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紀昀在雪芹故居里,默然地望著從眾武士背后走出的?蛋病K磉叺男≡鲁泽@地問:“福康安?這是怎么回事?”
紀昀道:“也許這就是那個謎!”
“紀先生,別來無恙!备?蛋沧呓o昀冷笑道。
紀昀正色問道:“福康安大人,你在這兒埋伏多久了?”
?蛋惨槐菊(jīng)地說:“我奉皇上密旨,逮捕反清復明的叛黨余孽!
紀昀道:“這個理由,我已經(jīng)聽得耳朵都長繭了!”
小月生氣了,問:“難道這個死掉的曹雪芹也是什么叛黨嗎?”
?蛋驳溃骸安苎┣蹖懥艘徊糠磿,留下一幅反畫,流毒甚廣,禍害無窮!皇上得知此事,龍顏大怒,下旨徹查曹黨!”
“小月,我們也成為曹黨了!”紀昀不冷不熱地說。
小月間:“來這兒就是曹黨?”
福康安道:“這兒不是名山古剎,風景勝地,你們來干嘛?”
小月道:“我們……想買這房子,不行嗎?”
“對不起!有人目睹紀府上的莫愁與曹雪芹臨終侍女接頭,傳遞包袱,如今又在匪巢出沒,紀先生,你有何話說?”福康安質(zhì)問道。
紀昀道:“我沒話說!”
小月醒悟了,說:“我明白了,那個女人是你們安排的,你們要害紀先生!”
紀昀苦笑,道:“小月,你總算后知后覺了!
小月內(nèi)疚地說:“先生,是我害了你!”
“小月,沒事,他們不能把我怎么樣!”紀昀說。
?蛋怖湫Φ溃骸扒糗囈褌湎,請先生上車!”
武士包圍了紀昀,小月怒火中燒,道:“誰敢上來?”她保護紀昀!岸判≡,拒捕就是抗旨!”?蛋埠鹊。
小月道:“廢話!先生快走!”
小月掩護紀昀,力斗武士,?蛋泊笈,飛身直取小月,二人激戰(zhàn),小月負傷,漸處下風。
“小月,快去找皇上!”紀昀喊道,“快走!”小月一怔,隨即飛身破窗而逃,紀昀松了口氣。
“把杜小月也給我抓回來!”?蛋埠鸬馈1娢涫孔汾s出去。
草堂中,莫愁提著水壺正為各式花草澆水。一注注細水澆在花草中。大門推開,小月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阿姐!阿姐!”小月驚慌失措地喊道。
莫愁問:“小月?你怎么回來了?紀先生呢?”
小月含淚道:“紀先生……紀先生……”
莫愁不安,問:“紀先生怎么了?病了?我就叫他別抽那么多煙!
小月道:“紀先生被抓走了!
莫愁一怔,問:“誰敢抓紀先生?”
小月道:“就是那個?蛋舶。
“為了何事?”莫愁問。
小月道:“就是為了那部書,?蛋舱f是反書……”
“是我連累了紀先生,不該讓他看那部書,看那幅畫!蹦畹。
小月急切地說:“阿姐,你快想辦法,救紀先生啊!”
莫愁道:“是啊,就怕有人借機落井下石陷害紀先生。”
小月道:“阿姐,皇上和太后都不在京城,?蛋矔䴙樗麨榈。”
莫愁道:“是啊,福康安仗著皇上的關系,橫行天下,就連和大人也讓他三分!
小月不信,道:“戲里都有唱啊,龍游淺水道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們先生現(xiàn)在就是被那瘋狗欺負。
“小月!我們趕快把《紅樓夢》書稿和那幅畫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莫愁道。
小月急得跺腳,道:“是啊,再遲就來不及了!”
小月和莫愁來到書房,找到《紅樓夢》書稿和畫軸,小月包進包袱中。
紀府院中響起一陣急如石雨的砸門聲。清兵將大門踢開,一隊清兵闖進大門口,福康安走入。
小月道:“阿姐!”
莫愁冷笑,“小月,不用我們轉(zhuǎn)移了,人家已經(jīng)上門來打家劫舍了!
“搜查反書!反畫!”?蛋埠鹊。
小月大怒,拔劍在手,道:“我看誰敢上來?”
?蛋驳溃骸案?蛋蔡┲夹惺,違抗者格殺勿論!”
莫愁拉住小月,道:“小月,別亂來!”
福康安道:“就是嘛,我已經(jīng)派人監(jiān)視你莫愁姑娘和紀府好幾天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搜!”
