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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獅子與獨角獸 | 8.這是我自己的發(fā)明 | 9.愛麗絲女王 | 十、搖 | 十一、醒來 | 12.誰夢到了誰 |
七、獅子與獨角獸
一剎間，士兵們穿過樹林跑來了。起初是三三兩兩的在一起，然后是十個二十個在一起，最后大群的士兵擠滿了整個樹林。愛麗絲藏在一棵樹后，怕被他們撞倒，同時等他們過去。
愛麗絲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士兵，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總是被這樣或那樣的東西絆倒；而且只要一個跌倒，好些士兵就跟著倒在他身上，地上很快成了一個小的人堆。
接著過來了騎兵。因為是騎馬，他們比步兵神氣得多。但是他們也是不時地絆倒。而且好像有個規(guī)律，只要一匹馬絆倒，騎士就立即摔下。這種混亂，時刻都在發(fā)生，過了一會，愛麗絲很高興自己轉(zhuǎn)出了樹林，到了一片空地上。在這里，她看到了白棋國王坐在地上，忙著在筆記本上寫什么。
國王見到了愛麗絲，高興地喊道：“我把士兵都打發(fā)去了，親愛的，你走過樹林時，沒見到他們嗎？”
“是的，遇見了，我看有好幾千吧！”愛麗絲回答。
“四千二百零七個，這是確實的數(shù)字。”國王看著本子說，“我不能派出所有的騎兵，因為有兩個要參加競賽，此外，我也不能把兩名信使派出去，他們到鎮(zhèn)上去了。你看看那條路上，信使回來了沒有？”
“沒有人。”愛麗絲說。
“國王煩悶地說；“我希望有這么一雙眼睛，它可以看見‘沒有人’，就像我在這樣光線下能看見人一樣，并且也能看得這樣遠！”
愛麗絲沒有聽國王說話，仍舊用一只手搭了個涼棚，專心地看著路上，后來她到底喊了：“現(xiàn)在我看到有人了，他走得很慢，走路的姿勢多怪呀？”那個信使走路時上下跳蹦，還扭動著，像一條鰻魚，伸開了兩只大手，好像一邊一把大扇子。
“并不怪�！眹跽f，“他是個安格魯撒克遜人（安格魯撤克遜是五世紀左右移居英國的日耳曼族人。），這就是安格魯撒克遜姿勢。他這樣走是在快樂的時候。他的名字是海發(fā)�！�
愛麗絲不禁又說：“我喜歡‘�！@個字，我們快樂時總叫‘嗨！嗨！嗨！’的，它的音同快樂的‘快’也很近。不過討厭它同害怕的‘害’也差不多。我想他總吃海參和海草。他的名字叫海發(fā)，就住在……”
“就住在海山上，”國王順口接著說，一點也沒想這些話的趣味。而愛麗絲卻思索著帶“�！弊值牡孛跤终f了：“另一個信使叫海他。我是必須有兩個信使的，有來有去，一個來，一個去�！�
“請原諒�！睈埯惤z說。
“不必請求的�！眹跽f。
“我只是沒聽懂，為什么一個來，而一個去呢？”愛麗絲問。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必須有兩個，有來有去，一個取來，一個帶去。”國王不耐煩地重復(fù)說。
這時，那個信使到了，他喘得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揮動雙手，并對可憐的國王做著恐嚇的臉相。
“這位女郎喜歡你名字里帶個‘�！郑眹踅榻B愛麗絲時說，想把信使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開。但是沒有用。這個安格魯撒克遜姿態(tài)變得更特別了，他的大眼睛放肆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你在嚇我！”國王說，“我頭昏了，給我一塊海參！”
愛麗絲感到十分新奇，只見信使打開掛在脖子上的口袋，拿了一塊海參交給國王，國王立即貪婪地吞食了。
“再給一塊！”國王說。
“沒有了，只有海草了�！毙攀箍戳丝诖f。
“那就給海草吧�！眹跤袣鉄o力地說。
“當你頭昏時，再沒別的東西比海草更適合了�！眹跻幻娼乐�，一面對愛麗絲說。
愛麗絲高興地看到，這么一來，國王的精神大大振作了。
“我倒認為給你潑點冷水，或者來點提神藥，會更好點�！睈埯惤z提議說。
