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林跑到了第五圈,離李健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已經(jīng)不足一米。董林意識到了前面的就是李劍鋒,忽然感覺,他不能也不忍心超過去了:“他平時訓練那么刻苦,如果我超過他,他肯定很難受!他心里會怎么想呢?”李劍鋒覺察到身后有人,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董林,沖董林笑了笑。董林還在想著事情,見李劍鋒笑,也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李劍鋒回過頭,邊跑邊想:“董林又進步了,居然能跟我這么久,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跑第二應該沒有問題了。哎,他不練體育真是可惜了,如果象我一樣訓練,初中就能達到二級運動員的水平……”他們又一次經(jīng)過二班的觀眾席前。董林先是聽到二班學生的助威聲,又看到牟老師帶著笑的表情;然后跑到一班的前面,那里沒有聲音,他們好像都害怕秦勇剛才說的話變?yōu)楝F(xiàn)實。董林還是不自覺看了一眼孟子,見他的笑容依舊僵在風里。董林對孟子好象天生就有種反感,一看到他,就會有很多氣不從一處來,也會有無窮的力量充斥著他的身體。這種力量讓他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求勝欲望。他看著前面的李劍鋒,想:“李劍鋒,我們是朋友,你就不應該生我的氣,就應該能理解我。誰是第一,還是讓實力說話吧!”秦勇已不顧學校音箱里的警告,給董林伴跑,并對董林說:“李劍鋒不會生氣的,跑個第一,氣死孟子!薄皻馑烂献印边@幾個字對董林有很大的誘惑力。當他聽完這話,更加堅定了盡力去跑的念頭。秦勇想知道董林有沒有信心,試探性地問:“累不累?”董林知道秦勇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開門見山、簡單明了地回答:“第一!”董林從來不說他做不到的事情。秦勇聽完,放心了,漸漸放慢了腳步,目送著董林跑遠。這時,李劍鋒和董林套了別人一圈,整個體育場里響起了陣陣掌聲。長跑在這個時候最令人激動了,就在那超越的一瞬間,有說不清的味道蘊含其中。李劍鋒又一次回頭,他想看一眼董林。然而,就是這一瞥,讓他感到震驚。他看到了一張從沒有見過的執(zhí)著的臉:董林的頭發(fā)已濕成一綹一綹的,隨著跑動而有節(jié)奏的一起一伏;額頭上的汗流到鼻梁、臉頰上,然后匯集到下巴,一滴一滴由搖搖欲墜,最后隨著跑動滴到跑道上,也有些汗要流到眼睛里,可董林好像渾然不覺,目光堅毅地望著前方。董林的這張臉已在李劍鋒的腦子里定成一格。
轉(zhuǎn)眼已跑到第七圈,董林和李劍鋒之間只有半米的距離。全校師生有的說李劍鋒會跑第一;有的說董林會跑第一;還有的說,他們是哥們,最后會并列第一……
孟子的表情依然僵在風里。
學校音箱里播著各班學生的來稿,間隙里繼續(xù)放著《運動員進行曲》,F(xiàn)在,除了最里邊一條跑道還是運動員的外,其余都被熱心的觀眾占據(jù)了。一聲槍響,預示著李劍鋒和董林只剩最后一圈。他們幾乎是并肩跑完了半圈。董林能聽到李劍鋒急促的呼吸聲,也能看到他抬腿和落腿已十分吃力,知道他體力消耗得太厲害了,當然自己也已累得快要不行。離終點大約只有一百米了,兩人都要沖刺。董林咬緊牙,一步搶在了李劍鋒的前面。他們都扯開嗓子咆哮著,全力以赴。整個體育場又一次沸騰了,歡呼聲此起彼伏。二班的學生一個個心潮澎湃,高聲喊著為董林加油。