清兵開始搜查。
“先生的東西,誰敢動?”小月掙脫莫愁的手,上前打倒清兵。
福康安大怒,道:“再敢阻差辦公,我就不客氣了!”
莫愁急忙拉住小月,道:“小月,你聽我說!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胡作非為!”小月道。
莫愁低聲道:“讓他們搜!紀先生是怕事的人嗎?是禍躲不過!”
福康安聽見了莫愁的話,吼道:“好!痛快!”
月光映著各種書籍,福康安搜查書籍,隨手亂丟。小月氣憤,想上前制止。
莫愁拉住她,小月生氣地說:“先生的書,平常比什么都寶貴,哪可以給這狗爪子亂摸的?”
?蛋怖湫,道:“紀曉嵐借修四庫全書為名,收藏反書,我監(jiān)視了他很久了。”
清兵翻箱倒柜,小月憤怒地注視著清兵。
莫愁按住小月。用耳語道:“小月,你一定要冷靜。”
小月怒道:“先生沒看到人家來抄他家。∷吹搅,也冷靜不了!”
福康安冷笑,道:“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就中了紀曉嵐的毒害,實在可惜,如能幡然悔悟,揭發(fā)紀曉嵐,我會網(wǎng)開一面!
莫愁眼睛一亮,問:“福大人說的是真的?紀先生坐了牢……那我們姐妹倆怎么救他,福大人,您給指條路吧!”
“紀曉嵐有什么反書反畫,你們?nèi)怀鰜,我一定網(wǎng)開一面,從寬處理!”?蛋驳。
莫愁問:“大人,你說話算數(shù)?”
?蛋驳溃骸坝惺裁凑f吧?我?蛋惨谎跃哦Γ
莫愁道:“你可知你要的書是什么書?你要的畫是什么畫嗎?”
?蛋驳溃骸笆裁磿裁串,反書反畫!書是《紅樓夢》畫是什么《芹溪蘭草圖》!
莫愁道:“大人可知它為什么是反書反畫嗎?”
?蛋驳溃骸拔娜A殿大學士和珅說它是反書就是反書,說它是反畫就是反畫!”
莫愁冷笑,“喔,原來是你跟和大人向皇上打的小報告,又拉大旗做虎皮,拿它當棍子來打我們紀大人!”
“好厲害的丫頭,就算是被你說中了,紀曉嵐已押入天牢,量你也無計可施!”?蛋驳馈
莫愁道:“算你狠,我們談個交換條件吧,我交出《紅樓夢》和《芹溪蘭草圖》來,你得把紀大人交給我們。”
?蛋驳溃骸澳俏乙纯茨闶欠裼姓尕?”
莫愁道:“好吧,我讓你看!
莫愁打開包袱,把書和畫展開給?蛋部。
?蛋泊笮Γ溃骸霸瓉砟銈儍蓚也是案犯!”
“原來你是個毫無信義可言的畜生。”莫愁憤怒地說。
福康安咬牙切齒地說:“來人!把這兩個女人給我抓起來!下獄拷問!”
清兵包圍了兩個姑娘。
“阿姐,現(xiàn)在怎么辦?”小月問。
莫愁抓起一扁擔橫著掃了出去,喝道:“打!”扁擔打倒了清兵,小月興奮起來,一腳踢翻一個清兵。?蛋泊笈,拔劍沖上去與莫愁和小月對打起來。?蛋补室饴冻銎凭`!案?蛋玻∧阋灿薪裉?”小月大喊一聲上前抓住?蛋玻畲篌@,“小月,別上!”小月洋洋得意地去抓?蛋,道:“哼!你沒打聽我杜小月的名字?”
?蛋卜瓷碇谱⌒≡拢詣茏⌒≡虏弊。
莫愁驚呼:“小月!”
小月道:“阿姐,這狗賊太賊了!我上當了!你快逃!”
福康安冷笑,道:“她不會逃的!她一逃,你鼻子先沒了!
莫愁丟下扁擔……
小月道:“阿姐!不行!”
清兵從后一腳,莫愁被擒住。清兵從莫愁身上解下包袱。福安打開包袱,看了看,道:“這正是我要找的反書和反畫,這兩個亂黨,跟紀曉嵐作伴去吧!”
清兵押著莫愁與小月正欲走出紀府。大門口,太監(jiān)張公公走入。?蛋渤泽@地喚了一聲:“張公公!”
張公公道:“哦!福大人也在這兒?”他望著小月與莫愁一怔。眾清兵綁住兩個姑娘。
?蛋驳溃骸肮珌泶耍泻钨F干?”
