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網(wǎng) >> 現(xiàn)代文閱讀 >> 閱讀世界 >> 休閑閱讀 >> 正文

魔法學徒 在線閱讀

作者:藍晶 文章來源:會員推薦
第二十七冊 審判大典 第二十七冊 審判大典

作者:藍晶

第二十七冊審判大典

作者:藍晶

第一章越來越熟練的謊言

肆虐的狂風,拍打著用厚實木板釘成的白漆外窗,從窗戶縫隙之中鉆進來的風,發(fā)出「嘶嘶」的響聲。

窗外滿是狂風呼嘯的聲音,聽著這令人煩悶的聲音,恩萊科暗自猜測,住在山下的巴山以及部族之中的其他人,現(xiàn)在怎麼樣了。

在云中之城住了幾天之後,恩萊科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位老者告訴自己,蒙提塔并非自己想像之中那樣平靜和諧。

在云中之城有溫暖舒適的房間,厚實的墻壁抵擋住了肆虐的狂風,廚房的爐子上用小火慢慢燉著一鍋羊肉,香氣從廚房之中飄溢出來,弄得整個房間都是。

住在云中之城,風暴并不能夠阻止人們的行動,如果自己感到無聊,大可出門到處轉(zhuǎn)轉(zhuǎn),這里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是新來的兵器制造大師。

即便在風暴籠罩之下,住在云中之城上的人也不曾停止過交際和娛樂,那條四通八達的內(nèi)部通道,將整座城連接在一起。

雖然住在這里只有幾天,不過恩萊科已經(jīng)清楚地感覺到住在這里的人,和其他蒙提塔人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對於蒙提塔人來說,云中之城無異於天堂,而這些生活在天堂之中的蒙提塔人,就彷佛是受到諸神垂青,得以進入天堂的使徒。

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都循規(guī)蹈矩,完全沒有草原子民的那股豪邁和野性,顯然他們很害怕做錯事情,以至於遭到放逐被驅(qū)趕到草原上,去面對可怕的狼群和那更為恐怖的風暴。

和身邊的人交談了一番,恩萊科總算明白,為什麼蒙提塔從來不曾存在著貴族。

即便國王和王后對於蒙提塔人來說,也只不過是一個職位,而并不代表著他們本質(zhì)上比普通人更加高貴。

他原本并沒有注意到,無論是老者還是其他人,談論起國王和王后的時候,從來不在後面加上「陛下」這個尊稱。

恩萊科更驚訝地發(fā)現(xiàn),即便站立在旁邊的侍從和衛(wèi)兵,面對國王的時候,也用「你」、「我」互相稱呼,反倒是那些戰(zhàn)士看到自己的時候,經(jīng)常畢恭畢敬地稱呼自己為「您」。

彷佛身為兵器打造大師的自己,要比國王更能夠令他們感到尊敬。

短短的幾天之中,恩萊科對這里的風俗習慣了解了很多,不過隨著了解的加深,他卻越來越感到糊涂。

對於有些事情,他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事情,顯然已經(jīng)超越了他所能夠想像的范圍。他越來越感覺自己不屬於這里。

剛才在云中之城轉(zhuǎn)了一圈,恩萊科在城東側(cè)編織絲綢錦緞的作坊區(qū),流連忘返了很久,無論在卡敖奇王國,還是索菲恩,抑或是萊丁,他見識了無數(shù)華麗的錦緞和精美的絲綢,可以說,那里的上流社會就是用這種昂貴的材料精心包裹起來的。

事實上,他自己也曾經(jīng)是被這種昂貴材料包裹的物品,那段糟糕的經(jīng)歷,令他不堪回首。

反倒是在蒙提塔王國,他很少看到全部用絲綢制作的衣服,絲綢頂多被拼接在服飾中最亮麗、最顯眼的部位。

但是,這種昂貴的布料居然出自於蒙提塔王國,更進一步的說,包裹整個世界的精美絲綢,正是來自於云中之城。

這不由得不令恩萊科感到疑惑不解。恩萊科對於云中之城充滿了好奇,不過很多地方對他來說是禁止進入的禁地。

以恩萊科的本領,想要潛入那些所謂的禁地當然輕而易舉,不過恩萊科并不打算這樣做,因為他實在受到了蒙提塔人太多的款待。

這些盛情款待中,大部分令恩萊科感到非常滿意,不過,另一部分則令他深感困惑。

當他被安頓下來的那天晚上,老者送來了四個服侍他的漂亮侍女,不過蒙提塔王國的所謂侍女,顯然和其他國家的概念完全不同。

幸好恩萊科及時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他婉言謝絕了老者的好意,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那幾個侍女彷佛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般,神情陰沉,顯得非常難看。

回到家中,濃郁的羊肉香氣令恩萊科食指大動,莉拉這個小丫頭的手藝確實出色,這令他感到極為慶幸。

恩萊科聽到內(nèi)屋之中所發(fā)出的陣陣兵刃劈空的聲音,顯然小丫頭正在獨自演練武技,那是昨天晚上自己傳授給她的技藝。

正當恩萊科打算自己動手填飽肚子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打開房門,令他感到詫異的是,來的居然是那位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怎麼有空光臨寒舍?」恩萊科畢恭畢敬地問道,他畢竟不是一個蒙提塔人,理所當然地用自己早已經(jīng)習慣了的方式說話,因此不知不覺之中,在王子的後面加上了殿下的尊稱。

「勒克累斯先生,您方便接待我嗎?」那位年輕的王子說道。

「請進!苟魅R科側(cè)身讓達克王子進來之後,說道:「真是巧得很,我剛剛從外面回來!

「我看到您回來的,我在外邊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惯@個答案令恩萊科感到相當意外。

不過更令恩萊科感到意外的是,王子突然間側(cè)耳傾聽了一會兒說道:「您屋子里面有人在練習武技,我能夠欣賞一下嗎?」

恩萊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如果讓王子殿下看到莉拉的武技,想要讓他不起疑心,恐怕相當困難。

「莉拉,有客人來了。」恩萊科提高嗓門說道,他轉(zhuǎn)過頭對王子殿下笑了笑,說道:「是我的小侍女,她同時也是我的徒弟和助手,我讓她幫著試試新打造的兵刃是否合手!

恩萊科正說著,莉拉已經(jīng)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

小丫頭不再是那副假小子模樣的打扮,她現(xiàn)在身上的穿著,和部族祭拜他們所崇拜的妖魔那天穿著的長裙,十分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別在腰間的那柄外表美觀的小匕首,被一把模樣簡樸的彎刀所代替,這是她纏著恩萊科為她重新打造的武器。

王子看了一眼莉拉,不過他更多的注意力顯然放在那柄彎刀之上!改执蛟炝艘话!雇踝涌粗潜鷱澋墩f道。

「是的!苟魅R科簡單地回答道。

「勒克累斯先生,聽說您推辭了送給你的侍女,也拒絕了所有的助手。身為一個異國人,推辭侍女我完全能夠理解,這樣的事情以往也曾經(jīng)發(fā)生過幾次,不過拒絕助手是為什麼?難道您害怕別人剽竊您的技藝嗎?」王子問道。

「您誤會了,也許所有人對我全都有所誤會,我并非您和那位引領我前來的老先生所認為的那樣,是個打造兵刃的專家!

恩萊科一邊構(gòu)思著能夠說得過去的謊言,一邊說道:「在萊丁有很多打造兵刃的專家,他們所追求的是完美的打造技藝,他們所注重的是打造出來的刀劍是否鋒利,在戰(zhàn)斗之中是否容易折斷,以及能夠發(fā)揮多麼巨大的威力!

恩萊科看著王子殿下疑惑不解的神情,心中暗自高興,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要讓別人相信自己的謊言,除了謊言本身必須顯得高深莫測和出人意料之外,事先將別人的腦子弄得一塌糊涂,同樣也是不二法門。

恩萊科繼續(xù)說道:「而我最在乎的,并不是武器本身的質(zhì)地如何,我所在意的是,我的武器在什麼樣的戰(zhàn)士手中,能夠令他發(fā)揮出最強大的戰(zhàn)斗力!

說到這里,他突然間想起當初在荒漠之中戈爾斯羅的營地,曾經(jīng)聽過戈爾斯羅和那個厚臉皮小丫頭所說的那番話。

靈光一閃,恩萊科終於有了一套完美無缺的說辭。

他說道:「王子殿下,您是一位杰出的武者,您應該很清楚,對於一位絕頂武者來說,再進一步謀求突破是何等困難,而擁有一件強力的武器,幾乎等同於武技突然間提升了一個檔次。

「但是強力的武器,比如那些擁有特殊力量的魔法兵器,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更何況,哪怕極為幸運的弄到了一柄魔法兵器,那把兵器也未必適合獲得者原本修煉的武技。

「面對這種兩難的處境,有些武者甚至為了那柄好不容易到手的兵器,重新修煉自己的武技,甚至連我也不得不佩服這些武者所擁有的毅力和決心!

說到這里,恩萊科突然間想起了那個厚臉皮的小丫頭希萊婭,她便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正因為如此,我很久以前便放棄了這條道路,我并不打算刻意去打造一柄強大無比的武器,我所要打造的,是最能夠令使用者發(fā)揮出自身力量的武器!

恩萊科招了招手,示意莉拉將腰際的彎刀解下來。

他輕輕地從刀鞘之中抽出彎刀,彎刀之上那銀質(zhì)的鍍層,在燈光映照之下,閃爍著絢麗迷人的光彩。

「正如您所看到的那樣,這柄彎刀樣子非常奇特,它絕對不可能出自我的任何一位同胞之手,除了大魔導士卡立特大師,也許他會贊同我的觀點。這并非是因為我盲目的自信,和目空一切的狂妄,而是因為對於大多數(shù)兵器打造大師來說,這把武器可以讓他們找到無數(shù)缺陷。

「這柄彎刀為了達到較為堅韌的目的,因此材質(zhì)上稍微軟了一些,刀身過於輕薄,別的兵器打造大師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構(gòu)造,刃面的弧度如此大,不但不利於用力劈砍,而且攻擊的距離也大大縮短。

「按照常規(guī),這是一件不合格的兵刃,一位真正的兵器打造大師,他會令打造出來的兵器,不但具有韌性而且刀口也堅硬鋒利,刀身不會過於輕薄,而且弧度也不會太大,那將是一柄完美的彎刀,在他們看來,那適合於所有的武者。

「不過我就不同,我并不在意誰能夠得到我所打造的兵器,我所在意的是,我打造的兵器能夠令什麼樣的武者發(fā)揮出最為高超的實力。

「我走過大半個世界,見識了各種各樣的武者,你們蒙提塔人擅長騎馬,武技之中劈砍和擊刺并不經(jīng)常使用,反倒是一掠而過的削切手法數(shù)不勝數(shù),我所打造的這種彎刀,就是最適合於這種武技的兵器。

「它并不是用來和別人硬碰硬進行格擋的,也不是為了砍進重重鎧甲之中令對手受到傷害,它應該輕盈地飛掠跳動,在對手要害和關節(jié)部位尋找目標,它應該被用來輕盈地切開敵人的咽喉,而不是砍下對方的頭顱。

「我之所以不需要其他助手,是因為他們只會壞我的事情,您應該很清楚,一個人的習慣是多麼難以改變,那些助手們早已經(jīng)習慣了用他們的思維來打造兵器,他們會在不知不覺中,在我需要他們用力將刀身打薄的時候,輕輕地落下錘子,而當我只需要輕微的錘鍊的時候,他們卻按照習慣拼命錘打。

「更何況,大多數(shù)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要打造什麼樣的兵器,我站在鐵砧旁邊,腦子里面所想的卻是某個我曾經(jīng)見到過的武者,以及他所擅長的武技。

「對於我來說,靈感遠遠超過了打造技藝本身,那些站在一邊的助手,除了妨礙靈感的產(chǎn)生,他們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我不要助手,不要任何助手,我是一個孤獨的打造者,孤獨令我得以打造出好的兵器。」

那位王子殿下顯然已經(jīng)被這番言論深深吸引,這實在是他所聽到過最為高明的一番見解。

事實上,他曾經(jīng)和云中之城所有的打造大師密切地交談過,他們雖然對於打造的技巧了如指掌,不過在那位王子殿下看來,他們都只是優(yōu)秀的工匠。

而眼前這個年輕的萊丁人,給他的印象完全不同,他無疑是一位藝術家,一位追求完美,同時又充滿了寂寞和孤獨的杰出藝術家。

在他的領域,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觀點和看法,他甚至無法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

這位王子殿下很能夠理解這種寂寞和孤獨,因為他最為崇拜的一個人,正是一位充滿了寂寞和孤獨的古代英雄。

一個是因為找不到對手而感到寂寞和孤獨;一個則是因為得不到理解,而感到寂寞和孤獨。

這位王子殿下暗自猜測,也許這樣兩個人生活在同一個時代,他們將不會再感到寂寞和孤獨,也許他們倆能夠嘗試合作,并且創(chuàng)造出某種震驚世人的玩意兒。

只可惜時間的長河,將他們兩人隔開了足足五百年之久,一個在上游,而另外一個則在下游。

「您是我所見過最偉大的人,我相信有朝一日,您肯定能夠超越大魔導士卡立特。」王子無限誠懇地說道。

「對了,您說您走過世界上大部分地方,而且您擁有如此非凡的打造技藝,我感到極為好奇,您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學習兵器打造的,您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獲得如此靈感的呢?您的年齡實在令我感到有些驚訝!

聽到王子殿下如此一說,再看到王子充滿了崇敬的眼神,恩萊科暗自琢磨,他這次是不是又表現(xiàn)得太過火了,如果希玲這個小丫頭在身邊,恐怕她又得對著自己痛下毒手了。

恩萊科現(xiàn)在想要掩飾,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只得淡然地說道:「我的家族世代以打造兵刃為生,我四歲起便在石磨旁邊度過,八歲開始拉扯風爐,對於那時的我來說,那是一件極為辛苦的工作。

「十歲開始,我能夠打造一些小東西,我的靈感和我的異想天開都來源於此,不過我的家人并不理解我的思想,他們認為我離經(jīng)叛道,他們確信我不適合站在火爐旁。

「我的家族同時也經(jīng)營著一家武器商行,萊丁大多數(shù)打造世家都是如此,我被指派給叔叔,跟著他一起行走各地經(jīng)營家族的產(chǎn)業(yè),雖然這令我遠離了家族,不過并沒有令我遠離火爐,相反地,沒有人管束,我可以任憑自己自由發(fā)揮!

