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曾經(jīng)去廬山,王弘讓陶淵明的老朋友龐通之準備酒席,在半路粟里(地名)邀請他。
淵明有腳疾,使一門生二兒舁籃輿;既至,欣然便共飲酌。
陶淵明腳上有病,讓一個門生和兩個兒子交替抬轎,到了以后,欣然和龐通之一同飲酒。
俄頃弘至,亦無迕也。
不一會王弘到了,陶淵明也沒有抵觸的情緒。
先是顏延之為劉柳后軍功曹,在當陽與淵明情款,后為始安郡,經(jīng)過潯陽,日造淵明飲焉。每往,必酣飲致醉。
起初顏延之(人名)擔任劉柳后軍功曹(官職名),在潯陽和陶淵明有交情,后來到始安郡做官,經(jīng)過潯陽(地名),常常到陶淵明的住所飲酒。每次去,都要暢飲直到喝醉。
弘欲邀延之坐,彌日不得。延之臨去,留二萬錢與淵明;淵明悉遣送酒家,稍就取酒。
王弘打算邀請顏延之赴宴,整天都找不到。顏延之臨調(diào)走的時候,留下二萬錢給陶淵明;陶淵明全部送給酒店,以便一來就能喝酒。
嘗九月九日出宅邊菊叢中坐,久之,滿手把菊,忽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歸。
曾經(jīng)在九月九日在房子邊上菊花叢中閑坐,時間長了,采了一手菊花,忽然趕上王弘送酒來了,隨即就喝,喝醉才回去。
淵明不解音律,而蓄無弦琴一張,每酒適,輒撫弄以寄其意。
陶淵明不懂音律,卻保存了一張無弦琴,每次喝酒喝到酣暢之處,都彈撥一番寄托新意。
貴賤造之者,有酒輒設(shè)。
來拜訪的人不論貴賤,只要有酒就招待他們。
淵明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其真率如此。
陶淵明如果先喝醉,就告訴客人:“我喝醉了要睡覺,你可以走了。”他的天真直率達到這種地步。
郡將嘗候之,值其釀熟,取頭上葛巾漉酒,漉畢,還復(fù)著之。
郡將(官職名)曾經(jīng)來拜訪他,正趕上他釀的酒糟熟了,陶淵明就用頭上的葛巾篩酒,篩完,又把頭巾扎在頭上。
時周續(xù)之入廬山,事釋慧遠;彭城劉遺民亦遁跡匡山,淵明又不應(yīng)征命,謂之潯陽三隱。
當時周續(xù)之(官職名)來到廬山,跟隨慧遠法師學佛,彭城人劉遺民也隱居在匡山,陶淵明又不接受朝廷征聘,他們號稱“潯陽三隱”。
后刺史檀韶苦請續(xù)之出州,與學士祖企、謝景夷三人,共在城北講禮,加以讎校。
后來刺史檀韶苦苦請求周續(xù)之出山,和學者祖企、謝景夷三人,一起在城北講授《禮記》,給他們“讎校”的官銜。
所住公廨,近于馬隊。是故淵明示其詩云:“周生述孔業(yè),祖謝響然臻;馬隊非講肆,校書亦已勤。”
他們住的公寓,就好像是馬隊。所以陶淵明寫詩給他們說:“周生述孔業(yè),祖謝響然臻;馬隊非講肄,校書亦已勤。”
其妻翟氏亦能安勤苦,與其同志。
陶淵明的妻子翟氏也能安于勤勞清苦,和陶淵明志趣相同。
自以曾祖晉世宰輔,恥復(fù)屈身后代,自宋高祖王業(yè)漸隆,不復(fù)肯仕。
自認為曾祖父是晉朝的宰相,恥于在后一個朝代降低身份,自從宋高祖(南北朝時期的宋,宋高祖劉裕)的基業(yè)漸漸興盛,再不愿意做官。
元嘉四年將復(fù)征命,會卒。時年六十三。謚號靖節(jié)先生。
元嘉(南北朝宋文帝年號)四年將要接受朝廷征聘,恰好去世了,時年六十三歲。謚號叫做靖節(ji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