秦勇激動地大聲說:“我說對了吧,董林肯定能跑第一!闭f完,他和幾個學生離開二班的觀眾席向終點跑去。孟子看到了董林超越李劍鋒的那一刻,站在那里,心里亂成一團麻,假裝平靜卻不自覺的看了一眼牟老師的背影。他發(fā)現(xiàn),牟老師也在全神貫注的看著比賽。他生氣地抬頭看向終點時,看到的結(jié)果讓他十分意外——李劍鋒在瞬息之間又跑在了董林的前面。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讓孟子無比開心,想:“最后這幾十米,他董林縱使有天大的本領(lǐng),也改變不了這結(jié)果了!,沒想到我一接手這個班,學習提高得快也就罷了,連體育成績也拿了個全校第一。啊呀……”他又看了一眼牟老師,繼續(xù)想:“都說你牟老師不但教學得法,帶班更有一套。現(xiàn)在看來,與我孟子相比,你還是差一截。 彼睦锵胫,耳朵里聽著一班女生超過一百分貝的尖叫聲,臉笑得像盛開了的狗尾巴花。盡管終點處已被眾多學生所包圍,牟老師早已看不到董林和李劍鋒的身影,但還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邊,不知是安慰二班的學生還是安慰自己,不停地說:“已經(jīng)不錯了,第二也不錯了……”二班的學生一個個呆呆地立在那里,沒有了一點動靜。于是,牟老師的話顯得聲音很大。但沒有幾個人真正聽到心里去。秦勇正向終點跑著,也看到李劍鋒又超過董林的那一瞬間。他一下驚呆在那里:“完了,完了。都現(xiàn)在了,還剩這么點距離了,卻讓李劍鋒又追了過去!盅,你不是已經(jīng)超過他了嗎,怎么不再堅持一下呢?你不是說要拿第一的嗎?……”當他再次抬頭,終點早已被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什么也看不見了。他知道,董林肯定是第二名了。他不再跑了,慢慢地向終點走,心里不停的想:“也不錯了,董林什么時候跑得這么好過?可為什么是即將畢業(yè)的最后一次運動會呢?沒有機會反盤了,沒有機會了……”他忽然想到了盧海濤:“對了,都是盧海濤,都是盧海濤!運動會前一點都不鍛煉。他媽的還想考學?我讓你考!……不讓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姓秦!毕氲竭@里,他回轉(zhuǎn)身,向二班的觀眾席跑去。其實,這次二班的失利也的確是盧海濤沒有取得以前的成績所造成的。
秦勇跑回二班觀眾席處,見學生們一個個面無表情,更加生氣,大聲說:“就這樣了,董林第二名,咱們班第三名!彼趯W生中找了幾遍,沒見到盧海濤的影子,大聲質(zhì)問:“盧海濤呢?滾出來!”秦勇的聲音特別大,牟老師和孟子都聽到了,一班和二班的學生也都聽到了。牟老師回過頭,沖秦勇道:“怎么了你?不就是一場運動會嗎?……”孟子也過來裝好人,笑著對秦勇說:“好了,好了,重在參與嘛!”就在這時,盧海濤拿著秒表,邊向這邊跑邊興奮地喊:“董林破紀錄了,老師,董林破紀錄了。”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秦勇迎著盧海濤跑了過去:“董林破紀錄了?”盧海濤繼續(xù)激動地說:“是呀,太精彩了……”又不知是誰在旁邊加了一句:“破紀錄了又怎樣,人家李劍鋒是第一名,肯定也破記錄了,到最后咱們的總分還是沒有人家多!泵献勇牭竭@句話,無比愜意,心想:“這學生還真是不錯,我本就看不得牟老頭子高興,這下看他聽到這句話會怎么樣!彼吲d著盯著牟老師的身影,卻聽盧海濤繼續(xù)說:“董林是第一,咱們班還是第一啊……”大家都有點不相信似的看著盧海濤,一點聲音也沒有。秦勇不解地問:“不是李劍鋒又超過去了嗎?”盧海濤:“是,可是,可是最后董林又超過了李劍鋒。”二班的學生一個個面面相覷,有人說:“不會吧,怎么可能呢?”盧海濤:“你們沒看見,最后太精彩了,董林真有后勁啊……”盧海濤后面的話被一陣陣掌聲和歡呼聲淹沒了。二班又有一些學生和秦勇一起向終點跑去。孟子很尷尬,趁沒人注意,偷偷地走開。