恩萊科的話,更令那位王子殿下深感敬佩,因為他的一身武技,是經(jīng)過多位武技高超的長老精心指點,悉心傳授而得來的。

等到他的武技超越了他所有的老師,但是蒙提塔又沒有更加高超、已經(jīng)通曉了武道真諦的絕頂高手,他不得不通過自我摸索和修煉,以提高自己的實力。

最近這幾年間,這位王子一直在追求突破自我,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沒有老師的教導而想要找到真知,會是多麼困難。

而眼前這個比自己要小得多的萊丁人,顯然已經(jīng)找到了真知。

甚至在他看來,小萊丁人所擁有的獨特見解,遠遠超過了他所知道的其他任何一位兵器打造大師,也許他已經(jīng)相當接近於大魔導士卡立特的境界。

這位王子殿下發(fā)自心底由衷地敬佩,就在片刻之間,他已經(jīng)將恩萊科當作了最值得親近的摯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中,兩個年輕人無話不談,恩萊科一開始還感到一絲拘束,原本在他心目中,只要和王室成員有關,都難免有這種拘束的感覺,唯一的例外,便是和克麗絲待在一起的時候,克麗絲的身上實在沒有一絲王室成員的味道。

不過這位蒙提塔第一王子殿下的熱情,很快地令恩萊科感到輕松起來,他令恩萊科想起了遠在故鄉(xiāng)的凱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倆有著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相比之下,凱特反倒顯得稍微古板一些,也許這同他從小受到的騎士教育有關。

索菲恩王國的騎士教育,雖然成功地塑造了他堅韌的精神意志,不過同樣也令他背負了重重拘束。

而這位王子殿下顯然沒有絲毫的拘束,看來蒙提塔的王家,也要比索菲恩的普通騎士家族,擁有更多的自由和生氣,這樣的認知,令恩萊科感到深深的無奈。

說實在的,恩萊科對於這種輕松平和的氣氛相當喜愛,很快,他便和王子殿下無話不談起來。

「對了,那位引薦我進入云中之城的老者,到底是誰?為什麼所有人都對他如此畢恭畢敬,甚至連你的父親,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也尊稱那位老者為「您」?據(jù)我所知,這樣的稱呼并不普通!苟魅R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當然了,我的父親無論如何不能不對他表示恭敬,畢竟他是父親大人最為尊貴的岳父,至於別人為什麼對他那樣恭敬,那是因為他曾經(jīng)擔任過蒙提塔的國王,退位之後,他總是在蒙提塔四處巡游,經(jīng)常到牧民中間收集他們的要求和看法,正因為如此,現(xiàn)在的他比當年坐在國王寶座上的他,更加受到眾人的崇敬!雇踝有χf道。

這個答案將恩萊科嚇了一跳,他確實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

那位老者竟然是上一代蒙提塔國王,而大魔導士希茜莉亞就是他的女兒。

這樣一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大人物,竟然顯得如此平凡,恩萊科確實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你的小侍女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外公的身分?」王子問道。恩萊科看了看莉拉,小丫頭居然沒有一絲恐慌,僅僅是低下了頭。

「有的時候我真想好好教訓她一下。」恩萊科無奈地說道。

「哈哈,看得出來你還無法適應這里的一切,你居然讓牧師來給你的侍女療傷,老實說,當時很多人都以為你過於無禮,幸好我的外公替你解釋了一番!雇踝拥钕滦χf道,他顯得極為愉快,彷佛所說的是一個有趣的笑話一般。

「這很無禮嗎?」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蒙提塔不比你們?nèi)R丁,能夠施展神圣魔法的,在這里都是長老,你現(xiàn)在應該明白,你的要求在蒙提塔是多麼荒唐了吧!雇踝有Φ,他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更何況,你用鞭子抽打你的女人,原本是要讓她接受教訓,現(xiàn)在你卻讓牧師治好了她的傷勢,豈不是根本沒有達到教訓的目的?」

「不是說給予鞭撻的人,同樣也要照顧受到鞭撻的人,直到她痊愈嗎?」恩萊科立刻問道,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受到了整個部族的蒙騙。

不過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位王子殿下居然點了點頭:「是的,這確實是蒙提塔的法律,這是為了避免惡意的虐待和過度懲罰的存在,對於蒙提塔來說,每一個人都無比寶貴,我們絕對不會允許惡意傷害和虐待的行為!

王子轉(zhuǎn)過頭來看了莉拉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你顯然誤會了照顧的意思,我的朋友,要知道你是丈夫,在蒙提塔丈夫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應該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在蒙提塔,丈夫?qū)蹲约号说恼疹,是想方設法讓她吃飽、穿暖、保護她遠離危險,并且維護她在部族之中的尊嚴。而女人則必須精心伺候丈夫,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做飯、縫補衣服,如果女人犯了錯誤,就要適時地給她一頓鞭子,令她永遠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如果我的女人做錯了事情,我會讓她自己一邊默念著她所犯下的錯誤,一邊讓她接受懲罰,懲罰完畢之後,她還得精心服侍我和她的姐妹--我其馀的妻子們,我會審視她的表現(xiàn),以確定她是否真的得到了教訓!

王子殿下的話令恩萊科暗自咋舌,他絕對沒有想到蒙提塔人對於妻子如此嚴厲,不過他暗自慶幸克麗絲沒有聽到這番話,要不然大難臨頭的將是他自己。

「我當時沒有太過注意,因此下手太狠了一些!苟魅R科搖了搖頭說道。

「看你的樣子,你也不可能下太狠的手!雇踝訐u了搖頭說道:「被抽昏過去,用冷水潑醒,再昏過去,再潑醒,來來回回好幾次,這對於我們蒙提塔人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小時候誰沒有挨過這樣的揍?無論男孩女孩都是如此。

「那時候還不是得忍著傷痛起來做事,鞭撻畢竟是皮肉之傷,傷不了筋骨的,雖然牽動肌肉會感到痛苦不堪,不過并不代表無法行動。對於我們蒙提塔人來說,這段痛苦的經(jīng)歷,能夠令我們將錯誤牢牢地記在心中,鞭撻時那短暫的疼痛雖然劇烈,但是并不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而且為了讓傷口迅速痊愈,同時又加深印象,我們還有特殊的偏方,用山羊的尿液再加一些鹽涂抹傷口,是令傷勢迅速痊愈的極好辦法,而加倍的疼痛顯然對於記憶力很有幫助,這恐怕是讓人牢牢記住教訓的最好辦法!

王子殿下的話令恩萊科膽顫心驚,他確信自己絕對不可能像這樣心狠手辣。

「如此說來,我得向那位受尊敬的牧師賠禮道歉,居然提出了如此失禮的要求!苟魅R科連忙說道。

只見王子殿下擺了擺手說道:「用不著,用不著,替你妻子治傷的是我的妹妹,別的牧師都不愿意做這件事情。」

這個答案顯然大大出乎恩萊科的預料之外,他絕對沒有想到,勞動的居然是公主殿下的大駕。

「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你的妹妹,我要當面表示感謝!苟魅R科誠懇地說道。

「用不著,反正對於她來說,救助所有人是她的職責,我的妹妹挺奇怪的,也許她在索菲恩待了太久,因此變得不再像是蒙提塔人了,她甚至當眾宣布,要終身侍奉她的神靈,而不愿意選擇侍奉她的丈夫!雇踝拥钕戮従彽負u了搖頭說道,他的臉上盡是無奈。

「難道蒙提塔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他對於蒙提塔的風俗了解的并不透徹。

「按照道理說,蒙提塔的女人是絕對不允許不結(jié)婚的,到了年齡如果還不挑選丈夫的話,部族將會替她選擇一個丈夫,要不然就將遭到驅(qū)逐,在云中之城則是由我的父親,大法官來擔當仲裁者的角色。

「不過我的妹妹畢竟有些特別,擁有特殊力量、能夠施展神圣魔法的她,享有諸多特權,而云中之城創(chuàng)建之初便確定,長老的私人問題,大法官的裁決并不具有影響力。

「我的妹妹很聰明地在成為長老之後,宣布了她的決定,雖然她的決定和蒙提塔的根本相違背,不過這畢竟是她自己的私人事務,她不肯出嫁雖然會令很多青年傷心,不過并不會影響到其他任何人的利益,因此我的父親也沒有管轄這件事的權力!雇踝拥钕驴嘈χ鴵u了搖頭說道。

「你好像對於自己的妹妹非常無奈。」

「是的,云中之城的每一個人都對這個丫頭毫無辦法,她很固執(zhí)--這一點和母親一模一樣,而且她擁有令人難以想像的魔法天賦,她卻偏偏選擇侍奉神靈。每一個人都對此感到惋惜,因為這個丫頭原本很有希望能夠成為蒙提塔第二位大魔導士!雇踝拥钕聡@息道。

「聽說公主殿下跟隨王后陛下回到蒙提塔的時候,曾經(jīng)帶回來一個圣杯。」恩萊科試探著說道,他的心緊張得怦怦直跳。

「你說那個東西啊!在我看來,那東西可算不上是一個杯子,那是個……」王子用手比劃了半天,最終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方法。

「唉--我?guī)闳ビH眼看看不就得了,那是個相當奇怪的東西,不過我警告你,千萬別給她纏上,那東西是很麻煩的!雇踝訜o奈地搖了搖頭說道,看他的神情,頗有幾分苦惱。

但是恩萊科的心情卻興奮異常,他絕對沒有想到,事情居然進展得如此順利。

雖然他已經(jīng)感應到那個圣杯的存在,甚至已經(jīng)知道它所在的位置,不過恩萊科在沒有了解內(nèi)幕的情況下,并不打算輕舉妄動。

畢竟他并不知道,隱藏圣杯的所在到底埋伏著何等可怕的機關,更不知道,大魔導士希茜莉亞在上面布下過什麼樣的禁制。

恩萊科很清楚,偷竊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如果他失敗了,大魔導士希茜莉亞肯定會加強防備。

無論是恩萊科還是克麗絲,都并不打算從希茜莉亞的手中搶奪那個圣杯。

對於克麗絲來說,約束她的是當年的那句承諾,而對於恩萊科來說,他天性不喜歡搶奪,偷竊已經(jīng)是他道德準繩的極限了。

一路之上,恩萊科猜想著所有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以及有可能看到的隱秘布置。

他一邊跟在王子殿下的身後行走,一邊回憶著當初在索菲恩郊外的營地之中,喬給他上的那些有關陷阱和機關的課程。

同樣有關魔法陷阱、魔法陣、特殊結(jié)界的知識,也被他從腦海深處翻了出來。恩萊科很清楚,在行動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不過當他親眼看到那個圣杯的時候,仍舊免不了大吃一驚。

他所吃驚的并不是圣杯隱藏的多麼隱秘,也不是有多麼可怕的機關守護在那里,更不是因為大魔導士希茜莉亞在那里布設了強大的魔法陣。

事實上,那個圣杯周圍,什麼防御和守護的東西都沒有,它就光明正大地擺放在正中央的一座一人多高的臺座之上。

平心而論,那東西確實不太像是杯子,如果真的要將它和杯子聯(lián)想在一起的話,那也是一個被壓扁了的杯子。

那座圣杯只有手掌高,杯口同樣也有手掌大小,底部很淺,只有兩截手指般深,底座和支柱上面盤成一圈圈的螺紋。

整座圣杯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就像海盜島那座神奇的圣殿之中一模一樣,恩萊科確信那并不是因為材質(zhì)的關系,而是一種他所不知道的魔法能量。

跟在王子殿下身後,恩萊科緩緩地走上了石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圣杯之上,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他有一種沖動,那便是搶過圣杯轉(zhuǎn)身就逃。這里,沒有人能夠阻擋得了他的逃跑。

不過蒙提塔人的盛情款待,和王子殿下對他的推心置腹,令恩萊科難以忘懷,說實在的,這位王子殿下的熱情,令他對王室成員不再感到畏懼。

恩將仇報顯然不是恩萊科做得出來的事情,他現(xiàn)在甚至在苦思冥想,如何從圣杯之中獲得永生的秘密,這樣對於克麗絲也算有個交代。

將圣杯盜走,實在太對不起這些熱情洋溢的蒙提塔人了。

恩萊科完全能夠感受到蒙提塔人的那種真誠,這完全不同於當初在萊丁王國的經(jīng)歷。

在萊丁王國,自己同樣得到過熱情洋溢的款待,一路之上,品嚐了難以計數(shù)的美味佳肴。

不過那個時候,恩萊科并不認為,泰米爾是發(fā)自真心邀請他和他的同伴。

他原本就猜測,這些萊丁人對自己另有所求,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分早已經(jīng)敗露。

和在萊丁王國完全不同,生活在蒙提塔的每一天,恩萊科都在擔心身分會暴露,不過,在這里的每一天都讓他感到少有的溫馨。

這里的草原,養(yǎng)育出了一群純樸真誠的子民,雖然自己對於他們的很多方面難以理解,甚至根本無法接受,不過恩萊科的確很喜歡這個地方。

生活便是在旅行,在旅行之中生活,每一個人都在為一個團體而辛勤工作,大家齊心協(xié)力,度過平靜祥和的每一天。

恩萊科緩緩靠近那座圣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每一條紋路,還有那些神秘的魔紋以及符咒。

這座圣杯的表面雕刻著無數(shù)魔紋,令恩萊科感到驚訝的是,這些魔紋在不停地旋轉(zhuǎn)變化。這些魔紋彷佛是活著的一樣,恩萊科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生命的跡象,那是一種不可預知的波動,更是一種難以理解的振盪。

恩萊科很想用手輕輕撫摸,不過他并不敢輕易造次,因為那位王子殿下就站在身邊。

突然間,圣杯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叮當輕響,彷佛是一首美妙的樂曲,正在這神圣的殿堂之上回響。

正當恩萊科感到奇怪的時候,突然間,從杯口的邊緣伸出了一個非?蓯鄣男∧X袋。

他和圣杯一樣渾身閃爍著燦爛的金光,有著一對晶瑩剔透的藍寶石眼睛,眼珠緊緊地盯著恩萊科這個不速之客。

恩萊科也同樣好奇地盯著那個小東西。

和精靈一族一樣,那個小東西有著一對尖翹的耳朵,這令恩萊科想起了天空之城的精靈們,以及那個不幸被自己摸了一下耳朵的仙奴。

說實在的,恩萊科確實有些想念她,不過從內(nèi)心深處,他又祈禱那個小精靈永遠也找不到他的行蹤。

有了前車之鑒,恩萊科并不打算再一次撫摸這個小東西的耳朵,誰敢說智慧之神在創(chuàng)造他的時候,沒有將精靈一族的風俗和習慣,也一古腦兒的灌輸在了里面。

恩萊科很確信一件事情,他用不著通過鞭撻來提醒自己牢記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誤,他自信永遠都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不過他并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理由如此自信,這個世界上除了撫摸耳朵之外,還有其他用來定情的方式。

恩萊科繞著圣杯緩緩旋轉(zhuǎn),那個小東西也跟著一起轉(zhuǎn)動,顯然他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相當感興趣。

從那張精致的面容上,恩萊科無從猜測小東西的性別,當初他在歌鈴的時候,便沒有成功地區(qū)分過那些精靈的雌雄,他們簡直是一模一樣。

不過只要一想到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這樣奇怪的生命形態(tài),那麼這個小東西到底是什麼性別,也就沒有什麼好猜測的了。

恩萊科很希望那個小東西能夠再探出一些身體,好讓他仔細觀察,不過小東西彷佛非常怯懦,又彷佛有些害羞似的,只是冒出一個腦袋,閃爍著一對藍寶石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看。

「你已經(jīng)看到了,這就是你想要見識的東西,你叫它什麼?它像是一個杯子嗎?」站立在一旁的王子殿下笑著說道。

那個小東西顯然聽得懂王子所說的一切,只見他立刻鼓起了腮幫子,惡狠狠地瞪著王子殿下,那個樣子實在有趣極了。

「它為什麼被供奉在這里?」恩萊科問道,他四下張望著,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是供奉智慧之神的地方。

教堂的四周空曠而又整齊,高高的天頂,柔和的陽光筆直的照射下來,地上布設著幾個巨大的魔法陣,不過那并不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手段,而是用來和神靈溝通、召喚強大的神圣魔法時所需要的裝置。

恩萊科雖然不能夠施展神圣魔法,不過他對於神圣魔法所知甚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理論方面的神圣魔法專家。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曾經(jīng)花費大量心血,致力於「生命圣水」制造裝置的開發(f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寄居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魔物莫斯特,神圣魔法是魔族的克星,這些魔族自然對於神圣魔法也有著特殊的認識。

恩萊科掃視了一遍這些神圣魔法陣,這全都是屬於生命女神的力量,再加上這里看不見任何塑像和浮雕,諸神信仰之中,只有生命女神的神殿用不著供奉她的塑像,對於生命女神的膜拜,更是早已治愈了不少的病人。

這座圣杯應該是智慧之神的造物,為什麼它會被擺放在生命女神的殿堂之中呢?恩萊科百思不得其解。

「親愛的哥哥,你帶人來參觀,為什麼事先不通知我?我可是這里最好的導游呢!」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話音響起,教堂的側(cè)門被輕輕打開,一位美麗的少女輕盈地走了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感到那位少女對他來說是那樣熟悉,有一絲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卻又想要敬而遠之。

恩萊科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畏懼,直到那位少女走到他面前,露出溫馨祥和的笑容。

那一瞬間,恩萊科不由自主地朝後面畏懼地退開一步,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因為他彷佛突然間感到希玲那位可怕的母親--那位掌控者組織的最高領導人,站立在自己的眼前。

不過等到恩萊科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後,他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位少女和希玲的母親,從容貌上來說,并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

相同的是她們的氣質(zhì),同樣高貴典雅,同樣溫馨恬靜,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足以平復任何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恩萊科的反應,令王子和公主全都感到極為奇怪。

在王子的記憶之中,幾乎每一個看見自己妹妹的年輕人,無不被妹妹的美貌和氣質(zhì)所吸引,即便偶爾有一兩個人能夠保持風度和理智,他們也會顯露出欣賞和羨慕的神情。

為什麼這位來自萊丁的朋友,竟然會顯露出畏懼的神情?

