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境界
馮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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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提示：作者認(rèn)為，人生境界，即精神境界，有高下之別，有四個等級，中國哲學(xué)的精神，或曰作用，或曰任務(wù)，在于提升此種境界，中國哲學(xué)對于未來人類的進步可能有所貢獻。文章短小精悍，深入淺出。要達到真正理解，需要隨處發(fā)問，深入探究。
哲學(xué)的任務(wù)是什么?我曾提出，按照中國哲學(xué)的傳統(tǒng)，它的任務(wù)不是增加關(guān)于實際的積極的知識，而是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在這里更清楚地解釋一下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必要的。
我在《新原人》一書中曾說，人與其他動物的不同，在于人做某事時，他了解他在做什么，并且自覺地在做。正是這種覺解②，使他正在做的事對于他有了意義。他做各種事，有各種意義，各種意義合成一個整體，就構(gòu)成他的人生境界。如此構(gòu)成各人的人生境界，這是我的說法。不同的人可能做相同的事，但是各人的覺解程度不同，所做的事對于他們也就各有不同的意義。每個人各有自己的人生境界，與其他任何個人的都不完全相同。若是不管那些個人的差異，我們可以把各種不同的人生境界劃分為四個等級。從最低的說起，它們是：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
一個人做事，可能只是順著他的本能或其社會的風(fēng)俗習(xí)慣。就像小孩和原始人那樣，他做他所做的事，然而并無覺解，或不甚覺解。這樣，他所做的事，對于他就沒有意義，或很少意義。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自然境界。
一個人可能意識到他自己，為自己而做各種事。這并不意味著人生的境界他必然是不道德的人。他所做的事，其后果可以有利于他人，其動機則是利己的。所以他所做的各種事，對于他，有功利的意義。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功利境界。
注釋：
① 選自《馮友蘭學(xué)術(shù)文化隨筆》(中國青年出版社1996年版)。馮友蘭(1895—1990)，河南唐河人，哲學(xué)家。
②〔覺解〕了解和自覺。機則是利己的。所以他所做的各種事，對于他，有功利的意義。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功利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