其實,劉琦早就跑到了終點。他在拿著秒表為李劍鋒和董林計時。當他看到董林超過李劍鋒的一瞬間,不禁想:“這小子,怎么這么厲害,學習好得沒法再好,體育也……哎,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他正想著,李劍鋒又超到了董林的前面。劉琦有些激動,有些高興:“呵呵,這下好了,你們兩個在這里上演龍虎斗了。”劉琦極力平靜著的心情,低頭看了一眼秒表,認為李劍鋒有可能破紀錄,暗暗地為李劍鋒加油。當他再次抬頭,不禁又吃了一驚:董林又趕到了李劍鋒的前面。恰在此時,劉琦聽到有人仿佛是自言自語地小聲說:“董林的腿——難道不疼了嗎?”劉琦聽完,十分納悶:“董林腿疼?為什么會腿疼啊?就是腿疼,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他順著那聲音看過去,原來是醫(yī)務室的蘇醫(yī)生。劉琦走過去問:“蘇老師,董林的腿怎么了?”蘇老師:“上周他還來醫(yī)務室拿過藥,我看他的腿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得肯定不輕快!眲㈢壑樽觼y轉(zhuǎn),一下想到了董林去見張云龍的那個下午:“是的,肯定是,不過,難道他沒去找老黑?為什么?怎么可能?……不知道,反正是發(fā)生意外了,而且董林肯定是在那天晚上受傷的……”他還沒有想出個頭緒,董林和李劍鋒已跑過終點,那么多的學生把終點圍了個水泄不通。
終點處還有很多二班的學生,有的是過來服務的,也有的是過來看熱鬧的。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董林能跑第一,現(xiàn)在見董林跑了第一,高興地把跑得渾身沒有一點力氣的董林舉過頭頂,扔得老高。劉琦站在那里,看著二班的學生抬著董林,呼喊著往回走,不禁為李劍鋒感到些許的悲涼。劉琦尋找李劍鋒的身影,見他雙手支在膝蓋上呼呼地喘著粗氣,服務的學生給他水,他連理都不理。劉琦知道李劍鋒傷心,想走過去安慰幾句,還沒等他過去,就見李劍鋒追上抬著董林的人群,把董林叫到操場的外面。劉琦見狀,也跟了過去。別的學生見他們?nèi)齻人在一起,慢慢走散開去。
兩個人都累得要命,表情痛苦、喘著粗氣。董林正想說點什么,李劍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董林,頻頻地點頭,咬牙切齒地說:“董林――你——就是董林——是吧?算你狠!”
劉琦為了緩和氣氛,遞給李劍鋒一瓶礦泉水。李劍鋒看都沒看,接過礦泉水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因為勞累和激動而語無倫次:“董林,兩年多了,我們,我們衣服換著穿——一個缸子喝水——花錢不分你我 ——”他的思緒一下子連接不起來,所以說話總是斷斷續(xù)續(xù)。李劍鋒:“你董林優(yōu)秀,你學習好,你能打,你體育也好——”他的思緒又斷了一下,低下的頭猛地抬起來,吼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李劍鋒是校隊的——你讓我的教練怎么看我?讓我們班主任怎么看我?——你說,讓他們怎么看我?。俊倍挚粗拥睦顒︿h,無言以對。李劍鋒平靜了一下,指著董林非常傷心地說:“董林,算我瞎了眼,——我跟你斷交!”
劉琦聽不下去,說:“怎么了?我們四個的友誼難道就這么不堪一擊嗎?”