王子朝著自己的妹妹上上下下張望了兩眼,他看不出妹妹身上有絲毫足以令人感到畏懼的東西。

「難道我很可怕嗎?」那位公主殿下輕聲問道,她的直爽令恩萊科大吃一驚。

恩萊科又找到了一個眼前的少女和那位美麗婦人之間的區(qū)別,這位公主殿下畢竟是個蒙提塔人,有著蒙提塔人特有的直爽。

「喔--我剛才失禮了……」恩萊科含糊地說道,不過他想不出足以彌補這一切的任何說辭。「也許我們應該告辭了,王子殿下,我很想見識一下,您苦思冥想一直在參悟的那塊傳奇般的大石!

恩萊科連忙打起了逃跑的主意,這是他最擅長的一件事情。

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始終猜不透其中到底有什麼奧妙,不過他并不打算繼續(xù)追問下去。更何況,他原本就想帶著這位新結(jié)識的朋友,去看看那塊大石。

領悟到兵器打造真諦的他,也許同樣能夠從中看出一些名堂來。即便仍舊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有所提示也是好的。

王子殿下對於恩萊科有那麼一絲信心,除了剛才恩萊科所說的那番話,令他感到莫測高深以外,恩萊科曾經(jīng)說過,他周游各國見識過眾多的武者,這同樣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王子殿下很早便有逃離云中之城的念頭,只可惜云中之城里面的人,早已經(jīng)從他的母親身上汲取了教訓,四周的守衛(wèi)之嚴密,令他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正因為如此,當他聽到恩萊科那番謊話的時候,雖然頗為他新結(jié)識的朋友空有滿腹才華,卻得不到家人的理解而感到不平,不過他同樣也深深羨慕,那能夠自由自在游歷各國、遍識天下武者的生活。

在不知不覺之中,這位王子殿下將新結(jié)識的萊丁朋友,當作是自己夢想的化身。

沿著回廊向城市的西側(cè)走去,一路之上風暴仍舊肆虐,傾盆大雨將大片的廣場化作了池塘,池塘之中波光粼粼。

那塊大石暴露在風雨之中,大雨劈劈啪啪地擊打著石壁。侍從為他倆拿來了雨傘,但是雨傘在狂風暴雨中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恩萊科仰頭看著那塊巨大的巖石,他難以猜想這些文字是如何刻上去的。石壁上的文字正如托木爾的武技一樣,犀利而又充滿了鋒芒。只可惜,恩萊科對於那上面的文字一個都不認識。

寫在石壁上的文字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我看不懂,這些都是蒙提塔文字嗎?為什麼和我所見到過的蒙提塔文,完全不一樣?」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是形文,為最古老的文字之一,今天的我們已經(jīng)很少使用這種文字了,形文的閱讀和書寫,需要記住幾萬個不同的字母,是一件龐大的工程,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進行學習。

「現(xiàn)在的蒙提塔文,原本是用來標示形文的讀音,你那位同胞,那位來自萊丁的桑特,他創(chuàng)造了這種文字,這種文字很容易被學會,因為每一個蒙提塔人都知道怎樣說話,而書寫和閱讀只是將語言和符號進行轉(zhuǎn)換而已。」

王子殿下笑了笑說道:「你們?nèi)R丁人確實聰明,如果沒有他,今天的蒙提塔恐怕還處於荒蠻時代之中。」

「是的,我確實為我的同胞感到驕傲和自豪,不過您能不能替我解釋一下上面的文字?看不懂這些天書,我對於您將毫無幫助。」恩萊科指了指石壁說道。

「對不起,我的朋友,我并不是一個最好的翻譯,形文的特色是言簡意賅,而且簡單的句子之中,往往蘊藏著深刻的內(nèi)涵。

「以我的能力,只能夠令您明白字面上的解釋,但是托木爾顯然是個語言大師,他的語句中蘊藏著更加深奧晦澀的意思,我自己能夠理解這些意思,但是讓我說出來,顯然有些強人所難。」王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不過他立刻接著說道:「我的朋友,回頭我會請一位真正的大師,向你解釋上面寫著的文字,你可以在自己的房間里面耐心地研究這些文字,我請你到這里來,僅僅是讓你參觀一下這充滿傳奇的大石,你雖然不是一位武者,不過魔法帝國時代最為偉大的武者所留下的心得,應該同樣足以令你興奮不已吧!

恩萊科不置可否,他當然看得出來,這位王子殿下對於托木爾的崇拜,多少有些走火入魔了。

事實上,恩萊科倒是很想告訴他,他曾經(jīng)和那個時代最為強大的魔法師待了整整兩年,而且還服侍了他整整兩年。

不過在他看來,那位法力無邊的偉大英雄,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糟老頭子罷了。

至於這位超絕武者,他的記憶以及技藝,全都通過那柄「暗紅淚珠」,成為了自己不可分離的一部分。

恩萊科平靜地看著那塊大石,突然間他的注意力被旁邊的雨滴所吸引。

大石的前方,同樣在風暴之中化作了一片池塘,他們就站立在池塘中央,雨滴擊打著水面,泛起陣陣波紋。

在波紋之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些陰影在緩緩浮動,那是地面凹凸不平所留下的影像。

如果恩萊科不曾擁有托木爾的記憶,他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些毫不起眼的事情。

同樣地,如果不是站立在傾盆大雨之中,地面上細微的凹凸不平,也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托木爾最終隱居的所在,是不是就是這里?」恩萊科輕聲問道!改阍觞N猜到的?」王子殿下問道。

「如果他晚年隱居於此,并且一直在這塊巨石前面修煉武技的話,那麼地上的這些細微的凹坑,會不會便是他修煉武技時留下的痕跡?我覺得雨中的陰影就彷佛是一個個腳印,這些腳印甚至能夠完全串聯(lián)在一起!

恩萊科的話,令這位王子殿下猛地渾身一震,他呆望著雨水,過了好長一會兒時間,突然間他扔掉手中的雨傘,朝著一處陰影急速奔去。

用自己的腳踩著那個腳印,這位王子殿下尋找著下一個痕跡。一個接著一個,這位王子殿下在狂風暴雨之中,彷佛歡快跳著舞一般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時而急速地劃過一連串的陰影,時而猶豫不決地停下來思索很久之後,才放下一直提著的那只腳,時而退後幾步,重新回到前一次落腳的地方。

隨著那笨拙又輕靈的舞步,這位王子殿下的神情變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狂熱。他的眼睛里面放射著灼熱的光芒,彷佛要將雨水全部燒乾一般。

突然間這位王子殿下仰天長嘯,嘯聲之中充滿了難以抑止的喜悅和興奮。

每一個聽到嘯聲的人,彷佛都能夠感受到同樣的喜悅和興奮一般,周圍的人紛紛朝這里圍攏過來。

正當每一個人驚奇地望著他們的第一王子的時候,更令他們感到驚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位王子突然間跪倒在雨水之中,他仰頭向天,臉上滿是興奮的淚水,他雙手緊緊交握,那副神情充滿了虔誠。

恩萊科無從猜測這位王子殿下正在向誰進行著禱告,是賜予他智慧的智慧之神,還是掌管武力的戰(zhàn)神,或是留下這些足跡的托木爾的在天之靈。

第二章小丫頭

持續(xù)了整整十天,暴風雨總算過去了,按照城裏大多數(shù)人的說法,下一場風暴來臨之前,至少會有半個月以上的晴朗天氣。

雖然暴風雨已經(jīng)結(jié)束,城裏的積水也已經(jīng)退卻了,不過地面仍舊是濕漉漉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打滑,因此大多數(shù)人仍舊在內(nèi)部的通道上行走。

風暴過後,云中之城顯然熱鬧了起來,到處是行人,連一度關閉的市集也重新開放了,這座城市漸漸恢復了生機。

不過云中之城下方,整個格蘭特城仍舊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街道、小巷、交叉路口,仍舊只看得見粼粼波光,根本看不到行人的蹤影。

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人劃著木桶在街上前進,這種交通方式,顯然要比涉水而過來得有效和輕松得多。

肆虐的暴風雨,在這座城市之中到處留下了破壞的痕跡,很多帳篷有些傾斜,一些泥墻因為被雨水浸泡而倒塌,一路之上,恩萊科到處能夠看到修補漏洞的沙包,顯然蒙提塔人早已經(jīng)習慣了如何面對這場可怕的風暴。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些破壞還沒有達到無法修復的程度,風暴過後的格蘭特城,并不是一片死寂,幾乎每家每戶都在修補著房屋,因此顯得頗為喧鬧。

整個城裏,到處都能夠聽到釘木頭和填土的聲響,以及蒙提塔人那粗獷有力的吆喝聲。

越往外圍,情況顯得越是糟糕。

兩個世紀以來,格蘭特城裏面的人顯然已經(jīng)將地勢筑高來抵御風暴,但是外圍則沒有這樣幸運,大多數(shù)帳篷完全被浸泡在水中,這些積水恐怕得等到一兩天之後,才會消退。

恩萊科走了半天,也沒有尋找到部族的蹤跡,原本宿營地旁邊的那座格蘭特湖,早已經(jīng)消失在汪洋之中。

無可奈何地,恩萊科只得往回走去。

踩著齊膝深的積水,恩萊科緩緩行走在街道之上,他的褲腿高挽著,和所有蒙提塔人一樣,腳上穿著草鞋,那是莉拉為他編織的,非常合腳。

突然間前面?zhèn)鱽磬须s和喧鬧的聲音,恩萊科慢慢地走了過去。

只見兩個牧師正在挨家挨戶地詢問著,那些在風暴中受傷和生病的人,被慢慢抬了出來。

令恩萊科感到奇怪的是,牧師們并沒有施展神圣魔法,那些傷勢和病情輕微的人被施以神圣祝福,并且給了幾帖藥劑。

至於那些病情嚴重的人,牧師身後跟著的侍從,用擔架將這些病人帶往附近的伊克力雪。

恩萊科完全能夠感受到神圣魔法的強烈波動,真正實力高超的神職人員,顯然在伊克力雪裏面集中救治這些重病患者。

恩萊科不禁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效率最高的作法,他猜想,這又是那位“他的同胞”在一百多年以前制訂下來的政策。

恩萊科并不打算過於靠近那個正在忙碌救治傷者的街區(qū),從積水之中傳遞過來的那陣陣神圣魔法波動,已經(jīng)令他的雙腳微微有些麻痹。

自從莫斯特找回了它的身軀和力量之後,恩萊科對於神圣魔法更為敏感,這種力量確實是他的克星。

恩萊科正打算繞道而行,突然問他看到遠處從伊克力雪走出來那位第一公主,她的神色看上去顯得有些疲憊,那是魔力過度透支的結(jié)果。

那位公主顯然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她朝著這裏點頭致意。

這下子恩萊科不能夠再裝作沒有看見了,他朝著那裏緩緩走了過去,積水之中,神圣魔法的濃度越來越高,雖然還遠遠不能夠和“生命圣水”相提并論,不過也令恩萊科感到渾身麻痹,而且從腳底傳來陣陣剌痛。

“公主殿下,您一定很辛苦吧,很遺憾我在這方面幫不了什么忙!倍魅R科抱歉地笑了笑說道。

“我說過叫我安其麗,你忘了?”第一公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道,她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顯然也是因為力量透支的關系,不過沙啞中仍舊帶著那一絲溫馨祥和的感覺。

“我始終無法習慣這一切!倍魅R科撓了撓頭說道。

“是指和王子、公主交朋友,還是平等地和任何人交朋友?”安其麗問道,她顯然對於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

“兩者都有一些,事實上我的朋友并不定很多。”恩萊科笑了笑說道,這當然并不足實話,不過他既然在王子殿下面前,扮演了一位寂寞和孤獨的、沉溺於追求兵器打造真諦的天才,在公主的面前,自然也要表現(xiàn)出那份寂寞和孤獨。

“那么你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有了兩位朋友,我和我的哥哥,為了回報我們的友誼,請你叫我安其麗。”公主微笑著說道。

恩萊科除了點頭,還能有什么話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看四周問道:“有很多傷者和重病患者需要救助嗎?”

安其麗嘆了口氣,她微微地皺著眉頭,臉上布滿了憂郁:“是的,每一次暴風雨過後部是如此,蒙提塔不像你的祖國,這裏能夠施展神圣魔法的神職人員,少之又少,每次風暴過後,總有五六百位傷者需要救治,但是整個格蘭特城裏,擁有這種力量的神職人員加上我本人只有三十多人,甚至還沒有魔法師的數(shù)量多!

“為什么會這樣?在我看來,蒙提塔人恐怕是最為虔誠的信徒,當然我也知道這裏的信仰并不是那么單一和純正,不過我認為,虔誠的信徒應該更容易引發(fā)諸神的奇跡才對。”他足神圣魔法方面的專家,自然不會說錯,神圣魔法和其他魔法完全不同,修煉的人未必需要什么過人的特殊天賦,不過對於諸神的信仰和虔誠最為重要。

“你說的不錯,不過你忘了一件事情,力量來自於日積月累,來自於刻苦的修煉,蒙提塔的神職人員確實極為虔誠,但是蒙提塔卻缺乏修煉神圣魔法的指導者。

“您這樣無師自通的天才也許無法想像,指導者對於知識的獲取是多么重要,我的哥哥因為你的一句指點,得以有所突破,而在此之前,他苦苦尋求了四年之久。

“想當初,蒙提塔王國的魔法師數(shù)量之少,簡直就如同鳳毛麟角,并不是因為蒙提塔缺乏擁有成為魔法師潛質(zhì)的人才,而是因為沒有高超的魔法師,指引那些擁有潛質(zhì)的人才進行修煉。

“自從我的母親成為高超的魔法師回到蒙提塔,并且?guī)Щ亓耸畮孜荒芰Ω叱哪Х◣熤幔F(xiàn)在蒙提塔魔法師的數(shù)量,突然間增長了幾十倍,這是在長達兩個世紀之久的蒙提塔歷史之中,絕無僅有的奇跡。

“這便是指引者的重要性,我們實在太需要一位指引者了!惫鏖L嘆了一聲說道,那嘆息聲中充滿了惆悵和無奈。

“您想要什么樣的指引者?”恩萊科問道。

“在我心目中,有兩個人可以稱得上是最為偉大的指引者!卑财潲愓f道,她的神情之中充滿了無限的敬慕:“其中的一位,便是卡敖奇王國的大主祭梅龍大師,雖然他是一位卡敖奇人,但是他的無私和睿智,受到所有人的推崇。

“我和我的母親曾經(jīng)有幸見到過這位受人敬仰的智慧長者,他給予了我們最為重要的指點,正是這個指點,令我的母親擁有了超絕的實力,也正是這個指點,令蒙提塔發(fā)生了這樣的奇跡。

“另外那個人,則是最近剛剛崛起的智者,他所擁有的智慧,絲毫不亞於梅龍大主祭,在成達維爾——最鄰近我們的卡敖奇郡省,他引發(fā)了一連串的奇跡,特別是‘生命圣水’制造裝置,那顯然是諸神給予的最偉大的恩賜!