張公公道:“皇上口諭,杜小月聽著!”
福康安一怔。
小月大叫:“我在這兒呢!公公,我被綁著,沒法下跪!”
張公公對?蛋驳溃骸斑@……大人……”
?蛋矡o奈,拂袖,眾清兵放開小月。
小月下跪,道:“杜小月聽旨!”
張公公道:“皇上口諭!小月進獻太后之話梅,深得太后歡心,太后巡幸山東,車馬勞頓,全仗小月話梅提氣養(yǎng)神。”
小月開心一笑,道:“哎!太后喜歡!”
福康安莫名其妙,莫愁疑惑地望著小月。
張公公道:“太后這兩天把話梅吃光了,直暈車,皇上心急,要小月速再進獻一批話梅!
小月大叫:“哎!公公,這話梅沒了,你叫太后別指望了!
張公公臉色一沉,問:“你說什么?”
小月道:“話梅是我和阿姐一起做的,這個?蛋泊笕,把我跟阿姐給抓了!我們是犯人,一會兒得去坐牢了。哪還會有什么話梅呀!”
張公公望著?蛋,道:“大人,太后暈車,什么都吃不下,只有話梅才開胃,皇上又是大孝子,事不宜遲啊!
福康安無奈地說:“好吧,杜小月,皇上叫你做,你就做!”
“阿姐,我們沒事了,可以泡制話梅了!”小月開心起來。
莫愁眼珠一轉(zhuǎn),道:“不行。煾覆辉!”
“師父?”小月不解其意。
張公公問:“什么師父?”
莫愁道:“做話梅,我們二人是打下手,真的配方下料是師父做的!
張公公道:“師父是哪位?快請他來!”
莫愁一笑,道:“師父就是紀曉嵐。
陰暗的大牢里,一束光線從天窗射入。紀昀坐在大牢中,仰望天窗!皾M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言作者癡,誰解其中味?”紀昀吟誦道。
“好詩!”和珅說著緩緩走來。
紀昀一笑,道:“我就知道,和大人一定會來看我!”
和珅道:“驚聞紀先生羈獄,和某特來慰問!”
紀昀道:“是!紀曉嵐坐牢,這種大快人心的事,和大人怎么會錯過呢?”
和珅道:“哎,紀先生誤會了,我聽到這不幸的消息,立刻趕到刑部打探,以圖營救之策!”
紀昀問:“啊?不知營救對策想出來沒有?”
“唉呀,刑部說了,這個案子他們管不了,是?蛋卜罨噬厦苤夹惺隆!焙瞳|道。
紀昀道:“就連和大人也救不了我?那我看我完了!
和珅道:“唉,皇上近來正為那本《紅樓夢》龍顏大怒,皇上說了,凡藏、閱、傳、抄、刻、印、銷、售者,即行下獄論罪,偏偏紀先生就……唉……可惜,可嘆,可恨!”
紀昀笑了, 道: “和大人,皇上他也看了《紅樓夢》了?藏、閱,他也占了“閱”字,他也該下獄給罪問!”
和珅道:“這可不能亂說,皇上根本沒看過!
紀昀道:“這就奇了,皇上沒看過紅樓夢,他怎么就說這是一本反書?怎么就下密旨查禁?”
和珅支吾起來。
“一定是你們上奏舉報的,對不對?”紀昀問。
和珅道:“是……是我們做臣下的責任!這種反清復明的反書,不禁能行?”
紀昀道:“我紀曉嵐奉旨修四庫全書,天下書少說也讀了大半,我怎么就沒有大人那種覺悟,看出《紅樓夢》是反書呢?”
和珅忽地大喝一聲,“我說紀曉嵐,你如此自信自負,這是你的高明之處,還是你的愚蠢之處呢?什么文章好與不好,什么書是反書,是你說了算呢,還是皇上說了算呢?你為官多年,進步不快,還常惹皇上不高興,你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
紀昀道:“紀曉嵐愿意就教于和大人。”
和珅道:“你早這么謙遜斯文哪有今天呀!”
紀昀問:“和大人認為我的病根在哪呢?”
和珅道:“就在于你的自作聰明!你想比我聰明,我不計較。你想比皇上還聰明,比皇上還高瞻遠矚,還入木三分,還涇渭分明,還慧眼如炬,紀大人呀,這還算得上是聰明嗎?你這是玩火,還想火中取栗,豈不正是引火自焚嗎?”
紀昀道:“和大人一席話,我勝讀十年書啊,時至今日,我也算才讀明白和大人的為官之道。既然和大人道行這么深,該如何讓我走出這水火天牢呢!”