李劍鋒轉(zhuǎn)身對著劉琦:“你也維護他?——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
劉琦高聲喊道:“李劍鋒,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如果不是為了你……”
“也跟你斷交!”李劍鋒惡狠狠地沖劉琦喊完,把搭在肩膀上的董林送給他的運動服扔在了地上,轉(zhuǎn)身走了……
董林看一眼地上的運動服,看著李劍鋒遠去的背影,心潮起伏。
秦勇趕過來,叫了幾聲李劍鋒的名字,卻是沒有回應。當他想走過去問個究竟時,被劉琦阻止了。
學校的音箱里宣布三千米的成績。董林的確破記錄了,破的是李劍鋒創(chuàng)下的記錄。
董林站在那里,自己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結(jié)果出來了:二班總成績九十七分,第一;一班總成績九十二分,第二;五班總成績九十一,第三
頒獎時,他們都沒有去,是兩個班的體育委員幫他們領(lǐng)的。
周六,應該是學生回家的日子?山裉煜挛缗c別的周六有所不同:開了一天半的運動會,學習的氣氛早被沖淡得不能再淡。尤其是初三的學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無牽無掛了。
而按照董林、秦勇、李劍鋒和劉琦的慣例,開完運動會一定要去慶祝一番,慶祝的方式是到校外的小飯館里撮一頓。掏錢的任務往往由劉琦來承擔,這是對劉琦沒有運動會項目的懲罰?煞艑W后,他們找來找去,怎么也沒見到李劍鋒的影子。最后,秦勇和劉琦等董林換好了衣服,向他們經(jīng)常去的飯館走去。
學校門口熙熙攘攘,人挨人,車挨車(這里說的自然是自行車)。他們?nèi)齻夾雜其中,慢慢地隨著人流前行。
在這四個最要好的人中,董林是說話最少,但學習成績是最優(yōu)秀的;而劉琦是說話最多,但學習成績是最差的一個。于是,秦勇得出結(jié)論:說話的多少與學習成績成反比。不過,劉琦的語文還是蠻不錯的。據(jù)劉琦自己說,那是博覽群書形成語感之故;可李劍鋒說,那是他侃大山多了,然后每次考試又交狗屎運使然。每到這種時候,劉琦并不爭辯,只在心里美美地展望未來:“長大后,我子承父業(yè),到書店賣書,閑暇時也寫上幾本,當個業(yè)余作家,多逍遙自在啊。才不象你們,學習學得這么辛苦!”
董林身后不遠處,有兩個學生在說話?此麄兊哪挲g,應該是初中一年級的新生。
個子高的說:“看,那就是初三·二班的董林。
“哪個呀?是那個穿藍色運動服的嗎?”個子矮點的問。
“對,就是他!
個子矮點的不屑地說:“有什么特別的,讓你整天掛在嘴上?我看,根本沒有你優(yōu)秀!”
“你知道什么呀?人家從上初中以來,每次考試,沒出過級部前兩名;初二后,當選學生會主席,本班團支部書記;發(fā)表過好幾篇文章;還擅長長跑,……”
“知道了,你都說了N遍了!眰子矮的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個子高的又問:“怎么?是不是沒你優(yōu)秀。俊
“當然,比我是優(yōu)秀那么一點點,但也沒你說得那樣啊。而且,我可是聽人說了,他經(jīng)常跟人打架的,高傲得不得了。”
個高的又反駁:“打架?他都是在別人不講道理時,才跟人家動手。平白無故他才不打架呢!知道嗎,‘野蠻是文明的保障’?”
“不跟你爭了。”
“不是不跟我爭了,是理屈詞窮了!眰子高的看著董林的背影,一臉的佩服,繼續(xù)自言自語:“我一要定跟他認識一下!