聽到安其麗公主的贊譽,恩萊科感到臉上有些發(fā)燒,但是他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最令他不好受的,恐怕就是安其麗所顯露出的那充滿虔誠和敬仰的神情,這比從腳底傳來的剌痛,更加令他難以忍受。

恩萊科仿佛突然間回到了成達維爾,仿佛突然間回到了那群生命女神的信徒面前,仿佛突然間回到了達克托老爹、貝爾蒂娜、車夫卡茲和小蕓的身邊。

雖然所有的燦爛光輝,無疑全部都籠罩在他的身上,除了貝爾蒂娜之外,其他人仿佛全都只不過是一些不起眼的點綴。

不過沒有人比恩萊科自己更加清楚,真正擁有圣潔光芒的,并不是傳聞中創(chuàng)造出奇跡的他,而是在他身邊那些沒沒無聞卻值得他銘記終生的人,其中,達克托老爹更是照亮了他和所有人的一盞璀璨明燈,只可惜老爹并沒有看到他畢生渴求和為之奮斗的那一幕。

安其麗的這一番話,無疑將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已久的那一絲羞愧和遺憾,翻了出來。

“唉——可惜那位偉大的智者回到了他的故鄉(xiāng)索菲恩,原本我還祈禱他繼續(xù)旅行,有朝一日能夠來到我們蒙提塔草原,我會請求他賜予蒙提塔草原一絲奇跡,就像他在成達維爾所作的那樣!卑财潲愇⑿χf道,那無比謙卑的言辭,令恩萊科的背脊感到陣陣剌痛。

“傷病的人如此之多,想必忙壞你了吧,云中之城裏面的神職人員大概傾巢而出了吧!倍魅R科連忙轉(zhuǎn)移話題,面對尷尬和麻煩的時候,他總定用這一手。

“你這一說,倒令我想起那些病人來了,我也休息得夠充分了,還有很多病人正等待著醫(yī)治,即便所有神職人員全都出動,也遠遠不夠啊!卑财潲愇⑿χf道。

從公主殿下的身邊告辭離開,恩萊科仿佛落荒而逃一般,回到了云中之城。

安其麗的那番話,仿佛是一根鞭子般驅(qū)趕著他,慚愧和憂郁是這根鞭子留下的道道傷痕。

恩萊科一直逃回了自己的臥室,只有這裏,才是他的心靈稍稍能夠獲得安寧的庇護所。

看著莉拉在身邊走來定去,以往恩萊科對於這身穿著非常難以適應,不過此時此刻,這身少得不能再少的暴露衣服,卻令他的心情得以平靜,至少他的注意力從剛才那番令他感到羞愧的話語之中,轉(zhuǎn)移了過來。

雖然恩萊科很清楚這同樣也是一種逃避,不過他更清楚他已經(jīng)習慣了逃避,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也許同樣也可以說是他的人生哲理。

也許他想要獲得安寧的想法,原本就是一種逃避。

恩萊科看著莉拉。

小丫頭顯然看出他有些心緒不寧,她端來了一盆熱水和兩條毛巾,用熱水清洗去積水和沾染的泥土,再用毛巾輕輕擦乾。

做完了這一切,小丫頭替恩萊科用力的按摩起來,她的手法顯然不夠高妙,遠遠比不上在卡敖奇皇宮之中,那位宮廷侍女蓮娜小姐所擁有的技藝。不過她那全神貫注、一絲不茍的仔細神態(tài),令恩萊科感到心靈上的撫慰。

他舒舒服服地躺倒在氈毯上,享受著弟子的服侍。

事實上,恩萊科多多少少感覺到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雖然弟子服侍師傅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就像當初他在家鄉(xiāng)的時候,也曾經(jīng)服侍過維克多。

和維克多比起來,自己絕對是個不太麻煩而且比較盡職的老師。

不過在恩萊科看來,再怎樣服侍老師,也用不著像妻子那樣畢恭畢敬,更用不著像妻子那樣穿著打扮。

看著莉拉身上穿著的那套衣服,露肩的短襖僅僅能夠遮住胸口,緊身束腰,令身材變得更為苗條優(yōu)美,束腰的前端開著衩露出肚臍,肚臍之上黏著一顆粉紅的珍珠,這是蒙提塔女人獨有的裝飾。

她下身穿著一條寬松的長褲,褲腰輕輕地搭在胯骨上,恩萊科擔心它隨時會掉落下來。

現(xiàn)在的莉拉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假小子,有著十足的女性魅力,甚至令人忘記了她的真實年齡。

這身衣服與其說是用來遮掩身體,還不如說是用來增加誘惑更加合適,那似露未露、遮遮掩掩的樣子,顯然具有強烈的誘惑力。

恩萊科知道,蒙提塔女人在臥室之中總是穿著這樣的衣服,它們的用處更多是用來取悅丈夫。

恩萊科并不認為身為弟子的莉拉,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他今天想要拜訪部族,其中的一個原因是,想要弄清楚族長的腦子裏面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很清楚地發(fā)現(xiàn)小丫頭變得越來越聽話,不但不再像以前那樣頂撞和冒犯自己,甚至連吃飯的時候,也總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著,直到自己用餐完畢,她才以極快的速度胡亂地填飽肚子。

所有這一切,和當初恩萊科所看到的,在帳篷裏面的那些妻子們是何等相似啊。

這種變化令恩萊科感到越來越糟糕,不過對於現(xiàn)在心情充滿了煩悶和憂郁的他來說,這種感覺還算不錯。

恩萊科翻轉(zhuǎn)身體趴在氈毯上,繼續(xù)享受著莉拉輕柔的按摩,這種按摩雖然不會消除疲勞,不過卻能夠令他感到相當舒服。

他感覺到小丫頭騎在他背上,輕輕搓揉著他的太陽穴和後頸,這種感覺舒服極了,令他的煩惱煙消云散。

不過,另一種煩惱突然間冒了出來。

恩萊科很快發(fā)現(xiàn),這種按摩手法,雖然和米琳達教給自己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完全不同,不過它們顯然有著差不多的效果。

恩萊科有點想要逃離,但是又有點想要繼續(xù)享受下去,猶豫不決之中,他拿起了放在枕墊下面的那張紙。

將注意力轉(zhuǎn)栘到其他地方,這是恩萊科最拿手的另外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這既不是逃避又不是反抗,因此最為容易接受。

紙片上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這是那位老國王陛下所翻譯的,那塊大石上面的文字的意義。

研究了快一個星期,恩萊科總算明白,為什么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懂這些東西。顯然這并不是托木爾對於他所修煉的武技的最高心得,這更像是某種人生的感悟,或者說,是托木爾對於超越極限的力量的感悟。

從字裏行間之中,恩萊科找到了一些他所感興趣的東西。

那位魔法帝國時代最為高超的武者,顯然在力量達到頂峰之後,開始尋求超越力量的存在——時間。

令恩萊科感到驚訝的是,身為武者的托木爾,顯然能夠感知和領悟到時間的逆流,恩萊科還是在半個月以前剛剛對此有所認知。

不過托木爾對於時間的認識,顯然相當有限,他畢竟是一位武者,而不是一位魔法師,因此他并沒有從這個世界的構(gòu)成方面,去理解時間和時間的流動,他的目光僅僅停留在武技方面。

在此之前,恩萊科僅僅從傳聞之中聽說過,托木爾是一位既寂寞又孤獨的絕頂武苦。

看了這篇最後留言之後,恩萊科感覺到,那位武者之所以感到如此寂寞和孤獨,也許并不是因為他沒有對手,而是因為他根本就生活在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之中。

曾經(jīng)身為“暗紅淚珠”當代主人的恩萊科當然知道,在戰(zhàn)斗之中,自己的意識會受到那把吸血彎刀的控制,所有的行動都可以被解釋成為力量、速度和變化,這就是通過“暗紅淚珠”所看到的一切。

看著紙上所寫的文字,恩萊科仿佛能夠理解那位最強的武者,他的意志顯然過於適應了那把“暗紅淚珠”,他不但在戰(zhàn)斗之中,即便在平時,也無時無刻不用“暗紅淚珠”的意志來掃視這個世界。

生活在那個世界上的人,無疑最為寂寞和孤獨。

不過恩萊科很想知道,最終那位至高武者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世界,這個世界會是什么子。

也許從“暗紅淚珠”的角度,反而最容易看清這個世界的本質(zhì)。

因為對於那個世界來說,根本不存在物體和能量,所看到的只有靜止和運動,世界的本質(zhì)不再由物質(zhì)構(gòu)成,存在的僅僅只有空間相時間的變換。

字裏行間之中,恩萊科彷佛看到了兩種完全截然不同的力量,一種是超越時間,而另一種則完全相反。

正如文字上所形容的那樣,這就像是左右兩只手,幾乎完全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一切都全部相反。

恩萊科很難想像,在現(xiàn)實中能夠做到這一切。

在他看來,這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武技的范疇,甚至已經(jīng)超越了魔法,也許只有智慧之神和那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妖,才擁有這樣的力量。

恩萊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他進入了意識的深處,尋找著以往戰(zhàn)斗中的感覺,尋找著那用“暗紅淚珠”觀察世界的經(jīng)歷。

現(xiàn)在的他確實有一絲後悔,當初原本應該到那座精致舒適的牢房去走一趟,那個星盤和“暗紅淚珠”丟失在那裏,實在足太可惜了。

閉著眼睛尋找著那以往的記憶,記憶卻顯得異常模糊。

令恩萊科意想不到的是,同記憶的模糊相互比較,身體的感覺顯得異常清晰。

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莉拉那輕柔同時又極具挑逗性的按摩,他更清楚地感覺到,莉拉那緊貼著他的背脊的臀部,隨著按摩前後左右輕輕地搖擺著。

一種異常舒服的感覺,隨著每一次按壓緩緩地擴散開來,還沒有等到舒適的感覺消散開,另一只手又緩緩地按壓了上來,又是一陣舒服的感覺,彷佛水波一般地蕩漾開來。

除了那美妙的按壓之外,小丫頭還若有若無地用尖銳的指甲,輕輕刮過他的脊梁,每當那個時候,恩萊科便感到一陣電擊沿著脊髓來回地振蕩,不過那電擊所帶來的并不是令人恐怖的痛苦,而是難以形容的舒適和享受。

恩萊科輕輕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切。

模模糊糊地戰(zhàn)斗的記憶,以及那清清楚楚地舒適的感覺,交替在恩萊科的意識深處,爭奪著統(tǒng)治的地位。

舒服的感覺循環(huán)反覆,交替重疊令恩萊科越來越沉醉其中,那在脊髓之中來回振蕩的電擊,越來越強烈和頻繁。

模糊的戰(zhàn)斗記憶,被越來越強大的對手驅(qū)趕到意識的一角,突然間仿佛“砰”的一聲爆炸開來,那模模糊糊的記憶相舒適的感覺完全混雜在一起,混進來的還有這些難以理解的文字,以及那頭妖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那些同樣難以理解的話。

一切都混淆在一起了,就像牧民們最為喜歡的奶茶一般,茶葉和乳汁攪拌在一起,混合成為了一種全新的飲料……

恩萊科現(xiàn)在也完全一樣,他根本就分辨不清存在於意識深處的到底是什么,唯一能夠辨認的就只有一個,那便是“圓”。

“圓”這個最為簡單同樣也是最為深奧的圖形,它沒有開始,同樣也不存在著終點,它甚至沒有固定的方向。

“圓”同時具有順行和逆行,相對於一條邊緣,另外一邊運動的方向正好完全相反,而這種完全相反的運行方式,偏偏又賦予了“圓”繼續(xù)運行下去的能力。

恩萊科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是眼前又彷佛空無一物。

這種亂哄哄卻又空蕩蕩的感覺糟糕透了,而這種糟糕透頂?shù)母杏X,又和從身體上傳來的陣陣舒適美妙的享受,形成了強烈而又鮮明的對比。

恩萊科感到自己好像要被這難以計數(shù)的圓壓扁了一般,又彷佛想要令自己也溶化到這無休止的循環(huán)之中去一樣。

突然間他大吼了一聲,那是他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發(fā)泄,他突然間翻轉(zhuǎn)身體,將莉拉抱了下來。

小丫頭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一種難以遏止的喜悅,伴隨著從來沒有過的極度緊張,朝著她的心頭涌了過來。這是她一直期待著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間感到異常害怕起來。

雖然身體因為害怕而僵硬,不過小丫頭并沒有忘記母親教給她的那些東西。

她拎著褲腰輕輕往下一拉,另一只手往背後一抽,一塊雪白的絲巾從束腰底部被抽了出來。

莉拉等待著狂風暴雨的來臨,她為了此時此刻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她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這個奇怪而又有趣的師傅。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頗為看不起這個無比軟弱的家伙,他甚至沒有一絲男子漢的氣概,居然被老婆壓得死死的。

即便在成為他的弟子之後,她仍舊不太在乎這個奇怪的家伙。

強大的實力并沒有令她增加一絲好感,反倒是因為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還顯得如此懦弱,而更加被她看不起。

莉拉自己也不知道改變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生的,反正當初自己將代表夫權的皮鞭交給他的時候,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仿佛是一場模模糊糊的夢幻,一場連她自己都感到不太清醒的夢,也許那完全是在一時沖動之下作出的事情。

其後的那段日子裏面,悔恨和憧憬交替著她在心頭涌起,她甚至好幾次考慮過要將鞭子偷回來。

但是不知不覺之中,她放棄了這種打算,也許變化是在那個時候才真正開始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改變,也許正如母親所說的那樣,喜歡一個人根本就用不著理由。

莉拉越來越感到難以理解,不過她一直期待著今天的到來。

這同樣也沒有任何理由。

令莉拉感到奇怪的是,勒克累斯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他僅僅只是緊抱住自己,僅此而已。

莉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想令喜歡的人得到心靈上的安寧。

剛才她清楚地看出勒克累斯有些心緒不寧,她只能用她所懂得的方法,來紓解喜歡的人心頭的煩惱。

這就是她們身為女人的職責。

雖然想像之中的暴風驟雨并沒有來臨,不過這種感覺對於莉拉來說相當不錯,她已經(jīng)忘記最後是在幾歲時被別人擁抱了,那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莉拉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親生母親要費盡心思和其他母親競爭,以博取父親的歡心,有的時候親生母親采取的手段,在莉拉看來實在是難以想像,甚至連最基本的尊嚴都完全喪失了。

但是現(xiàn)在,她總算明白了一切,原來被人疼愛、被心愛的人擁抱在懷裏的感覺,確實舒服極了。

莉拉相信為了能夠盡可能的多占有這分溫馨和舒服的感覺,她同樣也不會在乎任何尊嚴,她同樣也愿意做任何事情。

莉拉輕輕享受著這一切,她的手悄悄地伸進了喜歡的人的懷中。她畢竟沒有完全死心,也許再加一把勁便可以達成她的心愿。

她要成為他的女人。

莉拉回憶著母親教給她的那些事情,從八歲起她便開始學習。

除了學習如何操持家務,這是為了令家族繁衍生息,同樣也學習如何取悅丈夫,這是為了自己的幸福。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恩萊科從迷迷糊糊之中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莉拉,更愕然地發(fā)現(xiàn)莉拉的手伸進了不該伸進去的地方,抓著不該抓的東西。

恩萊科看了一眼飄落一旁的白色絲巾,他在別人和巴山開玩笑的時候,聽說過這東西的作用和所代表的意義。

再看一眼被拉到膝蓋旁的長褲,顯然剛才無論對於他還是懷中的小丫頭來說,都是危險萬分。

恩萊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查看了一番,令他梢梢感到放心的是,他還沒有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

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用不著再去詢問族長大人心中的想法了,恩萊科總算意識到這些純樸直爽的草原人,同樣也有狡猾的時候。他輕輕地從小丫頭的懷抱之中掙脫出來,幫她將褲子拉好。

悄悄地走出臥室,恩萊科總算長長的吁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感到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而他最不擅長的便是處理這種麻煩。也許應該盡快將圣杯偷到手,也許現(xiàn)在應該是離開蒙提塔的時候。

恩萊科擔心如果再待在這裏,會進一步傷害很多人。

走出房間,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暫時的家。

這是他自從離開故鄉(xiāng)以來,感受到最多溫馨和安詳?shù)牡胤,現(xiàn)在他即將離去了,勒克累斯將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

恩萊科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朝著上層走去,擁有尊者身分的他,能夠不受限制地自由走動。

令恩萊科感到驚訝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晚時分了,天空中無數(shù)星辰閃爍著亮麗的光芒。