和珅道:“這還不好說,只要你把曹雪芹的原畫《芹溪蘭草圖》交出來,皇上面前我替你周旋!”
紀昀道:“這么說,和大人認為那上面的題詩是反詩了?“時逢三五便團圓,滿把清光護玉欄……”
和珅接上紀昀的吟詠,道:“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百姓仰頭看!
紀昀道:“這是說家家蕭管,戶戶經(jīng)敲,當頭一輪明月,飛彩凝輝。曹雪芹借月抒懷,一顆赤子之心,飛騰于斗牛之間,接履于云霄之上,詩中哪有絲毫不軌之意呢?”
和珅道:“皇上可不這么看;噬险J為此詩寫明月在天,清光泄地,不是暗喻反清復明又是什么呢?”
紀昀道:“這真是牽強附會,強詞奪理!”
和珅道:“紀大人,你這是說皇上嗎?我要不要讓牢頭筆錄下來,讓你畫押呀?”
紀昀道:“原來是和大人撥弄其間,想把我送上死路!”
“紀大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臨清洲查藥方一案,差點要了我和珅這把老骨頭的命啊。”和珅道。
紀昀道:“原來這是和大人處心積慮,蓄謀已久,公報私仇,嫁禍于我,想用反書反畫置我于死地呀!”
和珅道:“紀大人言重了,我和某哪有這么大的膽量,只不過是替皇上辦事而已。”
紀昀嘲笑道:“是!是!我真是茅塞頓開,悔之晚矣!”
和珅嘆息一聲,道:“紀先生,你這次可麻煩怨!”
紀昀道:“和大人,紀曉嵐一向忠誠皇上,又是初犯,能否網(wǎng)開一面?”
和珅一本正經(jīng)地搖頭,“難了,難了,這是皇上下旨查辦的案子,誰敢掉以輕心?”
紀昀道:“我相信和大人定有辦法!”
和珅道:“唉呀!要是經(jīng)濟案子還好辦,我花點銀子打點一下,也就沒事了,可這是時政案,唉呀……我看這樣,等皇上回京,成再求求情!
紀昀故作焦急,問:“皇上去了泰山。『螘r回京?”
和珅暗吾,“我看……遲則一個月……快則二十天吧……”
紀昀作作吃驚,做出一副無法容忍的樣子,嘆息道:“?那我……我這兒要坐那么久啊?”’
和珅暗喜,無比體貼地說:“國法如山,紀先生也只好委屈一下了!來人!給紀先生加一層稻草!”
紀昀淡然一笑,道:“和大人真是厚愛。
獄卒走入,為紀昀加上一層稻草。和珅故作關懷,叮囑獄卒道,“多鋪一點,多鋪一點,夜里冷!”他對紀昀作揖,“失陪了!”說完洋洋得意地走開。
紀昀一笑,問:“和大人,你吃話梅嗎?”
和珅不解地問:“什么?”
紀昀道:“話梅?”
和珅問:“什么話梅?”
紀昀笑道:“又酸又甜,令人吃了回味無窮的話梅。
和珅莫名其妙,道:“話梅?我不吃那玩意兒!”他匆匆走開。
紀昀抽煙,吟誦道:“賈不賈,白玉為堂金作馬……”
燭火飄忽的夜里,和珅的書房中,張公公與?蛋瞾碚液瞳|!笆裁?話梅?”和珅莫名其妙。
?蛋驳溃骸熬褪翘笞炖锏囊活w話梅,唉!好不容易把紀曉嵐送進大牢,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
和珅望著張公公,說:“張公公,這是什么蜜餞?”
張公公取出一個小瓷盎,打開,瓷盎內(nèi)是兩顆話梅。
和珅問:“就這區(qū)區(qū)話梅,有那么難嗎?”
張公公道:“和大人,皇上還有一道口諭給您呢!”
和珅下跪,和珅叩領圣喻!
“杜小月做好話梅之后,令和珅兩日之內(nèi),快馬送到泰安府!”張公公道。
“奴才領旨!焙瞳|吃驚地說。
?蛋玻骸斑@紀大煙袋的狗命還真有那么好?他還會做話梅?”
和珅道:“唉!當年楊貴妃想吃荔枝,不也得快馬從嶺南送到長安嗎?京城到泰安可近多了。 他拍拍?蛋玻 說,“還好太后這會兒沒游到江南哪,老弟!”“真要放了紀大煙袋?”?蛋矄枴
和珅咬咬牙,道:“全京城的蜜餞都給我搜來,我就不信邪!沒有讓太后上口的話梅!”