“我沒有說沒別的東西更好，我是說沒別的東西更適合。”國王回答說，愛麗絲不敢駁他。
“你在路上見到誰了？”國王問著，伸手向信使又要了一些海草。
“沒有人。”信使說。
“對了，這位女郎也看到‘沒有人’了，當然，只有‘沒有人’走得比你更慢�！眹跽f。
“我走得頂快的，”信使不高興地說，“我敢肯定沒有人走得比我更快的了！”
“‘沒有人’不會走得比你更快的。”國王說，“不然他早到了。好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歇過了，可以說說城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我得向你耳語，”信使說，把手放在嘴邊，做成喇叭狀，并且彎腰靠近國王的耳朵。愛麗絲對此有點不樂意，因為她也想聽消息。但是，信使并沒有耳語，而是使足了勁兒喊道：“他們又在那里了！”
可憐的國王大吃一驚，跳了起來，說：“這難道就是你的耳語嗎？你再這樣，我要把你油煎了！你的喊叫穿過我的腦門，像是一次地震�！�
“這就像是小小的地震！”愛麗絲想，接著又鼓起勇氣問道，“是誰又在那里了呢？”
“噯，當然是獅子和獨角獸了。”國王接著說。
“為了爭奪王冠嗎？”
“是的，當然是啦！”國王說，“最可笑的是，這王冠始終是我的。讓我們跑去看看他們吧�！闭f著，他們就小跑著去了。愛麗絲跑著時，對自己背誦了一首古老的歌，歌詞是：
“獅子和獨角獸正為王冠而搏斗，
他們撕打著從城的這頭到那頭。
有人給他們白面包，有人給黑面包，
有人給萄萄干餅并敲鼓趕他們走。”
“那么……那個……勝了……就得到……王冠……了嗎？”愛麗絲跑得喘不上氣地問。
“沒有的事，親愛的，怎么想到這個！”國王說。
又跑了一小段路，愛麗絲氣喘吁吁地說：“能停下來……歇一口氣嗎？”
“我隨便，我也跑不動，”國王說，“不過，浪費一分鐘也是可怕的，最好還是快去制止這場奪魁的拼殺吧！”
愛麗絲喘得顧不上說話，因此，他們沉默地跑著，直到看見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間是獅子和獨角獸在搏斗。他們打得塵土飛揚，難解難分，因此愛麗絲起初分辨不出誰是誰，但很快就根據(jù)獨角認出了獨角獸來。
另一個信使海他，正站在觀看搏斗，一手拿著一杯茶，一手拿著一塊奶油面包。他們就走近了他。
“海他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喝完茶就被派來了。”海發(fā)低聲告訴愛麗絲，“監(jiān)獄里只給他吃牡蠣殼，因此他又渴又餓。”海發(fā)說著，把胳膊圍著海他的脖子，對他說：“親愛的，你好嗎？”
海他回頭看了一下，點了點頭，又繼續(xù)吃他的奶油面包了。
“你在監(jiān)獄里好嗎？親愛的。”海發(fā)問。
海他又回頭看了一下，臉頰掛著淚珠，但是仍不說一句話。
海發(fā)不耐煩地喊道：“說呀，你不會說話嗎？”但是海他只是大口地嚼著，還喝了幾口茶。
國王也喊開了：“你快說啊，他們怎么會斗起來的？”
海他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樣子，吞下了一大口奶油面包，干噎著說：“他們斗得真精彩呀，每個都被打倒了約莫八十七次了。”
愛麗絲鼓著勇氣插嘴說：“那么我估計快有人拿出白面包和黑面包了�！�
“這就是為他們準備的，我現(xiàn)在吃一點兒�！焙Ｋf。
這時候，搏斗停下來了，獅子和獨角谷都坐下來喘著氣。國王宣布：“休息十分鐘，吃喝一點東西！”海發(fā)和海他立即忙著端上了盛白面包和黑面包的盤子。愛麗絲拿了一小塊嘗了嘗，覺得太干了。
“我想他們今天不會再斗了，”國王對海他說，“快通知打鼓吧�！焙Ｋ拖耱乞煲粯犹闹吡恕�
愛麗絲靜立了一兩分鐘，看著海他。突然，她高興地喊道：“看，看，白后跨越田野跑來了，她從樹林里飛出來，跑得多快呀！”
“肯定有敵人追趕她，”國王看也不看地說，“那個樹林里到處是敵人�！�
“你不去救她嗎？”愛麗絲對國王的滿不在乎很詫異，問道。
“沒用，沒用！”國王說，“她跑得太快了。你最好還是看看這場奪魁的拼殺吧！如果你愿意，我把她記入備忘錄。她是個可愛的好動物�！彼麥睾偷卣f著，打開了備忘錄，又問：“‘動物’兩字怎么寫的？”