月亮高高地掛在屋頂上,灑落下一片皎潔的銀光。

恩萊科朝著山下張望,格蘭特城燈火輝煌,修補家園的工作正在連夜進行。

一路之上,恩萊科并沒有遇到幾個神職人員,平時在上層,他們是數(shù)量最多的一群人。

恩萊科一直感到十分奇怪,為什么在長老之中神職人員是如此眾多,而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卻沒有幾個。

不過這并不是他需要煩惱的事情,恩萊科甩了甩頭,將這些思緒厘清。

他直奔教堂。

那座圣杯仍舊和以往相同,那樣孤零零地放在正中央的位置。

看到它,恩萊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魔法帝國時代最強大的武者。

也許托木爾和那個金屬生命體比起來,要算是幸運得多了,因為他的生命畢竟短暫,總有擺脫寂寞和孤獨的時候,而那個金屬生命體則接近永恒,他將會永遠寂寞和孤獨下去。

恩萊科側(cè)耳傾聽了一番,四周是一片寂靜,神職人員想必都還在山下救治受傷的人。

躡手躡腳地定到了圣杯旁邊,雖然確信四下無人,不過恩萊科仍舊下意識地作出這種鬼鬼祟祟的動作,因為在意識深處,他正在進行的行為叫做偷竊。

雖然恩萊科已經(jīng)盡可能地令行動輕盈些,他確信即便是一只貓咪,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加出色,但是仍舊驚醒了那個金屬生命體。

從圣杯的邊緣,那個金屬生命體再一次地探出頭來,黑暗之中,藍寶石眼睛閃閃發(fā)亮。

恩萊科被注視得渾身發(fā)毛,他感到自己正在做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也許現(xiàn)在住手還來得及。

不過當他想到一旦回去便得面對莉拉,而且有可能傷害到更多人,恩萊科最終還是把心一橫,他急走兩步,輕輕拿起那只圣杯。

他現(xiàn)在才看清楚圣杯之中的那個小東西。

她確實像足一只縮小到手掌大小的精靈,不過和精靈有所不同,她的背後居然長著一對翅膀,一對看上去像是雨燕所擁有的翅膀,只不過羽毛顯得更加細長,而且閃爍著亮麗的金光。

就著月光,恩萊科并沒有看清小東西身上穿著什么衣服。

考慮到那金屬的光澤和質(zhì)地,以及這東西整個世界上只有一只,顯然衣物對於她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必要。

小東西半跪在圣杯之中,那清脆悅耳的聲音,便是她的身體和圣杯摩擦所發(fā)出的。

在一片寂靜之中,這種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恩萊科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再一次確認周圍沒有一個人,這才朝著教堂外緩緩走去。

正當恩萊科以為一切都非常完美和順利的時候,突然問,耳邊響起了尖銳剌耳的叫聲。

雖然恩萊科聽慣了克麗絲所發(fā)出的尖叫聲,不過仍舊忍受不住這種尖叫。

那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夠發(fā)出的聲音。剌耳的聲音穿透了恩萊科的耳膜,彷佛兩根銳利的鋼針一般,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大腦。

恩萊科倒在地上痛苦翻滾著,他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攪動著那兩個鋼針。

突然間,無數(shù)道比陽光更為灼熱的金色光芒,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恩萊科仿佛掉進了熔巖中一般,渾身上下感受到劇烈的、燒灼一般的疼痛,特別是皮膚裸露的地方,更像是挨著滾燙的烙鐵一般。

恩萊科連忙脫下外套,將頭和雙手緊緊包住,雖然沒有剛才那樣痛苦,不過籠罩在神圣光芒之下,對於和魔族簽訂契約的他來說,仍舊無異於一種難以忍受的酷刑。

恩萊科現(xiàn)在倒是極為感謝克麗絲,如果不是她令自己習慣了那痛苦的極致,現(xiàn)在他想必已經(jīng)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恩萊科艱難地站起身來,他要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突然間他感到尖叫聲變得更為強烈,那兩根鋼針彷佛要徹底摧毀他的意志。

這雙重的攻擊令恩萊科兩腳發(fā)軟,他晃晃悠悠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碰到了墻壁。

沿著墻壁,恩萊科歪歪扭扭地行走著,他的腦子裏面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盡快逃離。

正當恩萊科晃晃悠悠摸索著墻壁往外行走,突然間他感到雙腿的膝蓋內(nèi)側(cè)遭到猛擊,原本就雙腳發(fā)軟的他立刻仰天栽倒。

正當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時,一個沉重的膝蓋頂住了他的背脊,并且將他的雙手扭轉(zhuǎn)過來。

雙手的關節(jié)仿佛要脫臼了一般,令恩萊科疼痛無比,不過這一切和神圣魔法的光芒對他造成的傷害比起來,又算不了什么。

“怎么可能足你?”背後傳來了清脆悅耳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冰冷的感覺,除此之外還有濃濃的責備。

“他是個小偷,一個卑鄙無恥、鬼鬼祟祟、臭氣熏天、骯臟下流的小偷,他想將我偷走。將我從你的身邊偷走,他鬼鬼祟祟的走來,那時候,我就感覺到他不是一個好東西,事實上,我早就感覺到他不是一個好東西。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裏面閃爍著貪婪,他看到我的樣子仿佛欣喜若狂,仿佛恨不得將我一把奪走,只不過礙於達克站在一旁,這一次他沒有任何顧慮,他肯定以為什么人都不在這裏,以為我和那些浮雕和裝飾是同樣的貨色,以為……”耳邊傳來尖銳的喋喋不休的說話聲。

只可惜恩萊科根本就沒有心情聽這些話,他實在太疼痛了,如果在以往,他恐怕早就昏死過去了。

偏偏現(xiàn)在他對於痛苦的忍受能力大大增強,這樣的痛苦還不足以令他昏厥,而這正是最為痛苦的一件事。

恩萊科感到自己快要發(fā)瘋了,幸好那位公主殿下總算將他拖出了神殿。

他被雙手反拗著,腦袋幾乎碰到了腳板。

恩萊科看到無數(shù)雙腳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耳朵總算漸漸恢復了知覺。

到處都是喧鬧的聲音,更有三個人在那裏激烈爭論著。

爭論的一方顯然是那位王子殿下,令恩萊科感到欣慰的是,王子殿下是自己最為堅強的捍衛(wèi)者。

王子面對的是他的妹妹和那個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討人厭的小東西。

一個人顯然不是兩個人的對手,更何況那兩個人中,一個是侍奉神靈的神職人員,整天在人們面前宣揚諸神的敦義。

而另外一個則是智慧之神最後的造物,智慧之神將大部分的知識都灌輸在了她的腦子裏面。

而那位不屈不撓的勇士,雖然他的精神極為可嘉,不過考慮到他坐在巨石前面冥思苦想的時間,遠遠多於他和別人交談的時間,因此可以想像勝利的天平會朝著何方傾斜。

“好了,好了,讓我們的父親,尊敬的大法官來作出裁決吧,我將是他的辯護者,我想外公也會愿意幫忙。”王子指了指妹妹說道。

“我同樣也正希望能夠有一個公正的裁決。”公主氣沖沖地說道。

只有恩萊科在心中暗自叫苦,他可不希望將事情弄得這么大。他倒是很想一走了之,只可惜神圣魔法令他一時之間難以聚集起魔力來。

萬般無奈之下,恩萊科只能夠使出最後一招,也許現(xiàn)在是請求援助的唯一機會。

最強而有力的援助,無疑是他的那位妻子老師,而且他們之間早已經(jīng)留下了傳遞消息的辦法。

恩萊科看了看天色,夜空令他想起了當初從魔界歸來的情景。

不過恩萊科情愿受到克麗絲的懲罰,也好過在法庭上暴露自己的身分,反正他已經(jīng)習慣了接受懲罰。而令信任自己、喜愛自己的人受到傷害,絕不是他的意愿。

想到這裏,恩萊科終於打定主意。

如何令克麗絲得到消息而又不讓她暴跳如雷,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分寸的拿捏,足以影響到他被扔進地獄的哪一層。

地獄的最深處和最上方,有著天壤之別。

“克麗絲是個貪心鬼,克麗絲是個貪心鬼!倍魅R科在內(nèi)心深處默念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恩萊科等待著克麗絲的回應。

他已經(jīng)設想過所有可能性,最激烈的回應,恐怕是立刻發(fā)動那可怕的懲罰,令自己徹底忘記剛才所遭受的一切痛苦。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過了很久他也沒有感受到長公主殿下的回應。

難道長公主殿下和上一次一樣又過於勞累了?

難道暴風雨已經(jīng)將她設定好的魔法標記,沖得無影無蹤?

難道她正在進行重要的研究,因此要讓自己等候片刻?

恩萊科的心中忐忑不安,他的腦子裏面充滿了胡思亂想。

正當他被公主推推搡搡著朝前走去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用傳心術送來一聲冷哼,那聲冷哼充滿了對他的不屑和濃重的不滿。

“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求求您拯救我!倍魅R科同樣用傳心術苦苦哀求道。

“沒有用的東西,居然做這樣的事情也會失敗!眱(nèi)心深處傳來了克麗絲慍怒的聲音。

“下一次,我一定成功,請您救救我!倍魅R科再一次懇求道。

“我看看再說,也許會救你一把,不過也說不定,反正偷竊算不了什么大罪,又不會殺了你,用得著這樣害怕和畏懼嗎?”克麗絲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擔心身分會暴露,大魔導士希茜莉亞萬一出現(xiàn),我的身分很可能保不住,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知道您是幕後指使者!倍魅R科小心翼翼地說道。

“放心好了,那個女人很少公開露面,對於蒙提塔的女人,難道你還不了解嗎?”克麗絲輕蔑地說道。

“萬一別人認出我的身分怎么辦?”

“你可以將所有罪名部攬在自己身上,看你伶牙俐齒居然差一點說服我,在法庭之上,你很有希望為自己開脫罪責,何必感到害怕呢?”克麗絲仍舊無動於衷地說道。

看到這條路行不通,恩萊科只得在內(nèi)心深處,祈求另外一個更加可以信賴的援助者。

魔物莫斯特——這位當年的魔族排名第二的人物,顯然要比克麗絲能夠信賴得多。

恩萊科想起當初它無數(shù)次拯救自己的情景,便感到一絲欣慰。讓莫斯特幫忙唯一的缺點,便是免不了要被它壓榨一把。

不過對此,恩萊科早已經(jīng)滿不在乎了。

在遠處決定著人類命運的那兩個傭懶的家伙,其中的一個突然間連連挑了挑眉毛,它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契約人傳來的請求。

輕輕地翻看著契約人的記憶,對於他所遭遇的一切,它頗感興趣。

邪惡的魔物緩緩地站了起來。

“又要去看好戲了?”另外一個家伙懶懶地問道。

“你想必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蹦锟戳丝囱矍斑@個已經(jīng)算不上人類的人類。

“想要知道結(jié)果嗎?”另外一個家伙歪著腦袋問道。

“不,那會喪失很多樂趣的,正因為不知道結(jié)局,才顯得有趣;哪個家伙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確實可以令他占盡優(yōu)勢,不過恐怕就沒有絲毫的樂趣可言!蹦镏灰挥袡C會就誹謗它的老對手。

維克多并不打算解釋,他只是招了招手說道:“祝你玩得愉快,回來的時候,順便帶一盒奶霜給我可以嗎?我已經(jīng)有六七百年沒有品嘗那東西了,居然到現(xiàn)在仍舊記得那么深刻。”

那個魔物沒有絲毫的表示,它突然間便消失在空氣之中,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在遠處萬里之遙的蒙提塔,恩萊科在靈魂深處不停地禱告著,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禱告了半天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難道是剛才的神圣魔法隔斷了自己和莫斯特之間的聯(lián)系?難道是因為取回了力量的莫斯特,再也用不著自己的幫助,因此自己被當作垃圾一般丟棄在一旁?恩萊科心中越發(fā)地感到絕望。

正當他腦子裏面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一陣極為洪亮的鑼聲。

隨著鑼聲響起,從側(cè)門緩緩地走進一群人來,為首的正是那位國王陛下。

和第一次看到的完全不同,今天的國王顯得異樣莊嚴,他的頭上并沒有戴著王冠,但是他所擁有的氣勢,卻遠遠超過了頭戴王冠的時候。

恩萊科曾經(jīng)聽說過,有種人在最適合他的職位上,才能夠表現(xiàn)出自己的威嚴,讓他坐在更高的位置上面,反倒顯示不出原本的威嚴。

不過這種人一般來自於軍旅之中,沒有想到這位國王陛下也屬於這一類。

怪不得連他的子女也稱呼他為大法官而不是父王,確實,身為大法官的他更能夠受到眾人的崇敬。

跟在這位國王陛下身後的人,全都做書吏打扮,不過其中的好幾位,恩萊科曾經(jīng)在王宮的召見儀式上見過一面,顯然他們在蒙提塔王國同樣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

那位引見自己的老者走在隊列的最末尾,他的臉上仍舊帶著那么一絲微笑,仿佛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令他感到煩惱一般。

進入大廳,除了老者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仿佛到了這裏,一切世俗的關系都被徹底斷絕了一般,每一個人都自顧自地坐在按照特定順序排列的座位之正中央位置上,坐著的自然是那位莊嚴的大法官——蒙提塔王國的國王陛下,在他兩邊坐著兩位年紀非常大的書吏,他們看上去甚至比前一代國王更加年老。

這三個人并排而坐,地位顯得極為超然,一張長桌橫擺在他們面前。

兩位老者將他們手中夾著的巨大書冊,輕輕放在長桌之上,并且將書冊翻到有關盜竊的章節(jié)。

在他們?nèi)齻人的右側(cè)放置著一張小桌子,一位年輕的書吏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放著厚厚一疊紙張,一支羽毛筆插在墨水瓶之中。其他的書吏則面對面分坐在兩邊,那裏有兩排有靠背的長凳。

恩萊科被帶到正中央的位置,他被命令坐在地上。

恩萊科看了一眼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的臉上略微帶著一絲慍怒,她同樣也在看著他,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瞪著他。

那居高臨下的感覺,令恩萊科感到非常不妙,就看這架式,他十有八九也會輸?shù)暨@場官司。

王子殿下和他的外祖父則站立在一旁,他們的位置和那些書吏并排,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法庭沒有為他們準備坐席。

身後是一級級的臺階,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建造在成達維爾的露天劇場。

石階上同樣坐滿了觀眾,所差別的,是這裏沒有暍采聲和喧鬧聲,安靜地異乎尋常。

恩萊科轉(zhuǎn)過頭掃視了一眼,觀眾居然坐滿了所有的位置,其中有不少是神職人員,他們的臉上布滿了疲憊之色,甚至有人睡眼惺忪,恩萊科無從猜測他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另外一些則是戰(zhàn)士,他們對於兵器打造大師顯然頗為友善,有的人甚至朝著他打招呼。

不過更多的人顯然是從下層趕過來的,其中大部分恩萊科都認識,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凝重和關注,顯然都是過來看熱鬧的。

看熱鬧的人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而且還源源不斷有人進來。

觀眾席顯得越來越擁擠,眾人不得不緊緊擠在一起,更多的人則只能站在兩邊,他們擦著手,抱著腰,興致勃勃地站在那裏。

恩萊科很清楚在某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還有一個觀眾站在那裏,那便是從萬里之外的索菲恩趕過來的克麗絲長公主殿下。

突然間又是一陣鑼聲響起,法庭那沉重的大門,在兩個身強力壯的大漢推動之下,轟然關閉。

審判開始了。

第三章審判

“首先,讓我們來弄清楚,我們所要裁決的是一起什么性質(zhì)的案件,以及原告、被告雙方的身分!蓖䥽赖拇蠓ü倬従徴f道,他的語氣凝重而又低沉,非常具有壓迫感,至少令坐在地上的恩萊科感到很不自在。

“這是一起惡意的綁架案件!蓖蝗婚g法庭上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叫聲。

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拍著翅膀飄浮在公主的右肩上方,憤怒地尖聲叫道。

“喔——親愛的莉特兒,我知道你對於這件事情非常憤怒,不過我們應該公正,這個人的罪行并沒有那么重,我想他并沒有打算綁架你,他的行為只能夠稱得上是偷竊!闭驹谝慌缘墓鬏p柔地說道,她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小東西的小腦袋。

沒有想到那個小東西避開了公主的撫摸,飛到一邊氣呼呼地說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沒有想到你居然僅僅將我當作足一件東西、一件物品、一塊金屬,甚至是一件雕塑!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很清楚這件事情,只不過法律講求公正,這位先生所作所為令你感到痛恨,不過我們不能夠因為痛恨而加重他的罪名!钡谝还鬏p柔地說道。

說完這些,她雙手合攏將那個小東西捉在手中,貼近嘴唇在她的小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說道:“聽話,不要意氣用事,我們只要給予罪犯應得的懲罰便可以了,為了乎復你所受到的傷害,晚上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

“兩個。其中的一個要有公主、王子和龍!毙|西討價還價說道。

“好的!惫饔钟H吻了一下那個小東西的臉頰。

“那么好吧,就算是偷竊好了,不過我仍舊保留自己的觀點,他的罪行至少要比偷竊重那么一點!毙|西總算在利誘之下稍稍妥協(xié),不過仍舊不想完全“寬恕”那個惡意冒犯她的家伙。

大法官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小東西是多么麻煩。

那個小東西絕對不會在乎法庭的莊嚴和神圣。而想要勒令和懲罰這個非人類的小東西,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身為大法官,這位國王陛下自然知道,何時應該維護法庭的莊嚴神圣,何時應該稍微變通一些。

看到小東西總算妥協(xié)了,大法官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什么人想要提出疑義?如果沒有任何疑義的話,那么我們便將這一起案件的性質(zhì)確定為偷竊!