大街上,火把熊熊,大隊清兵沿街奔跑,福康安騎在馬上指揮。一家店鋪掛著“豐盛行蜜餞”的招牌,清兵破門而入。清兵又沖到掛著“寶津堂蜜餞”的招牌的店鋪,?蛋豺T在馬上指揮著。各式蜜餞被清兵拿到?蛋裁媲埃鸸庥持?蛋驳哪橗嫛
大街上,一頂轎子停下,轎簾揭開,和珅坐在轎中,?蛋沧呓I子。
?蛋驳溃骸昂痛笕,尋遍京城的蜜餞行,他們都沒有這種話梅!
和珅道:“那……就叫他們試著做嘛!”
?蛋驳溃骸八麄円舱f做不出來!單單摸索配方,也需要十天半月的!
和珅無奈,“啊……鞋小還擠腳!”
?蛋膊桓市,道:“唉!只有紀曉嵐會做這話梅,真要求他?”
和珅無奈,道:“皇上是個孝子,太后歡心要緊。
天牢里火把熊熊,和珅一頭大汗飛奔而來,牢頭與獄卒匆匆忙忙地陪伴著和珅。
“紀曉嵐怎么樣?”和珅問。
牢頭道:“大人放心,我們看得嚴嚴實實的,他是插翅也難飛。”
和珅目光一怔。大牢內(nèi),紀昀正呼呼大睡,大牢上貼著一張大紙,和珅靠近。一看大紙上寫著;“黎明即起!
和珅問:“這是怎么回事?”
牢頭道:“紀曉嵐自己寫的,睡前才貼上,說是不能吵他!
和珅心急,“這……等到天亮?”他小聲道,“紀先生?紀先生!彼p輕地推一下紀昀,紀昀呼呼大睡,將手一伸,手上拿著一張紙:“現(xiàn)在吵我,永無話梅”。
和珅道:“?你夠狠啊!你夠狠!”
牢頭道:“這姓紀的太無禮,小人叫他!”
和珅慌忙抓住牢頭,“別……別吵他…我可以等!”
牢頭問:“大人,您等到天亮?”
和珅抹汗,“等!我等……”他無奈地坐下。紀昀鼾聲大作。
香云在小巷里急跑,她停在一座小院的大門前,急著敲門,“阿福!阿福!快開門!”門上露出一條光線,門開了,香云門進門,大門關上。
門內(nèi),燈籠照著香云緊張的臉,老忠仆阿福提著燈望著她。
“云姑娘!風聲緊。∮坏牟芾习逡脖淮吡,你快出城吧!”阿福道。
香云道:“我不能出城,我還有一些事情得去找紀曉嵐。
阿福道:“夫人,這風頭上!先保住性命要緊啊!”
香云道:“我的命比不上先生手稿貴重!我一定要把剩下的手稿交給紀曉嵐!”
遠處傳來聲聲雞啼,和珅在天牢里打著瞌睡。聽見雞啼,和珅驚醒了,“天亮了!天亮了……”他站起身,喚道,“紀先生!紀先生!”
紀昀睡眼惺松,問:“是誰啊?”
和珅陪笑,“是我!和珅啊!”
紀昀道:“唉喲。和大人,這么早就來看我了?真是過意不去!
和珅道:“哪里,哪里,我是專門來恭迎先生的!”
紀昀道:“和大人為何如此關懷紀曉嵐,大人可知道我昨夜想了一宿,深思反省,《紅樓夢》真的是一本反書!”
和珅道:“不……不……我不是為此書而來!”
“我藏了書,又看了書,罪孽深重,坐牢是罪有應得,我要好好坐牢,把這牢底坐穿!”紀昀說。
和珅慌道:“不……不……這個……還沒定論呢!”
紀昀道:“皇上都下了旨。怎么沒定論!”
和珅道:“皇上又沒看過《紅樓夢》。”
紀昀笑了,“和大人,皇上的話可不容置疑哦!”
和珅尷尬,道:“紀先生,咱明人不說暗話,一切是不是早在先生預料之中?”
紀昀一笑,“和大人什么意思?”
和珅指指紙張,道:“話梅!”
“哦!京城到泰山,那是多遠的路,太后那鳳體哪堪旅途勞頓?所以,我和莫愁、小月特別用中藥配制了一種話梅,生津止渴,提神醒腦!尤為適合太后的體質(zhì)……怎么樣?太后離不開話梅了吧?”紀昀笑道。
和珅苦笑,道:“紀先生想的真是周到!如今太后話梅吃完了,皇上限我兩天之內(nèi)把話梅送到泰安府!”