這時，獨角獸遛跶到他們跟前，兩手插在口袋里，瞟了一下國王說：“這次我干得真出色�！�
“不壞，不壞。”國王神經(jīng)質(zhì)地回答，“你不應(yīng)該用角刺穿他呀！”
“我并沒有傷害他�！豹毥谦F滿不在平地說著就繼續(xù)走了。這時，他眼光正落在愛麗絲身上。他立即轉(zhuǎn)過來，站著看她，神態(tài)非常使人厭惡。
“這是……什么？”他終于說了。
“是個孩子，”海發(fā)殷勤地回答，并走到愛麗絲面前介紹，伸出了雙手做一種安格魯撒克遜姿勢，“我們今天才見到她的，她同生命一樣了不起，比起恬靜的自然界來就更不用說了�！�
“我常把人當作神話似的怪物！”獨角獸說，“她是活的嗎？”
“她能講話。”海發(fā)嚴肅地說。
獨角獸神秘地看著愛麗絲，說：“講話吧，孩子�！�
愛麗絲禁不住咧嘴笑了一笑，說：“你知道，我也總把獨角獸當作神話似的怪物！我過去從未見過一頭活的獨角獸哩！”
“好吧，既然我們已經(jīng)互相認識了，”獨角獸說，“如果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就這樣約定吧！”
“好的，如果你喜歡的話�！睈埯惤z說。
“老頭兒，拿葡萄餅干來！”獨角獸轉(zhuǎn)向國王繼續(xù)說，“不要拿黑面包。”
“當然……當然！”國王嘟嚷地招呼海發(fā)，“打開口袋！快！不是這個……這里全是海草。”
海發(fā)從袋中取出一個大餅子，給愛麗絲拿著，他又拿出盤子和刀子。愛麗絲不知道這些東西怎么來的，覺得像是變戲法一樣。
那獅子走過來，也參加進來了�？雌饋硭忠蛴掷郏劬Π腴]著。它懶洋洋地瞇著眼，看到愛麗絲時說：“這是什么？”聲音低沉而空蕩，像是巨鐘被敲響。
“你問這是什么嗎？”獨角獸連忙喊起來，“你永遠猜不著！我也沒猜著。”
獅子有氣無力地望著愛麗絲：“你是動物……植物……還是礦物？”他喊每個字都張著大嘴。
沒等愛麗絲回答，獨角獸就喊出來了：“這是神話似的怪物！”
“那么，來吃葡萄干餅子吧，怪物�！豹{子說著臥了下來，把下巴支在爪子上，又對著國王和獨角獸說：“你們倆都坐下，來均分這個餅子！”
國王對于坐在兩個大動物之間，顯然很不自在，但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坐了。
獨角獸狡猾地看著王冠說：“為了這頂王冠，我們現(xiàn)在再來較量一番，怎么樣！”可憐的國王嚇得發(fā)抖，差點把王冠從頭上掉下來。
“我將輕易取勝�！豹{子說。
“不能肯定。”獨角獸說。
“嘿，我把你打得轉(zhuǎn)遍了全城還不夠，你這膽小鬼！”獅子發(fā)怒地說，還支起了身子。
國王立即打斷他們的話，想制止繼續(xù)爭吵，他很神經(jīng)質(zhì)，聲音顫抖地說：“轉(zhuǎn)遍全城？那是很長的路呀！你們走過了古橋和市場嗎？從古橋上你們可以飽覽一下全城的景色�！�
“我不知道�！豹{子咆哮著說，又臥了下來，“塵土這么多，什么也看不見。哦，什么時候了，怪物快切餅子呀！”
愛麗絲正坐在小溪邊上，膝蓋上放著大盤子，認真地用刀切著那個大餅子。她已經(jīng)聽慣他們把自己稱作“怪物”了。這時她回答獅子說：“真氣了，我已經(jīng)切開好幾塊了，可是它們又重新合了起來。”
“你不懂得怎么對付鏡中的餅子，”獨角獸說，“先拿著轉(zhuǎn)一圈，然后再切�！�
這話聽起來很荒唐，但是愛麗絲順從地站起來，端著盤子轉(zhuǎn)了一圈，那個餅子就像她剛才切的那樣，自動地分成了三塊�！艾F(xiàn)在已經(jīng)切好了�！豹{子說。愛麗絲拿著空盤子回到原位上。
當愛麗絲拿著刀坐著，對剛才餅子自動分開的事還十分迷惑不解時，獨角獸喊道：“我說，這不公平！怪物給獅子的有我的兩倍！”
“她自己還沒有留下一點呢，”獅子說，“怪物，你喜歡葡萄干餅子嗎？”
愛麗絲還沒回答，鼓聲響了。
她弄不清鼓聲從哪兒來的。這聲音震耳欲聾，響徹云霄，而且響徹了她的頭。她恐懼地站起來，跳過了小溪。這時，看到獅子和獨角獸也站了起來，為了宴會被打斷而怒氣沖沖。她然后跪下，把手掩著耳朵，徒然地想抵制這可怕的噪音。
愛麗絲想：“如果不是‘敲鼓’，恐怕還無法‘趕他們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