他們正是初一·五班的兩個學生,個子高的叫高樹輝,個子矮的叫馬德強,學習都還不錯。
董林他們終于走出了學校門口,來到了校外的馬路上。飯館離學校并不遠,一會兒就到了,他們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坐下,開始點菜。劉琦知道董林不吃肉,只點了兩個葷菜,其余全是素菜。
菜點完了,劉琦邊給他們倒著茶水邊問董林:“對了,你為什么不吃肉呀?該不是回族人吧?”董林趕快否定:“不是!其實,我小時候是很喜歡吃肉的,我姐也是。那時我爸非常寵著我們,一旦家里有肉,他們總是不舍得吃,留給我和姐姐。有一年春節(jié),我們吃肉太多,最后不想吃了?砂职诌想讓我們多吃點,說如果我和姐姐誰多吃一個肉丸子就給一毛錢。一毛錢啊,在那時對我們來說可是個不小的數(shù)字,我記著,當時都可以買到十塊花生糖,很好吃的那種。在這種誘惑下,我和姐都拼命地吃。幾天下來,我們再也吃不下了。前幾年,甚至看見肉我就想吐。為這事,我爸還一直后悔呢!倍中腋5鼗貞浿^去,暫時忘記了李劍鋒的事情。劉琦聽了,不以為然:“董林啊,看把你給美的。其實,你被你爸給騙了!鼻赜潞投侄己茉尞悺6謫枺骸笆裁?”劉琦見這樣,十分得意,說: “讓我解釋給你這個笨蛋聽。你想啊,你爸用區(qū)區(qū)幾毛錢,就把你和你姐以后的吃肉問題解決了,而你們呢,還感恩戴德。你說,是不是讓他騙了?”劉琦說著,洋洋自得。秦勇和董林都笑了。笑畢,秦勇說:“你以為是你爸,會這樣陰險?你現(xiàn)在就有這種想法,可見你爸真是教子有方。以后啊,你小子肯定還是一個奸商!
在他們說話的間隙里,已經(jīng)開始上菜了。他們要了一瓶白酒,開始喝酒。董林端起酒杯,又想到了李劍鋒,很不是滋味,說:“不知道李劍鋒現(xiàn)在干什么?以前的這種時候,我們都是在一起的……”秦勇打斷了他,說:“對了,剛才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理我啊?”劉琦開玩笑地說:“他呀,犯病了,過會兒就好了。他不是不理咱們嗎,咱呀,還不理他呢!”董林直奔主題,對秦勇說:“長跑的事,可能——的確是我錯了……”秦勇:“我猜就是為這,這件事,是他不對!倍郑骸耙膊蝗撬腻e,我們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這也正常。他是體育生……”劉琦的聲音忽然提高了不少:“這些都不重要,董林,你告訴我,張云龍那件事,你是不是沒有去找老黑?”秦勇和董林聽完,都是大吃一驚,愣在那里。劉琦繼續(xù)問:“你是怎么解決的?”董林緩過神,笑了笑:“都過去了,別提了!眲㈢粗赜拢骸八约喝サ模疫讓人揍了一頓!鼻赜孪肓艘粫,很不理解地看著董林:“不會吧?怎么可能?你什么時候變成……不行,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看我們不揍他個狗吃屎!眲㈢柚梗骸耙膊挥眉庇谝粫r,先聽聽董林怎么說。”秦勇認為劉琦說得有道理,回過頭問董林:“老黑那么賞識你,你為什么不去找他?”董林想了想,說:“我們跟他不是一類人,我不愿和老黑攪合在一起?”秦勇:“那我們就該一起去,我不信我們打不過他們!倍郑骸澳切∽右闹皇莻面子。”秦勇有點生氣了:“董林,快三年了,你是我最佩服的人?蛇@件事,你做得不對。我問你,他們要面子,那你呢?我們呢?我們就不要面子了嗎?”的確,單論年齡,董林與他們一樣,但由于小時經(jīng)歷過家庭的變故,看慣了世態(tài)炎涼,所以董林比他們早熟,處理事情也比他們周詳。也正是這個原因,他們平時都聽董林的。劉琦出來打圓場,對秦勇說:“董林肯定有他的理由,你讓他說說看。”董林:“如果是一年之前,我肯定也會那么做?涩F(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還有幾天就中考了?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不是混混,我們必須全力準備中考。