法庭之中鴉雀無聲,那位王子殿下原本打算站出來,他身邊的老者一把將他拉了回去。

恩萊科自己也沒有任何話好說,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確實是在偷竊。

兩旁坐著的書吏紛紛打開自己手中的書冊,將書冊翻到有關偷竊的章節(jié),雖然他們對於偷竊的判決已經(jīng)了如指掌,不過這是法庭必須遵照的規(guī)矩。

“那么,讓我們來弄清原告和被告的身分,首先從原告開始!贝蠓ü僬f道。

那位公主殿下神情肅穆地說道:“我,安其麗,云中之城神殿的主事,是這起案件的原告!

“你有什么證人嗎?”大法官追問道。

“莉特兒是最好的證人,她目睹了一切!卑财潲愓f道。

“原告顯然對於法律并不了解,你所提出的證人,并不具有證人的資格,因為她是直接受害者,受害者的證詞肯定會被認為對被告不公!贝蠓ü賴烂C地說道。

站在一邊的王子殿下露出了一絲笑容,剛才他的外祖父已經(jīng)告訴他,這是對他們最為有利的地方。

“那么,請問法官,能不能由莉特兒擔當原告,而我充當證人?”公主問道。

大法官還沒有回答,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轉(zhuǎn)過頭來,飛快的搖動著腦袋說道:“沒有用的,你并沒有親眼目擊他犯罪的經(jīng)過,當你到達那裏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制伏了!

公主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她很清楚小東西所說的絕不會錯。

她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出色的法律專家,她的腦子裏面,裝著有史以來所有的法律典籍。

“原告,看來你們已經(jīng)了解到自己缺乏強而有力的證據(jù),這一點對於你們能否在裁決中獲勝,相當不利!贝蠓ü倬従徴f道!氨桓,現(xiàn)在說說你的身分!贝蠓ü俎D(zhuǎn)過頭來朝著恩萊科問道。

“我叫勒克累斯。芬克,我來自萊丁王國,是一個武器打造師!倍魅R科誠惶誠恐地說道,他還是第一次在法庭之上接受審判,心中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你以往有沒有犯罪經(jīng)歷?”大法官嚴肅地問道。

“沒有,我一向奉公守法!倍魅R科連忙說道。

突然間,他感覺到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用傳心術輕蔑地對他說道:“你有資格這樣說嗎?如果按照索菲恩的法律進行判決,你就算能夠保住性命,也得在監(jiān)獄裏面待一輩子,菲安娜和希玲,這兩個小丫頭難道不是你拐騙來的?菲安娜也就罷了,希玲還沒有成年,你不但拐騙未成年人,還奸污了她,這可是重罪。

“而且你還犯過強奸罪,難道你忘了,要不要我好好提醒你?更何況,當初你為什么不回索菲恩,而執(zhí)意逃往萊?這最輕也是叛國罪!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毛骨悚然,他現(xiàn)在在心裏連連慶幸,坐在大法官位置上的是那位公正的國王陛下,而不是長公主殿下。

“被告,你是一個外國人,也許對於蒙提塔王國的法律并不十分了解,為了得到公正的裁決,你可以指派熟悉蒙提塔法律的人,擔當你的辯護人!贝蠓ü僬f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王子殿下便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我,獨角獸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第一小隊隊長達克,愿意擔當勒克累斯。芬克的辯護人,我還帶來了一位熟悉法律的助手!蓖踝拥钕掳菏淄π氐卣f道。

剛才他和妹妹以及那個小東西之間的爭論,以慘敗告終,現(xiàn)在他有了外公撐腰,理直氣壯多了。

那位老者則笑了笑,站在外孫的身邊,身為助手的他倒是用不著介紹身分。

底下坐在觀眾席上的旁聽者們,興致勃勃地看著這場審判。

這場審判,恐怕可以說是蒙提塔王國有史以來最為豪華,場面也最為宏大的一場審判。

原告的一方,是蒙提塔王國有史以來第二有作為的公主殿下——第一位的占據(jù)者是她的母親大人——同時又是有史以來最年輕卻擁有最強力量的主祭,擁有這雙重身分的她,仿佛籠罩著一層神圣的光環(huán),大多數(shù)蒙提塔人部尊稱這位美麗迷人的公主為“圣女”,擁有這個稱號的人,在蒙提塔王國的歷史上只有兩位——另外一位仍舊是她的母親大人。

而被告一方的陣容同樣堅強,雖然并沒有多少人知道被告到底是何許人,不過被告的辯護人和辯護人的助手,卻赫赫有名。

被告的辯護人是蒙提塔當今第一戰(zhàn)士,他因為自身的勇武獲得的聲望,早已經(jīng)超越了他所擁有的王子身分。

事實上,他早已經(jīng)被蒙提塔人視為未來的國王。更有許多人確信,他將成為繼托木爾之後,又一位傲視群雄的最強戰(zhàn)士。

至於他的助手,蒙提塔前一代國王,更是受到眾人的推崇和敬仰。

止因為如此,這場審判還沒有開始,便已經(jīng)轟動了整座云中之城,如果不是因為能夠進入上層的都是尊者和長老,而尊者和長老的數(shù)目畢竟有限,恐怕再建造幾座法庭,也容納不下圍觀的人群。

例行公事的詢問之後,激烈的爭論立即展開。

身為當事人的恩萊科反倒一言不發(fā),因為他根本就插不進嘴去。

令恩萊科感到相當驚訝的是,形勢居然對他相當有利,在辯論之中,第一公主和那個小東西雖然占盡上風,但是沒有證人和充分的證據(jù),成為了她們最大的弱點。

雖然有好幾位神職人員和第一公主,同時看到罪犯用衣服蒙著腦袋,貼著墻壁緩緩行走,不過偏偏那座圣杯被遠遠地扔在一旁,而小東西則飛舞在罪犯腦袋旁邊,發(fā)出那剌耳的、令人感到頭痛欲裂的尖叫聲。

正因為如此,能夠證明恩萊科曾經(jīng)犯罪的,便只有那個飛來飛去的小東西,但是她偏偏又是受害人,而且當時的情況,又相通常意義上的當場抓獲有著極大的出入。

事實上即便當場抓獲,如果偷竊者成功地將贓物扔在地上,法庭仍舊無法對其作出判決,除非在此之前,有至少兩位目擊者提供強而有力的證明。

只不過蒙提塔所發(fā)生的諸多盜竊案件,偷盜的一方并不在意能夠脫罪,反倒更希望能夠被判處有罪,成為對方的奴隸,遠比在流浪之中餓凍而死要好得多。

大草原上頻繁襲來的暴風雨,對於那些無家可歸的人來說,永遠是最為可怕的噩夢。

正因為如此,大多數(shù)小偷會緊緊攥著偷來的錢袋不放,以便被人贓并獲。

隨著審判的進展,恩萊科越來越感到心情安定,他已經(jīng)不再害怕,因為他幾乎已經(jīng)確信自己將被無罪釋放。

“勒克累斯先生,你難道不在乎自己的道德心受到譴責,難道你想要在墮落罪惡深淵的道路之上,越行越遠?你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偷盜者,這一點,你應該比什么人都更加清楚,難道你還想成為一個騙子,一個用謊言擺脫罪責的人?”第一公主憤怒地朝著恩萊科說道。

如果在以往,這番話早已經(jīng)打動了恩萊科的心靈。

但是被邪惡魔物莫斯特寄居已久,莫斯特不停地將各種各樣的罪惡,灌輸給靈魂契約人,恩萊科雖然還沒有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邪惡之徒,不過他已經(jīng)不再足以往那個正直善良純真的小鎮(zhèn)少年。

聽到了這番責問,恩萊科一言不發(fā),他畏懼受到懲罰的心情,遠多過畏懼自己變得更加墮落。

第一公主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神情:“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與眾不同、出類拔萃的人物,沒有想到你是個連自己犯下的罪責也不敢承認的懦夫,我原本并沒有想過要給予你任何懲罰,即便法庭判決你有罪,我也會放棄懲罰你的權利,我所需要的僅僅是你承認罪責的勇氣,以及為什么偷竊的理由。

“我并不認為你會貪圖財富,因為你所擁有的才能,可以輕而易舉地為你帶來難以想像的財富,也許你僅僅只是因為一時好奇,看到莉特兒的每一個人,都曾經(jīng)像你一樣表現(xiàn)出極度的好奇,即便你采取的手法并不正當,但是我并不認為那是犯罪。

“但是,我現(xiàn)在對於你徹底失望,在我看來,你是個下折不扣的罪犯,而且是那些罪犯之中最墮落的一種,因為你甚至沒有勇氣承認你的罪行!

第一公主的話語令恩萊科無地自容,從第一公主的語氣之中,他聽到的是滿腔的真誠,顯然這并不足某種感情方面的攻勢。

恩萊科確實不想辜負別人對他的期望,只不過他更害怕受到審判,他低下頭不敢看著那位第一公主,彷佛害怕那充滿怒火的眼神會將他徹底燒毀,仿佛害怕那滿足悲哀的神情,會將他渾身凍結(jié)。

“我現(xiàn)在對於你徹底絕望,因為在我看來你已經(jīng)喪失了最後一絲自尊,現(xiàn)在我倒要問你,你為什么要進入神殿?”公主問道,她的聲音冰冷,彷佛是冰川之上刮下來的寒風一般。

“在我認為,原告提出的問題沒有絲毫的意義,眾所周知,神殿的大門始終敞開,而被告擁有在云中之城隨處走動的權力,閑逛是根本就用不著任何理由的,而且也沒有什么時間限制,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曾經(jīng)在三更半夜因為心情的原因,到外面漫無目的地閑逛,至少我本人就有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經(jīng)驗!弊鳛檗q護人助手的那位老者微笑著緩緩說道。

“而且,在我看來,被告被當作小偷遭到攻擊,完全是出於誤會,我猜測被告是因為某種心情的原因四處閑逛,他正好來到神殿,是不是這樣?”老者笑著朝恩萊科問道。

恩萊科連連點頭,這個回答多多少少有些違心,因為他根本就是直沖著神殿去的,說得更加明確一些,他原本就想要偷盜那座圣杯。

“曾經(jīng)見到過莉特兒的被告,肯定對這個神奇的生物充滿了好奇,我想這同樣也是很多人曾經(jīng)有過的經(jīng)驗。”老者說道。

恩萊科再一次連連點頭。

“大家應該都有所了解,認為被偷盜的那件物品放置在一座石臺之上,石臺的高度差不多和被告的身高相當。”老者說著朝恩萊科招了招手:“請你站起來,讓大家看看。”

恩萊科連忙遵從老者的吩咐,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家都應該很清楚,同等高度,很難看清跪在裏面的莉特兒,她的一些有趣的習慣,對於好奇心特別旺盛的人來說,相當不方便。”老者掃視了眾人一眼說道。

“而據(jù)我所知,勒克累斯是一個好奇心特別強烈的人,眾所周知,大多數(shù)最為杰出的魔法師、設計師、發(fā)明家、兵器打造師,都是好奇心強烈得超乎尋常的人物,正因為他們具有旺盛的好奇心,才能夠在技藝上不斷尋求突破,是不是這樣,我親愛的朋友?”老者微笑著問道。

“是的,是的。”恩萊科連連點頭說道。

“因此,我猜想,勒克累斯確實曾經(jīng)將讓莉特兒居住的容器拿下來,仔細查看一番,也許正是這樣,令莉特兒對他有所誤會,這種誤會導致了莉特兒發(fā)出尖叫,顯然這種尖叫聲給被告帶來了相當大的傷害。

“至於之後發(fā)生的事情,我想大家有目共睹,被告在莉特兒的尖叫攻勢之下,被逼迫到墻邊,而原告此時才進入神殿,出於她和莉特兒之間深厚的感情,原告自然很容易地接受了莉特兒受到傷害的說法!崩险呔従徴f道。

“事情不是這樣的,我確信這個家伙圖謀不軌,他想要將我偷定,他甚至已經(jīng)這樣做了,正是因為我確信他圖謀不軌,我才進行攻擊。”那個金光閃閃的小東西憤怒地說道,為了表示憤怒,她甚至飛到老者的眼前指著他的鼻子說。

“有什么證據(jù)嗎?”老者只用一句話便將小東西堵了回去。

小東西氣呼呼的,但是偏偏說不出話來。

“被告拿著莉特兒和莉特兒居住的杯子往神殿外面走,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當我們到達那裏的時候,容器扔在靠近神殿邊緣的地方,在我們之前,沒有一個人到達過那裏,而莉特兒又沒有那么大的力氣,她根本就不可能挪動那個容器!钡谝还鳡庌q道。

“也許是掉落到地上彈出去的!崩险呷耘f微笑著說道。

“絕對彈不到這么遠的地方,這件事情我們完全可以試驗一下!蹦莻金色的小東西立刻說道,對於自己的“床”,她自然了解得最為清楚明白。

“這倒不必,一根樹枝在極為巧合的情況下,也能夠彈出幾十米遠,這種偶然性是最難以理解,同時也是最難以重復的事情。

“不過就算被告拿著容器和莉特兒往神殿外面走,也許他只是因為神殿裏面光線太黯淡,無法將莉特兒仔細觀察清楚,這完全情有可原,是不是這個原因,勒克累斯先生?”老者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恩萊科笑了笑問道。

恩萊科并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笑容之中,顯然隱含著那么一絲不為人知的意味。

他再一次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正是如此,神殿裏面的光線太暗了,又沒有燈光,因此我想拿到外面在月光底下看個清楚明白,我并沒有打算偷盜,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令恩萊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位公主殿下顯然沒有聽他在說些什么,只見她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位老者,她的神情之中同樣滿是驚訝和疑惑。

至於那個小東西則繞著老者轉(zhuǎn)了半圈,最後在老者的兩側(cè)臉頰上各親吻了一下,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個不講道理的壞家伙,沒有想到你是好人!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一掃迷惘的情緒,站到了眾人面前。

她輕蔑地朝著恩萊科看了一眼,然後理直氣壯地對著大法官說道:“公正嚴明的大法官閣下,還有裁判席上公正的各位,被告自始至終都用謊言在欺瞞著所有的人,俗話說,謊言最終會徹底毀掉說謊的人,站在大家面前的這位被告,顯然正在用他的行為證明這句話,他已經(jīng)掉落到自己用謊言挖掘的陷阱之中,他再也逃不掉了。”

突然間這位公主殿下提高了嗓音說道:“我請求法庭熄滅所有的燈光,真相立刻會顯露在各位面前。”

大法官和左右兩位書吏商量了片刻之後,答應了公主的請求,旁邊的侍從七手八腳地將所有燈光全部熄滅。

當法庭上的光線變得暗淡下來的時候,奇跡就發(fā)生在眼前,只見那個圣杯和在空中飛舞著的那個小東西,發(fā)出了柔和而又亮麗的金色光芒。

被絢麗金光所籠罩的那個小東西,比剛才在燈光映照之下顯得更加光彩奪目,耀眼迷人。

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所吸引,不過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恩萊科。

恩萊科只覺得渾身發(fā)軟,他看了看那位老者。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老者的嘴角上掛著的那一絲奇特的微笑。

王子殿下同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外公,顯然他也沒有料到結(jié)局會是這樣。

“正義必須得到伸張,犯罪終究會得到懲罰!崩险咻p輕拍了拍外孫的肩膀,他仍舊帶著那副笑容。

恩萊科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上了大當,他落到了一頭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狐貍手中。

現(xiàn)在他總算明白,雖然大多數(shù)蒙提塔人真誠而又純樸,不過偶爾也有狡猾的家伙存在,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家伙,往往就是最需要注意的人物。

大法官和左右兩位老書吏交談了片刻,而兩邊坐著的陪審團也交頭接耳了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大法官拍了拍雙手,法庭之中立刻恢復了安靜。

“被告,你還有什么需要陳述的嗎?”大法官問道。

恩萊科被那位公主殿下按著腦袋又坐回了地上,他低著頭,有氣無力地搖了搖腦袋。

“按照種種跡象看來,可以確認被告在法庭之上撒了彌天大謊,雖然這起案件還缺乏進一步的證據(jù),不過按照被告的行為,認為他確實犯下了偷盜罪,各位有沒有疑義?”大法官問道,他掃視著四周。

法庭之上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既然大家確認被告有罪,接下來便需要確定,他應該為此罪行接受什么樣的懲罰!贝蠓ü偻䥽赖卣f道,他的聲音令恩萊科感到心慌意亂。

坐在大法官左面的那位書吏咳嗽了一聲說道:“按照蒙提塔王國刑典上寫明的有關偷盜罪行的規(guī)定,犯有偷盜罪的犯人,應該被判處成為被偷盜者的奴隸,至於犯人屬於被偷盜者所有的年限,需要按照被偷盜物品的價值來進行核算。除非被偷盜者愿意赦免偷盜者的罪名,放棄對於偷盜者的懲罰!