紀昀吃驚,“兩天?唉喲!那時間可夠緊啊!
和珅陪笑,“是。〖o先生?這……為了太后的鳳體……”
紀昀道:“也為了和大人的頂戴花翎……”
和珅道:“咱倆的!咱倆的!那話梅……?”
紀昀道:“讓和大人勉為其難了,我立馬就去做好了!
和珅大喜,“那就請先生動手!”
紀昀道:“哎,我總不能在這大牢里做吧?”
我已備下馬車了,就在外頭。和珅說。
紀昀問:“和大人,可這《紅樓夢》?”
和珅慌忙說,“管什么《紅樓夢》,青樓夢的,話梅要緊!”
“和大人要緊!”紀昀笑道。
“不!太后要緊!”和珅斬釘截鐵地說。
閱微草堂外,擺著各式青藤,奇花異草,莫愁正提水澆著花草!靶≡拢切┰捗范妓腿チ?”莫愁問。
小月道:“送去了!那個和大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真好玩!”
莫愁目光望著別處,紀昀站在花草中沉思。“先生!在想什么?”莫愁笑問。
紀昀道:“我?我在想那話梅呢!”
小月問:“話梅?你也想吃?”
紀昀道:“這次如果不是太后喜歡我們制作的話梅,我恐怕到現(xiàn)在還在牢里呢!”
小月道:“先生,別怕,以后,我多做點話梅存著,包管太后嘴巴都吃歪了!”
紀昀走到莫愁面前,道:“這都是我招惹和珅的緣故。莫愁說的好!小人不能惹。∥乙詾椴鸥甙硕,不把和珅、?蛋卜旁谘劾,可人家用幾頁《紅樓夢》,就把我送入大牢了!
莫愁道:“先生……這都是我的過錯,如果我不把那幅畫收下,又收下那部書稿,也不會被?蛋驳娜硕⑸希膊粫B累先生坐牢!
小月道: “姐姐, 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個女的”,小月說著又一想,“哎!也不能怪她!”
“女的?”紀昀問。
小月道:“就是送書給我的那個女的。∪撬鄣牡!”
莫愁道:“先生,我現(xiàn)在懷疑,那女的是不是和珅他們安排的人?”
紀昀點頭,說,“我也這么懷疑過。”
小月氣憤地說,“要是被我碰到她,我把她殺了!”
大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罢l!報上名來!”小月邊叫邊走向大門。小月上前打開門,香云站在門外!笆悄悖 毙≡麦@叫著下意識地又把門關上。
紀昀和莫愁好奇地望著她,“小月,誰啊?”莫愁問。
小月慌道:“她……她真來了!”
莫愁對紀昀說,“一定是那個送書的女孩家!小月,快請她進來!
小月打開門,香云站在大門口!澳恪氵敢來?!我正要找你算賬呢!”小月說。
紀昀道:“小月,不得無禮!”
小月生氣地說:“先生,她就是那個大騙子!”
紀昀望著香云,“紀先生?”香云激動地望著紀昀。
“尊姓大名?”紀昀問。
香云道:“香云!
“香云……不是你的真名吧。”紀昀問。
香云道:“真名假名,有何關系?”
紀昀驚喜地問:“難道,你就是雪芹先生臨終的侍女?”
香云淡然一笑,道:“先生不必問我是誰,只說對《紅樓夢》評價如何?”
紀昀道:“那是天下第一好書!”
小月緊張地說:“先生,小心,她可會騙人了!”
香云道:“可如今朝廷宣布這是一部反書,先生何以認為?”
紀昀道:“不公正!”
香云點頭,問:“如果這樣,先生愿為此書平反?”
紀昀苦笑,道:“那是皇上下的圣旨,紀昀有心無力。”
香云注視著紀昀,道:“天下皆知,紀曉嵐乃皇上最器重之人,難道先生不敢向皇上進一言?”
小月怒道:“先生才被你害得坐了牢,你又想耍什么鬼花招?阿姐,我們怎么教訓她?”
莫愁道:“小月,不可造次,聽先生的!
小月低聲道:“你不知道,我們先生看到女的就頭暈,他每次都上女人的當!”
紀昀走近香云面前,“香云,君無戲言!紀曉嵐真的愛莫能助!”
香云冷笑,嘆道:“可惜。⊙┣墼谑罆r常說,如果天下有一個人能使《紅樓夢》刊行于世,那這個人必定是紀曉嵐!”
