔,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來正要坐到那石臺之上,忽地天上隱隱一聲銳嘯,是風(fēng)聲,是獸嚎,穿云透霧而來,緊接著一束耀眼光輝,竟是從濃霧之中撕開了一道裂縫,射了下來,正照在鬼厲身上。

鬼厲倒退一步,抬頭望去,只見山谷之間異聲隆隆,似奔雷起伏,那片濃霧之海陡然起了波濤,從原本輕輕涌動之勢變做巨浪,波瀾起伏,隨即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縫隙,濃霧也越來越薄,透出了一道又一道、一束又一束的光輝。

面對這天地異像,鬼厲注目良久,只見濃霧終于飄散,光輝灑下,瞬間天地一片耀目光芒,竟是讓所有人都無法目視。過了片刻之后,才漸漸緩和下來。

鬼厲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身軀一震,赫然望見了那傳說之中的無字玉壁。

就在他的身前,那看去小小石臺之后,斷崖之下,一片絕壁如鏡,竟是筆直垂下,高逾七丈,寬逾四丈,山壁材質(zhì)似玉非玉,光滑無比,倒映出天地美景,遠近山脈,竟都在這玉壁之中。而鬼厲與天音寺眾僧人在這絕壁之下,直如螻蟻一般微不足道。

與天地造化相比,人竟渺小如斯!

鬼厲默然,良久方長出了一口氣,一言不發(fā),走到那平臺之上盤膝坐了下去,也不再看周圍眾人,深深呼吸,隨即閉眼,就那么一動不動地坐著。

普泓上人向鬼厲端詳良久,轉(zhuǎn)過頭來向身后眾僧人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數(shù)十位天音寺僧人,包括普泓上人、普方神僧與普泓上人身邊那個神秘老僧,還有法相、法善等人,一起合十頌佛。

數(shù)十道淡淡金光,緩緩泛起,隱約梵唱聲音,似從天際傳來!

突然,金光大盛,只見眾僧人所坐之奇異法陣陣勢之中,金芒流轉(zhuǎn),佛氣莊嚴,眾僧人所散發(fā)金光越發(fā)熾烈耀眼,片刻之后,但聽得震耳轟鳴之聲大作,一個金光燦爛輝煌之大‘佛’真言現(xiàn)于法陣之上,緩緩升起。

梵唱越來越是響亮,天地一片肅穆,只見那金色佛字越升越高,慢慢到了半空,豎立了起來。在天際陽光照耀之下,越發(fā)不可逼視。

仿佛是受到佛家真言的激發(fā),那一片絕壁之上,原本光滑的玉壁緩緩現(xiàn)出了佛字倒影,但卻并非如尋常鏡面模樣,而是從一小點緩緩變大,漸漸散出金光,慢慢現(xiàn)出那佛字模樣,而在無字玉壁之上映像變大的時候,半空之中的那佛家真言卻似乎有些黯淡了下來。

很快的,無字玉壁之中的佛字真言已經(jīng)大到幾乎超過了半空之中那個真的佛字,只見此刻整個無字玉壁金光燦爛,熠熠生輝,伴隨著梵音陣陣。突然,玉壁之上透出了一縷淡金佛光,緩緩射出,籠罩在安坐的鬼厲身上。

鬼厲身軀動了一下,面上依稀露出一點痛苦之色,但并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忍耐了下來。很快的,他面上痛苦之色便消失了,安坐著一動不動。

無字玉壁上射出的佛光淡淡,沒有什么變化,只見金輝緩緩閃動,說不出的莊嚴之意。

而周圍的天音寺僧人同樣也是面容不變,低聲頌佛,他們法陣之上的光輝也一般緩緩流轉(zhuǎn),支撐著天上那個佛家真言。

時光流轉(zhuǎn),就這么悄悄過去了……

三日之后,無字玉壁上的那個佛字真言依然沒有絲毫變?nèi)醯内厔,倒射出的淡淡佛光,也還是籠罩在鬼厲身上。

鬼厲面容平靜,似乎這三日對他而言,完全沒有改變,還是和三日之前剛到這里一般,倒是周圍普泓上人以下,眾天音寺僧人所持法陣雖然沒有變化,但眾人臉上都有了隱隱疲憊之色。

普泓上人從入定模樣慢慢睜開雙眼,向依然平靜安坐的鬼厲看去,半晌低低嘆道:‘癡兒,癡兒,終究還是放不下么?’

說罷,他輕輕搖頭,嘆息不止。

坐在他左邊下首的普方神僧淡淡道:‘我們這般辛苦,布下了佛門伏魔大陣,一是要為他降解噬血珠戾氣,更為要緊的,卻是想化解他的心魔。但他心門緊鎖,心魔難去,縱然是噬血珠戾氣化解,又怎知他日不是一樣成魔?我等今日所為,只怕反是助紂為虐了!’

普泓上人皺眉,臉色沉了下來,道:‘師弟,這年輕人與我天音寺有極深淵源,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輕言放棄,你何出此言?’

普方面色變了變,合十道:‘師兄教訓(xùn)的是。我并非對這年輕人有所成見,實是想到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們師兄弟生離死別的模樣,心頭悲傷,實不欲再看到他再走上邪路。小弟失言,請師兄責(zé)罰!

普泓上人面色緩和下來,道:‘我何嘗不是和你一個心思,不然也不會設(shè)下這伏魔大陣,意欲以佛家真法大能,渡化于他?墒蔷驮谶@無字玉壁之下,他似乎也……’

他話說了一般,突然間原來寂靜安寧而肅穆的山谷中憑空發(fā)出了一聲巨響,整座無字玉壁竟然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登時半空之中與無字玉壁里面的佛字真言都是搖搖欲墜。

普泓上人等天音寺眾僧人大驚失色,一時駭然,連忙催持真法,不料鬼厲面上突然現(xiàn)出痛苦之色,這三日來一直被佛法壓制的噬魂猛然亮了起來,一股黑氣瞬間布滿他的臉上。

普泓上人不曾料想到這噬血珠妖力竟如此頑強,三日三夜鎮(zhèn)伏之后,竟尚有余力反抗,正欲再度呼喚眾人支撐法陣,鬼厲卻已經(jīng)再也忍耐不住,發(fā)出了一聲長嘯,騰空而起。

半空中佛字真言轟然而散,鬼厲在真言空中仰天長嘯,狀如瘋癲,同時回頭向無字玉壁望去,只見那無字玉壁里竟多了道道暗紅異芒,金光紅芒,爭斗不休。

就在那光芒亂閃、異象紛呈的時候,天際忽然一聲驚雷,天空黯淡下來。

四方風(fēng)云滾滾而來,在無字玉壁光滑玉壁之上,從上到下,一點點如深深鏤刻一般,現(xiàn)出了一排大字,除此之外,更有無數(shù)金色古拙難懂的字體,如沸騰一般在玉壁金光紅芒間閃爍躍動,令人眼花繚亂。而那一排大字卻分明清楚,赫然正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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