“原告,你愿意赦免偷盜者的罪名,放棄對於偷盜者的懲罰嗎?”大法官問道。

那位公主殿下看了恩萊科一眼,冰冷的目光之中還帶著一絲悲哀。

“不,尊敬的大法官,我認為仁慈是不能夠隨意給予的,對於真正的罪犯進行寬縱,只會令他陷入更加難以自拔的深淵,在我看來,被告已經(jīng)墮落到了極點,他需要的并不僅僅是懲罰,我會盡力令他變得更加高尚,更加正直。”公主殿下語氣堅定地說道。

“既然原告并不打算放棄自己的權利,那么所需要做的,便是確定年限,我們應該如何估價被告所偷盜的東西?”大法官指了指那個飛來飛去的小東西,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那個小東西這一次倒并沒有因為被別人指為物品而感到生氣,她輕飄飄地飛到恩萊科的頭頂上方說道:“我是智慧之神在離開人間前往神界之前,親手創(chuàng)造的最後一種生靈,那個圣杯同樣也是智慧之神親手打造的神器,我們的價值幾乎近於無限,因此相對的,期限也應該是永恒。”

小東西的獅子大開口,令恩萊科嚇了一跳,不過那兩個在暗中看白戲的家伙,卻暗自點頭,顯然這個小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能夠談得來的志同道合的人物。

“親愛的莉特兒,任何事情都需要有所節(jié)制,雖然他令你受到傷害,不過也不能夠因此給予他過度的懲罰,任何判決除了必須公正之外,還要合情合理。”

那位公主拍了拍小東西的小腦袋,溫和地說道:“而且將一切奉獻給神靈的我,用不著什么奴隸,讓被告在神殿服役并侍奉諸神,也許能夠消弭他心中隱藏著的罪惡,剝奪一個人畢生的自由,無論對誰來說,都太過嚴厲了,兩年的期限,在我看來正好合適!

“你的心腸太過於軟弱了,不過,誰叫我們是最為親密的朋友呢?兩年就兩年吧,不過他絕對不允許離開神殿半步,我要他隨時隨地都聽候我的吩咐。”那個小東西尖聲說道,她的刁蠻,再一次令那兩個不懷好意的旁觀者忍不住連連點頭,頗有志同道合的感覺。

“人類有很多不方便的事情,難道他臭烘烘的時候,你也愿意他待在你的身邊?”公主將小東西一把抓過來輕聲問道。

小東西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她總算愿意稍稍妥協(xié)。

“那么這樣,每天他擁有四次,每次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平常得隨時待在我的身邊,聽候我的差遣,這是我最後的退讓。”小東西理直氣壯地說道。

“人類需要睡眠。”公主殿下摸了摸小東西的頭說道。

“我會讓他睡覺,只不過在我有事情讓他做的時候,他必須立刻醒來!毙|西說道。

公主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她很清楚這個小東西一旦打定了主意,將會變得多么固執(zhí)。

“陪審團,對於這樣的判決還有什么疑義?”大法官問道。

左邊最靠近大法官的那位書吏站起來說道:“作為保護原告一方利益的我們,認為此判決公正合理,而且和法律上規(guī)定的條例毫不違背!

對面的那位書吏同樣站了起來:“我代表被告說兩句,被告雖然直接侵犯的是受害者,不過受害者并不是原告,我認為被告的支配權在原告手中,受害者不能夠任意支配被告,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受害者畢竟不是人類,也許會作出她自己不知道,但是嚴重危害到被告生命的事情!

兩方面陳述完畢,大法官站起身來。

原本坐在地上的恩萊科,被那位公主殿下一把拉了起來。

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筆直站立著。

“本庭宣判如下,被告勒克累斯。芬克被確認犯有偷盜罪,罪名成立,因此按照蒙提塔王國法律有關偷盜罪的相關處罰規(guī)定,被告勒克累斯。芬克將被判處給原告安其麗當兩年奴隸,在此期間,原告不得在法律允許的規(guī)定范圍以外傷及被告,被告不得以任何理由和藉口拒絕服從奴役!

大法官用平緩的語調(diào)作出了判決,旁邊伏案抄錄的小書吏,將兩份謄寫好了的判決文書,拿到了原告和被告面前。

恩萊科垂頭喪氣地在判決書上簽署了名字。

突然間,他感覺到克麗絲用傳心術直接和他溝通:“現(xiàn)在你的機會來了,你和那個小東西將會有很多機會待在一起,沒有人比你更加靠近她,正好趁此機會從她那裏得到永生的秘訣。

“如果有可能的話,也可以多套出一些秘密來,智慧之神既然將大多數(shù)知識灌輸?shù)剿哪X子裏面,應該可以找到一些令你感興趣的貨色!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暗自叫苦不迭,他原本打算等到神圣魔法的效力過去,便立刻逃離這裏。

當然有可能的話,順便將那個小東西也一起帶走,恩萊科頗有一些想要報復的念頭。

不過聽克麗絲這樣一說,想要脫離苦海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除非自己獲得了永生的秘密,要不然克麗絲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一陣洪亮的鑼聲響起,莊嚴神圣的審判終於落幕了。

恩萊科被第一公主拉著朝神殿走去,那個小東西在一旁來勢洶洶,仿佛是一位嚴厲的主人。

回到神殿後,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他被帶進了一間小房間,四周光禿禿的,什么東西都沒有,正中央面對面放置著兩把椅子,以及一個低矮的小茶幾,便是所有的擺設了。

“坐吧,這裏是我的房間!痹灸潜涞纳袂榉路鹨呀(jīng)消融,公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安寧。

“現(xiàn)在告訴我,你到底為什么要進行偷盜,正如我剛才在法庭上所說的那樣,我并不認為你很在意財富,你肯定有某種特殊的理由,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助你!惫髡Z氣溫和地說道。

恩萊科除了一言不發(fā),根本就沒有第二種對策,他總不能將幕後的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招供出來,雖然他很希望這么做。

“我相信你不愿意說,也必定有著特殊的理由,不過這樣一來,我沒有辦法幫助你!笨吹蕉魅R科仍舊堅持一言不發(fā),這位第一公主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就幫不了你什么忙了,反正兩年的時光對於你漫長的人生來說,算不上很長。”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公主親自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只見值班牧師就站立在門口,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倔強和野性,不過同時又顯得憂郁和哀傷。

“主祭大人,這個女孩一定要見您,我怎么也攔不住,只好帶她前來!蹦俏恢蛋嗄翈熣\惶誠恐地說道。

公主又看了那個女孩一眼,略加思索,便猜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她朝著客廳看了一眼,輕輕地撫摸著小女孩的額頭,將她拉了進來。

莉拉看到師傅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垂頭喪氣,她很想上前安慰個兩句,但是公主卻帶著她往臥室定去。

莉拉畢竟不敢過於倔強,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夠打動仁慈的第一公主。第一公主的寬大仁厚傳遍了蒙提塔草原,也許她可以放過自己的師傅。

恩萊科同樣也感到奇怪,莉拉這個小丫頭是怎么到這裏來的?

沒有長老的帶領,守衛(wèi)在交界處的侍衛(wèi),根本就不會讓她通過,難道她憑藉自己的武力強行闖入禁區(qū)?

不過恩萊科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強行闖入,上層的所有人,恐怕早已經(jīng)懷疑到自己的身分了,不可能這樣安安靜靜地讓她見到公主和自己。

恩萊科有心偷聽臥室裏面的交談,偏偏那個小東西就在眼前,而且時刻警惕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兩個女孩之間的交談持續(xù)了很久,甚至連恩萊科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房門終於打開了,出來的竟然只有公主一個人。

“她太擔心和憂愁,再加上勞累了一整天,我讓她睡在這裏了!闭f著,公主在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緊緊盯著恩萊科,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從莉拉的口中,我對於你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你確實是一個相當奇怪的人物,而且你好像并非像我剛才想像中的那樣墮落和邪惡,我感覺到你的身上隱藏著很多秘密,不過我并不是一個特別好奇的人!

“你打算怎么處置這個家伙?”空中飛來飛去的小東西尖聲說道。

“莉特兒,和勒克累斯成為好朋友,而不是隨意驅(qū)使他的主人好嗎?我想,你可以從勒克累斯那裏獲得很多快樂,他懂得的東西遠遠超過我!惫魑⑿χf道。

“不,我是他的主人,他是我的奴隸,他要為他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他居然想要將我偷走,你想像一下你將再也看不到我,難道你不感到憤怒和悲傷嗎?”小東西飛到恩萊科頭頂上,揪起幾根頭發(fā),憤怒地用力拉了拉說道,不過她的力氣并不足以令那些頭發(fā)和恩萊科的頭皮分離。

“為什么要用仇恨和報復來解決問題呢?你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最充滿智慧,同時又最為高雅的生靈嗎?”公主將一連串的帽子扔在了小東西的頭上,她很清楚小東西的脾氣,小東西喜歡聽這些。

“也許你可以讓勒克累斯用其他方法來彌補對你的傷害,比如每天講十個有趣的故事!惫鬟M一步誘惑道,她從小便和小東西相識,自然明白對於那個小東西來說,什么最具有誘惑力。

那個小東西顯然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她在狠狠教訓自己的奴仆和聽故事之間搖擺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飛到恩萊科的耳朵旁邊,揪了揪他的耳垂。

恩萊科嚇了一大跳,他立刻將耳朵捂了起來,小東西的尖叫聲所擁有的殺傷力,令他感到心驚肉跳,在這種尖利的叫聲面前,克麗絲的聲音也變得仿佛是天籟之聲般,美妙動聽。

“怕什么,我如果要傷你,你早就沒命了!毙|西又揪了揪恩萊科的耳朵,不以為然地說道:“如果你想要得到平安的話,你就答應每天給我講一百個故事,而且不許講我以前聽過的!

轉(zhuǎn)一轉(zhuǎn)口便翻了十倍,小東西的貪得無厭甚至令恩萊科也嚇了一跳。

“我?guī)筒涣四闳魏蚊Γ阕约汉退ビ憙r還價吧。”公主笑著說道,不知為什么,自從她和小丫頭在房間裏面密談過之後,她便一直盯著恩萊科,彷佛在尋找著某樣東西一般。

朝著窗外張望了一眼,公主感到一陣濃濃的睡意。

她勞累了一整天,不停地救助受傷的重病患者,不但令她精神力大大透支,同樣也令她困頓不堪,她原本已經(jīng)休息了,這場意外將她從睡夢中吵醒。

明天,還有很多受傷的人和重病患者等待著救治,每次暴風雨過後,總是她最為忙碌的時候。

正當公主想要給她的“奴隸”暫時找個安身的所在,突然間她想起一件剛才一直想要詢問,卻因為那場判決,而始終沒有機會詢問的問題。

“莉特兒,剛才神殿之中籠罩著一層‘神圣光芒’,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沒有絲毫的力量嗎?”公主問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確實相當奇怪,我不可能發(fā)動神圣魔法,我的叫聲也絕對不可能引發(fā)這種奇跡,神殿之中怎么可能布滿了‘神圣光芒’呢?”小東西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語道。

她飛到恩萊科的面前,用那對藍寶石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恩萊科,喃喃自語道:“難道是這個家伙,引發(fā)了神圣魔法?”

恩萊科感到相當好笑,這種事情怎么可能,和魔族簽訂了靈魂契約的他,別說施展神圣魔法了,即便受到神圣魔法的照射,都會令他感到痛苦不堪。

“當神圣光芒籠罩神殿的時候,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公主朝著小東西問道。

“我沒有作任何事情啊,除了對準這個家伙尖叫,這是我所擁有的唯一的自衛(wèi)力量!毙|西歪著腦袋,在那龐大無比的記憶之中迅速翻找著。

智慧之神賜子她的龐大記憶,雖然包羅萬象,不過并不存在對於這件奇怪事情的合理解釋。

“也許我們到神殿裏面去再來一次,就可以將事情徹底弄個明白!毙|西提議道。

這個建議令恩萊科魂飛魄散,他不但要再一次遭到那尖利叫聲的襲擊,更要再一次慘遭神圣光芒的燒灼。

看著恩萊科充滿畏懼地直搖頭,那個小東西氣鼓鼓地飛到他的頭頂上說道:“你有什么資格拒絕我的要求,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分是我的奴隸,你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幸好那位公主一把將小東西捉在手中,放在眼前輕聲說道:“剛才說好的,你們倆要和睦相處,怎么又反悔了?”

仿佛責備似的,輕輕彈了彈小東西的額頭,尖銳的指甲碰到那個小小的腦袋,發(fā)出一串清脆悅耳的聲音。

責備完小東西,公主輕輕走到恩萊科眼前,將他的右手輕輕捧起說道:“你應該已經(jīng)看到了山下那凄慘的景象,有那么多人需要獲得治療,而我們的人手又遠遠不夠,如果能夠找到引發(fā)那個奇跡的關鍵,不但對於那些受傷患病的人來說是天大的福音,甚至對於整個蒙提塔王國來說,也是最為偉大的奇跡!