你說的對,如果我們四個一起去,我肯定,那天處下風的肯定是他們。但你想想,如果事情鬧大,學校會不會管我們?那樣的話,最起碼一兩個星期沒法學習……”秦勇雖然認為董林說得有道理,但還是不服地小聲爭辯:“怕什么?大不了再寫張檢查!”董林繼續(xù)問秦勇:“你說,什么是勝,什么是?……我告訴你,當過上十幾年,我們或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或有了一番事業(yè),而他們?nèi)匀贿^著混混的打打殺殺的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的時候,我們是勝,而他們就是敗!鼻赜潞蛣㈢屑毾胫值脑,沉默良久。劉琦不再油嘴滑舌了,動情地說:“為什么呀?就算捱拳頭,也應該是我們四個在一起。俊鼻赜驴粗,語重心長地說:“我什么也不說了。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知足了。我敬你這一杯。”“別說什么敬不敬,我們一起喝了吧!”董林說著,舉起酒杯就要喝。哪知秦勇拉住董林的手,鄭重地說:“不行,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眲㈢才e起酒杯:“董林,你就喝了吧。剛才你說的太對了,不像我們?nèi)齻,一遇到事情就沖動,一沖動就做錯事。我也加入秦勇的行列,我們一起敬你!倍譀]法,只好喝了。喝完酒,秦勇說:“你和李劍鋒的事我都清楚了,我向你保證,不出三天,他肯定會向你道歉。”董林:“我也想李劍鋒的感受了,如果是我,也會很傷心的,F(xiàn)在他在氣頭上,你們勸他,他還以為是我讓你們?nèi)サ,結(jié)果只會適得其反。過段時間,當他想過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所以,你們不要插手。還有,千萬別把我被張云龍揍的事告訴他,否則,他肯定去找張云龍,如果那樣,我做的一切也就沒有意義了。”想了一會,劉琦說:“說的也是。不過,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中考結(jié)束后,我再告訴他,到那時,他肯定會向你道歉的。”秦勇也贊同劉琦這一觀點:“這件事沒問題,我們不要提他了,今天就高高興興地喝酒,怎么樣?劉琦這小子,可是請一次少一次呀,我們可不能便宜了他。”秦勇眼睛看著董林只等回答。董林舒了一口氣,笑著點頭:“好!
劉琦:“這才對嘛,來,我們先為長跑健將董林和劍鋒取得的好成績,干了這一杯!彼麄兣霰攘。放下筷子,秦勇問董林:“你打算考高中還是中專?”董林毫不猶豫:“當然考高中!”劉琦急了:“我抗議,我抗議。”他舉起雙手,繼續(xù)說:“不要在酒桌上談學習,多掃興呀?誰再談學習,我跟誰急。就我學習不好,你們——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大家都笑了。劉琦沖秦勇擠了一下眼,繼續(xù)說道:“今天來是干什么的?。渴菓c功的!連中心思想都把握不住,還能寫作文?連要做什么都不知道,還能會做人?”說完這自認為妙手偶得的佳句,劉琦很以為了不起:“平時都聽董林的,今天必須聽我的!鼻赜绿岢霎愖h,問:“憑什么呀,就因為你出錢?”劉琦:“此言差矣,是因為我博學多才,對酒場上的規(guī)矩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叫‘能者為師’!彼麨榱吮硎驹趯W孔明,手上作出了扇扇子的樣子。秦勇配合著,問:“那,以先生之見,這酒,我們該怎么喝呀?”兩人逗得董林直笑。劉琦不再學古人了,可他的嘴總閑不著,剛吃了幾口菜又開口了,對董林說:“你們可不要居功自傲,你看人家秦勇,連續(xù)兩年了都是百米冠軍,這成績,多穩(wěn)定啊,人家容易嗎?太不容易了!這杯為秦勇干了,喝!