“?他這么說?”紀昀一怔。莫愁與小月互望一眼。
香云冷笑道:“今日一見,才知道紀曉嵐也是明哲保身之人!”
紀昀內(nèi)心震撼,片刻無語。
小月低聲道:“阿姐,她到底在說什么啊?”
莫愁道:“她在譴責紀大人膽小怕事……!”
香云問:“先生如此退縮,不是膽小怕事又是什么?”
莫愁上前對香云說:“就為了《紅樓夢》,多少書商家破人亡,我們先生為此也入了獄,姑娘,雪芹先生九泉有知,他也不想如此連累別人吧?”
“雪芹九泉有知,他必會后悔自己看錯人了!毕阍评湫Φ馈
紀昀道:“慚愧……紀昀……慚愧。”
香云道:“連累先生入獄,香云抱歉!”香云說罷施禮。
小月說:“喲!你說一聲抱歉就行了?我們先生差一點連命都斷送了!”
香云冷笑,道:“紀先生,以后可以安心做您的官,修纂您的四庫全書了,以先生這種處世之道,我相信先生必有馮道之術,永保平安!”香云說完走出大門。
紀昀愕然!八降渍f什么話啊?我一句也沒聽懂!”小月說。
紀昀悵然若失。“先生,千萬別往心里去!蹦顒竦。紀昀突然追了出去。
紀昀小跑著來到長長的胡同中,漫天的柳絮飛舞著,香云默默地在白雪般的柳絮中走著。“姑娘!”紀昀喚道。胡同遠處,香云回過頭來。
“《紅樓夢》全稿何在?”紀昀問。
香云道:“先生何必多此一問?”
紀昀誠懇地說:“手稿如果落入官府之手,那只有毀滅一途!夫人將如何向雪芹先生交代?”
香云無語!凹o曉嵐無力回天,但卻能保住一部手稿!奔o昀道。
香云注視著他。紀昀說:“請你相信紀曉嵐!”
香云內(nèi)心動搖了。莫愁和小月也來到胡同里,望著香云。
香云道:“先生不怕我是被人收買的?是來害先生的?”
紀昀道:“莫愁跟我說過琉璃廠,你被追捕之事,紀昀知道,那一定是真的。”
香云點頭。
“一個女流之輩,行動不便,如何護得雪芹先生的遺書、遺物!奔o昀道。
香云注視紀昀,雪花般的柳絮撲打在她臉上。
“紀昀正在編修四庫全書,奉旨行事,手稿若藏在四庫全書館內(nèi)可保無虞。”紀昀道。
長長的胡同,柳絮飛舞,紀昀與香云二人相對,仁立在白茫茫的柳絮中。
紀昀道:“夫人,相信在下!我上過香山,到過黃葉村,我給雪芹先生上過香。也許我無力為《紅樓夢》平反,但是只要保住這部書,它必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香云感動了,道:“紀先生……真是仁者也是信者!”
紀昀道:“請將這個重任交給紀曉嵐!
香云道:“又要連累先生了,先生不怕?”
“我怕紅樓夢斷,我怕石頭記沉,我怕干秋萬世之后,再無人聽到黛玉葬花的蕭瑟秋風……”紀昀道。
香云點點頭,道:“先生果然冰清玉潔!”
莫愁和小月呆呆地注視著紀昀與香云。小月正要上前,莫愁一把拉住她。
香云道:“雪芹原稿在我手中!
紀昀問:“手稿藏于何處?”
香云道:“雖是半天風雨過,何曾聞得梵鈴聲?”
紀昀愕然,香云淡然一笑,道:“雪芹的《芹溪蘭草圖》也在那里。”
莫愁問:“那你交與我的那一幅畫呢?”
“那是我臨摹的一幅,只有針章是真的!毕阍普f完轉(zhuǎn)身走向長長的胡同,胡同中風卷著柳絮,漫天飛舞。紀昀深沉地望著香云在狂舞的柳絮中翩然而去。“真好也!”紀昀嘆息著,他神往地望著香云的背影。長長的小巷,已經(jīng)空無一人,剩下雪花般的柳絮在飛舞。小巷中,紀昀呆呆站著,仿佛一具石人。
印書坊大門倒下,一隊清兵沖入,印刷的紙張在狂風中吹開,工匠們四處逃竄,?蛋采癫娠w揚地走進來。清兵追殺工匠,鮮血噴上印紙,印刷的版子散了一地。?蛋踩魺o其事拾起一張印紙,上面印著:“《紅樓夢》第二十回:王煦鳳正言彈妒意,林黛玉俏語游嬌音”
?蛋怖湫Α蓚清兵押著印坊老板走來,福康安冷冷地打量他。
老板跪下,叩頭:“小人程范叩見大人!