鼻赜录傺b嚴肅,瞪著劉琦:“少拍我馬屁啊。”劉琦:“拍馬屁怎么了,不給面子?人家董林都喝了,你還有什么話說?”他們笑著又干了一杯。剛放下筷子,劉琦又說:“你們想一下,在歷史上,在記戰(zhàn)功時,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是哪部分人?”董林:“后勤。 眲㈢D(zhuǎn)向秦勇:“聰明!英雄所見略同!眲㈢洲D(zhuǎn)向董林:“你們想啊,雖然他們不用上前線,但同樣有隨時犧牲的危險,這一點他們與上前線的士兵沒有任何區(qū)別,對不對?而打敵人出風頭的時候,他們又在哪里?廚房!多窩火呀?墒撬麄兊膫ゴ笾幘驮谟诖恕淌芰四欠N不為人知的寂寞。所以說——被忽略了的,卻往往是最重要的!”董林:“說得好。”劉琦詭秘地低下頭:“那,你們再想一下,我們是不是忘了最應該慶祝的一件事了?”秦勇:“你該干嘛干嘛去吧!眲㈢鶝]有達到目的,繼續(xù)油腔滑調(diào)得說:“我呀,我是說,我們之中,你看是誰,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在默默的支持著你們?”董林明白了他的意思,故意扯遠了話題:“對了,還是為那些沒有參加運動會的所有同學慶祝一下吧,以后我們要向他們學習,做無名的英雄!眲㈢念^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大表失望:“哎吆,你們生性駑鈍至此,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我說的是什么呀?明明是后勤嘛!什么‘無名英雄’?唉!”秦勇:“噢,該為劉琦出錢,請我們吃飯慶祝一下,他做的是后勤工作嘛。來來來,干了這一杯!” 劉琦:“拷,未免太坦白了吧?”董林和秦勇不說話,只是哈哈大笑。劉琦作出生氣和傷心的樣子:“笑笑笑,很好笑嗎?膚淺,太膚淺了。還真以為你們說對了?我呀,這顆心啊,是拔涼拔涼的。遙想岳飛當年,他說,‘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沒想到在今天,就是在社會主義的今天,我也淪落至此。物質(zhì)上的支持是何其輕哉,重在我的一份心呀,你們又何嘗知道,我為你們食無甘味,寢無安時,?悲哀呀——悲哀!鼻赜乱姞睿f:“行了,行了,你別酸了,只要你別酸了,你說怎么慶祝都行。I 服了YOU! ”大家都笑,共同干了一杯。
不知不覺,他們已喝了一個多小時。此時,他們都感覺到了幾分醉意。
劉琦:“你們看啊,我們‘四大才子’之中,董林最為全面;秦勇次之;李劍鋒是屬于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一類;而我呢,又走了另一個極端——頭腦發(fā)達、四肢簡單!鼻赜虏灰詾槿唬骸皠e臭美了你,還四大才子?我給你分析一下吧。見過的人中,我最佩服董林了。你知道他在我們班中威信為什么這么高嗎?”劉琦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問秦勇:“是啊,為什么?你看他長的,啊?——再看看我,涇渭分明嘛?墒牵瑸槭裁匆徽劦蕉,我們班那些沒出息的女生,那眼睛,都放著光啊。而我呢,不論怎么追,可就是追不上一個?你說,到底是為什么?”秦勇:“想知道?”劉琦:“當然想知道!這件事我可是久思不得其解!鼻赜拢骸斑@可是我一年多的研究成果,不能隨便說。”一看不是無償奉送,劉琦說:“只要你分析的有道理,讓我能學到東西,你說怎樣就怎樣!鼻赜拢骸耙谎詾槎!”劉琦:“一言為定,董林給我作證!鼻赜驴粗鴦㈢溃骸昂,那我就告訴你吧。在學校里,要出名,要有優(yōu)越感,被別人看得起,需有兩條:一是學習好;二是能打架。你說,對不對?”劉琦放下茶杯,想了想,說:“有點道理,繼續(xù)說!鼻赜碌溃骸斑@兩條,具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