福康安道:“程范?你私刻《紅樓夢》!好大的膽子!”
老板渾身顫抖,道:“大人……饒命……小人該死!”
?蛋驳溃骸俺谭叮阒灰嬖V本官,這書的原稿是誰交給你的……本官可以網(wǎng)開一面!
老板道:“小人該死……這書的原稿,是小人偽造的……”
?蛋驳溃骸笆裁?偽造的?”
老板道:“只因《紅樓夢》被禁之后,大為流行,小人很多同行皆盜刻發(fā)財,小人一時貪念,又苦無書稿,只好找人偽作……冒充曹雪芹之名……”
福康安大失所望,喝道:“帶走!”清兵拖走老板。福康安惱怒地說:“燒!”
一支火把丟下,木版,活字,紙張,燃燒起一片大火。
月光映著閱微草堂書房。紀昀正在窗口望月。
“雖是半天風雨過,何曾聞得梵鈴聲?先生這究竟是什么意思?”莫愁問。小月捧著一盤食物走入。
紀昀喃喃自語,“雖是半天風雨過,何曾聞得梵鈴聲……”
小月以為紀昀跟她說話,道:“紀大人,人家也許沒什么意思,你別表錯情!”
紀昀一怔,“你說什么?”
小月道:“先生自從見了那個香云,整個人就好像病了,真像那個賈寶玉!
紀昀道:“賈寶玉?”
小月道:“賈寶玉不是說過,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看先生骨肉也是這樣,一見女人就化了!
紀昀苦笑,道:“這么好的一部書,你就記住這個了?你又想哪兒去了?那個香云臨走給我丟下一個謎,我要猜得出來,就知道曹雪芹的原稿藏在什么地方了!”
小月道:“先生也真是的,你干嘛不當場問個明白呢?省得你在這兒哼哼卿卿的,好像牙疼!”
紀昀道:“當場問她?我紀曉嵐三個字往哪兒擱?”
小月道:“是怕丟了您紀大學問面子!”
“人家就是要考考紀大人才智,這兩句詩和《紅樓夢》里頭薛寶釵做的燈謎一樣,如果先生連這謎都猜不破,先生哪有資格保存曹雪芹的原稿呀?”莫愁在一邊說道。
小月莫名其妙地說:“這個女人挺有心眼的,我斗不過她。我只知道,先生再不吃東西,就餓成林黛玉了!
紀昀道:“還是小月真心疼我!”
莫愁一笑,道:“先生,你知道嗎?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找曹雪芹的原稿!
小月一怔,問:“這不是反書嗎?找它干嘛?”
莫愁笑道:“這就是有趣的事兒!一本反書,卻人人爭看,人人要傳抄,書商冒殺頭危險要盜刻刊行……”
小月問:“這是怎么回事呢?”
紀昀道:“這就說明《紅樓夢》真是一部好書,好書就不會是反書!好書就會流芳百世!”
小月道:“哎,我也說它好,故事真好聽!
莫愁道:“可我拿回來的那部分書稿還有那幅畫,被福康安搶走了!
小月道:“這個壞蛋!我今晚去偷回來!”
紀昀道:“不可莽撞!曹雪芹的真跡、原稿還由那香云保留著的,她現(xiàn)在還不完全信任我們,我們必須找到她,保存好原稿,以慰九泉之下的曹公!
小月眼睛一亮,道:“那我就知道寶玉到底有沒有娶黛玉了?”
“也許他娶了薛寶釵呢?”莫愁笑道。
小月道:“我不喜歡寶釵。”她急了,催促紀昀道,“先生,那你快想!什么是梵鈴聲?”
“梵鈴聲?這還用想嗎?城西梵天寺!”紀昀道。
小月好笑地問:“先生,你不是想當和尚吧?”
“昨日半天風雨過,我已聞得梵鈴聲!”紀昀興奮地說。
莫愁笑道:“好你個香云!真有意思!這種謎還想難住先生呢!”
小月道:“我卻覺得沒意思!
梵天寺巨鐘長鳴, 古剎威立。 紀昀,莫愁,小月三人混在香客中,前來尋找《石頭記》原本。
小月問:“阿姐,先生說的那個香云在這兒,我怎么看不到人。俊
莫愁望著四周道,“是!我也沒看到!
小月說:“那女人,又是騙人,又把我們先生騙得一愣一愣的。”
一個書生走到三人面前,女扮男裝的香云微笑著望著三人。紀昀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