說到這裏,她用充滿真誠的眼神,溫柔地看著恩萊科輕聲說道:“答應我,找出那個奇跡來。”

恩萊科仿佛要被溶化了一般,他現(xiàn)在才真正領教到什么東西最為可怕。

不是克麗絲的瘋狂和威脅,也不是莫斯特那邪惡而又難以拒絕的智慧,最為可怕的莫過於充滿真誠、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神,那甚至要比克麗絲的契約和莫斯特的智慧,更加難以抵擋。

恩萊科很清楚對於這樣的攻擊,他毫無招架之力,他只得緩緩地站了起來。

說實在的,對於這件事情,恩萊科是一百萬個不愿意,不過那充滿真誠的目光令他無法拒絕。

恩萊科早已經(jīng)忘記自己剛才站在什么位置,不過那個小東西卻顯然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她可以分毫不差地,將恩萊科的每一個動作描述地清清楚楚。

引發(fā)那神圣光芒的時候,恩萊科所站立的位置,正好足一個魔法陣的正中央,這么一來,無論是那個小東西還是公主,都更加確信引發(fā)神圣魔法和恩萊科有關。

只有恩萊科自己對此絲毫不信,他這個和魔族簽訂契約的家伙,如果能夠引發(fā)神圣力量,那真的變成一場大笑話了。

在公主的再三懇求之下,恩萊科終於鼓足了勇氣,他用上衣將腦袋和雙手重重包裹,以避免再一次受到神圣光芒的直接照射。

那令人恐怖的尖叫聲再次響起,恩萊科又一次感受到了鋼針刺腦的痛苦,幸好這一次針刺并不長久。

從渾身上下所傳來的陣陣剠痛,恩萊科絕對可以確信,神圣光芒將再一次的籠罩神殿。

不過恩萊科可沒有膽量探頭往外張望,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感到渾身針扎一般的疼痛,雖然經(jīng)歷了諸般痛苦,他對痛苦似乎有些麻木了,不過“天罰”對於他,仍舊有著明顯的效果。

“真是太神奇了!”

恩萊科聽到公主興奮的歡笑聲,而且在歡笑聲中,嘈雜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更多的歡笑聲包圍在四周。

除了歡笑之外,還有陣陣驚嘆,隱隱約約之中,恩萊科還能夠聽到有人在那裏虔誠祈禱。

難道自己真的能夠引發(fā)神圣魔法?如果真的如此,那么肯定和精神振蕩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

帶著疑惑不解的心情,恩萊科搜索著神殿四周,突然間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共鳴,那個共鳴就仿佛是另外一個自己。而那個自己卻又截然相反,神圣魔法的力量,從他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fā)出來。

恩萊科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不過他偏偏畏懼神圣魔法的光芒。

他用精神振蕩朝前延伸,突然間他渾身一震,仿佛遭受了強烈的電擊一般,不過這一次的電擊并沒有令他感到痛苦。

恩萊科直覺中感覺到,剛才那一瞬間遠比受到電擊更加危險。

那是強大的魔法能量在瞬息之間通過他的身體,如果不是因為他早已經(jīng)熟悉了,混沌晶壁吸收和轉(zhuǎn)化魔法能量的特性,對於外來的巨大魔法能量,有著特別強的吸收能力,恐怕他早就爆炸開來,或許在那一瞬間已經(jīng)化作了片片飛散的血肉。

顯然這種能力和混沌晶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兩者最終轉(zhuǎn)化成的能量,卻截然不同。

不過恩萊科感覺到,那并不是神圣魔法的能量,要不然他早已經(jīng)被剛才那一擊打倒在地,如此強烈的神圣魔法十有八九已經(jīng)奪走了他的性命。

恩萊科再一次將精神振蕩移向另外一個自我,這一次他事先有所準備。

強大的魔法能量再一次的通過了他的身體,不過這種力量顯然并不能夠為他所吸收。

這股能量感覺不到擁有任何屬性。

它不屬於火,不屬於風,不屬於土,也不屬於水,但是它又有著所有一切的特性,它仿佛是包羅宇宙萬有的力量,但那又不是恩萊科最為熟悉的混沌力量。

恩萊科正苦思冥想努力尋找著答案,直覺卻已經(jīng)告訴了他,這種力量非常熟悉,絲毫都不陌生。

突然間,一個蒼茫的聲音從他的內(nèi)心深處響起。

“生命。”

那聲音是如此虛無縹緲,又仿佛無比熟悉。

幾乎在剎那之間,恩萊科彷佛看到了莫斯特躲藏在自己靈魂深處的身影,但是虛幻之中,他又看到在莫斯特的背後還站著另外一個身影。

兩個身影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個仿佛太陽般光芒四射,而另外一個則如同無盡的黑暗,吞噬著天地問的一切。

“生命?”恩萊科喃喃自語道。

“放開心扉,仔細去感受,那就是生命!蹦且徽环磧蓚莫斯特同時說道。

恩萊科緊閉雙眼,他感受著那通過身體的力量。

這種力量,和他原本就擁有的黑暗力量實在太相似了,彷佛同樣都屬於混沌,絲毫沒有任何屬性。

但是它們又如此不同,正如那兩個莫斯特一樣。

恩萊科迷失在意識的深處,正當他想要繼續(xù)詢問時,那兩個莫斯特的身影已漸漸消去。

“莫斯特,請你再多給我一些指點,這生命之光到底預示著什么?”恩萊科祈求道,他甚至愿意用一切來換取對於眼前這一切的認知。

“我并非隱藏在你靈魂深處的那個魔物,不過我和它又是一體的存在,就像是同一個物質(zhì)的兩個面一般。

“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是過去的我,意識最初生成的我,同樣也是最終的我,重新回到平衡和統(tǒng)一的我。”那個影象越來越淡,漸漸從恩萊科的意識之中消退。

當它幾乎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痕跡的時候,卻又仿佛爆炸一般,突然之間光芒一閃。

在那片燦爛而又顯得迷蒙的閃光之中,恩萊科看到了一個淡淡的影像。

原本那兩個模模糊糊、一正一反的莫斯特形象,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熟悉的、他曾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的身影——那至高無上的諸神的首領。

恩萊科被徹底驚呆了,因為這一切實在難以想像。

難道這就是宇宙的本源,難道這就是諸神和魔族的真相?

那么它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

那么神魔大戰(zhàn)又為何而發(fā)生?

不過所有的疑問之中,最令恩萊科感到困惑和極力想要弄明白的,便是那被稱作為“生命”的力量,到底意味著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恩萊科始終感覺到,那種被稱作為“生命”的力量,和他身上原本就擁有的“混沌”的力量,如此相像,就像那一體兩面的兩個影像。

也許這兩種力量也同樣來自於一個本源,只是表現(xiàn)出截然相反的特性,以至於一個被稱作為“混沌”,而另外一個卻是“生命”。

就像那兩個影像,一個被世人所害怕,成為魔族的首腦莫斯特拉卡奧費斯,而另外一個則被所有的人所虔誠信仰……

第四章天使的心

諸神的奇跡降臨在云中之城的神殿之中,幾乎在一夜之間,消息傳遍了整座格蘭特城。

每一個人都朝著神殿的方向頂禮膜拜,即便他們之中原來并不信仰諸神的人,同樣也充滿了虔誠之心。因為無論足夜晚還是白天,神殿總是籠罩在一片圣潔的金色光芒之格蘭特城幾乎每一個人都為此歡喜雀躍,特別是那些受到救治,漸漸得以康復的人們,他們中的大部分立刻成為了諸神最為堅定和虔誠的信徒。

隨著諸神展現(xiàn)的奇跡,神圣的教義仿佛風暴一般,迅速席卷過廣闊的草原。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為諸神的奇跡而慶?駳g,唯一的例外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恩萊科。

如果不是因為害怕在諸神的殿堂咒罵高高在上的神靈,會立刻招致可怕的天罰,恩萊科恐怕早就在心底咒罵諸神無數(shù)遍了。

神殿整天籠罩著一層強烈的神圣光芒,對於別人來說,無疑是諸神最偉大的奇跡,而對於恩萊科來說,卻有如災難降臨一般。

但是令他感到啼笑皆非的,卻是令自己蒙受苦難,并造成這種奇跡的,居然是他本人。

正是他自己,令神圣光芒無時無刻籠罩在神殿之上。

那座智慧之神親手打造的圣杯,擁有和“混沌晶壁”一樣的力量,它能夠?qū)⒁磺心芰,轉(zhuǎn)化成為一種被稱為“生命”的能量。

生命的能量,足以推動任何形式的神圣魔法。

正因為如此,只要恩萊科不長時間離開神殿,神圣光芒就不會消退,而這正是恩萊科無窮苦難的根源。

所以神殿之中出現(xiàn)了一位,無時無刻都守護在這裏的、奇怪的神的侍者。

之所以說他奇怪,是因為他總是將全身緊緊地籠罩在一件寬大又厚實的隱者長袍之畔。

即便在室內(nèi),也總是低低地壓著帽檐,甚至連面容,都用一個鋼鐵打造的面具遮蔽起來,連眼睛的部位都鑲嵌著厚厚的玻璃,玻璃的顏色竟然是黑色的。

這樣一個奇怪人物,同樣也成為了頂禮膜拜者談論的對象。

不過眾人對他更多的是畏懼而不是崇拜,因為這身裝束,實在很容易令人聯(lián)想起死神的侍者。

對於虔誠朝拜者的畏懼,恩萊科早已經(jīng)是視若無睹,事實上,還有很多麻煩糾纏著他。

那個小東西是諸多麻煩之中最麻煩的一個,現(xiàn)在恩萊科總算明白,為什么當初那頭遠古智慧巨龍,要用那樣激烈的言辭來形容這個討厭的小東西。

恩萊科只要稍微想像一下,那頭遠古智慧巨龍居然和這個討厭的小東西相處了長達三萬年之久,他便發(fā)自心匠佩服那頭巨龍的忍耐力。

僅僅相處了三天,恩萊科便感到自己快要發(fā)瘋了。在他看來,這個小東西恐怕是智慧之神最不負責任的創(chuàng)造物。

恩萊科甚至認為,那是因為智慧之神急著打開空間的通道,將神族遷入神界,因此偷工減料地創(chuàng)造了這個滿是缺陷的生命體。

相處的第一天,恩萊科就發(fā)現(xiàn)這個小東西擁有著極為旺盛的好奇心。

不過這種好奇心并不是對世界相知識的認知,她那比拇指稍微大些的小腦袋裏面,實在裝著太多的知識。正因為如此,小東西將旺盛的好奇心,表現(xiàn)在打探別人的隱私上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小東西沒有妖精一族那能夠讀取別人思想的能力。

另一個令恩萊科感到頭痛無比的原因是,這個小東西有著和精靈一族一樣貪得無厭的性情,恩萊科從來不曾忘記那些精靈對於音樂的熱情,以及她們那喜斬厭舊和不停糾纏的脾氣。

智慧之神顯然忘了將這些討厭的東西去掉,以至於他所創(chuàng)作出來的最後一種生物,將這種討厭的個性發(fā)揮到了極致。

而更令人討厭的是,金屬生命體根本就不會感到疲勞,更沒有厭倦的時候,恩萊科無時無刻不受到這個麻煩的小東西的騷擾。

短短三天之中,恩萊科已經(jīng)想過無數(shù)次逃離這裏的可能,不過只要一想到克麗絲憤怒的神情,他便渾身顫抖。

也許唯一能夠令他脫離苦海的方法,便是盡快地從小東西那裏獲取有關永生的知識。

當然恩萊科也曾想過,通過自己的研究擭取永生。

不過他對於永生所知甚少,對於成功的機率沒有絲毫的把握,而那個魔物莫斯特又是出了名的高利貸,恩萊科已經(jīng)有過太多慘遭吸血的經(jīng)歷,能夠不麻煩到它,就盡可能敬而遠之。

另一個令恩萊科舍不得離開這裏的原因,是他確實想好好研究一下,那神秘的生命的力量。

這是一種從來不為人所知的力量,在任何一本魔法典籍上,都沒有提到過它的名字。

不過恩萊科很懷疑維克多對此有所認知,畢竟他曾經(jīng)是最為偉大的魔法皇帝之中的一個。

而且他還送給自己一根木棍,這根原本被自己看不上眼的“神棍”,現(xiàn)在反倒成為了唯一能夠給自己指引方向的力量。

事實上,從海盜島歸來的時候,恩萊科確曾感覺到他對於知識的采求,已經(jīng)達到了極限。

擁有禁咒法師的頭銜,能夠打造出神器,已經(jīng)掌握了精神振蕩,除了在他看來,最好敬而遠之的永生不死之外,恩萊科絕對相信,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力量和知識的巔峰之上。

除了克麗絲,和魔法帝國時代的那幾位頂尖人物,恩萊科甚至有一種傲視群雄的感覺。

他仿佛已經(jīng)掌握了宇宙的本質(zhì),仿佛已經(jīng)找到了無所不在的真理。

直到維克多再一次將那根木棍交到他的手中,恩萊科這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恩萊科這才發(fā)現(xiàn),他連自己為何能夠存在也一無所知。

維克多曾經(jīng)為他打開了通向魔法世界的大門,而現(xiàn)在他又為他打開了另外一扇大門。門背後的世界更為廣闊,而開門的鑰匙,無疑便是那根不起眼的“神棍”。

想到這些,恩萊科不知不覺,從懷中將那根木棍掏了出來。

當初一時惡作劇,他在木棍的一段雕刻了維克多的臉,那時候在他看來,維克多就和這根木棍一樣,是個不折不拙的神棍。

“這是什么?”突然間旁邊有人輕聲問道。

恩萊科抬頭一看,原來是公主,在她的身側(cè)還跟著莉拉這個小丫頭。

自從他住在神殿之中以來,莉拉就一直跟在這位公主殿下的身邊。

恩萊科隱隱約約之中,感覺到她們兩人之間,必然存在著某個不為自己所知的秘密。

恩萊科并不知道,莉拉曾經(jīng)對這位公主殿下說過些什么,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公主殿下對於自己的身分肯定有所猜測。

不過恩萊科并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恩萊科唯一知道的便是,她在幫他掩飾身分。

就拿這一次引發(fā)的奇跡來說,無論是小東西還是公主殿下,甚至是莉拉都知道,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

但是公主殿下卻吩咐小東西和小丫頭不要向其他人宣揚,這個秘密才得以保存至今。

恩萊科并不認為公主殿下這樣做,是有意將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她根本就用不著這樣做,便已經(jīng)受到了蒙提塔人的敬仰和崇拜。而且她也沒有像那個小東西一樣,極力想要將自己的底牌揭得一清二楚。

“這是我的老師送給我的一件珍貴禮物,是我所擁有的最重要的寶物之一。”恩萊科笑了笑說道。

“你的老師?可以和我說說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嗎?”這位公主殿下緩緩地坐了下來,坐在神殿的地板上,和恩萊科一樣。

小丫頭也興致勃勃地坐了下來,她緊緊地靠著公主,樣子顯得極為親昵,仿佛足調(diào)皮的妹妹跟在姐姐身邊。

不過令恩萊科感到心驚膽顫的是,他看到那個討厭的小東西,正悠悠地朝著這裏飄了過來,顯然她對此也很感興趣。

“我的老師是個年紀很大的人,也許是因為他經(jīng)歷了太多滄桑,因此他變得對於一切部有些漠然,每天沉溺於酒吧的長桌前面,生活在半醉半醒的感覺之中。

“一開始的時候,在我看來,他只不過是靠著本能在生活,仿佛在混吃等死一般,不過他令我得以啟蒙,而且這樣的啟蒙不僅僅只有一次!倍魅R科笑了笑說道。

“看得出來,你很敬佩你的老師!边@位公主殿下笑了笑說道。

聽到這句話,恩萊科只能在心底苦笑,這實在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你一定同樣很敬佩你的母親大人吧,擁有一位大魔導士母親,并不是常人所能夠企盼得到的。”恩萊科連忙將話題從自己身上轉(zhuǎn)移開去。

原本恩萊科以為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疑義的問題,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看到第一公主的神情之中,顯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

這同樣也令莉拉感到難以理解。

“母親身上,確實有很多地方令我無比欽佩,事實上,她曾經(jīng)是我心目之中最為偉大的人物!钡谝还鲊@了口氣,緩緩地說道:“但是當我稍稍長大了一些,當我對於這個世界,以及我的母親更加理解之後,我心中的敬慕便漸漸地消退了!

“為什么會這樣?”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不過,他并沒有想過能夠從公主殿下的口中得到答案。

正因為如此,當公主將內(nèi)心的想法坦白地告訴他的時候,他確實嚇了一跳。

公主滿懷遺憾地笑了笑說道:“也許正如所有人說的那樣,我在索菲恩長大,因此多多少少受到了異國文化的影響,我的腦子裏面,多了一些無法令蒙提塔人理解和接受的思想,或者說我對於蒙提塔的很多方面無法理解。

“甚至包括了我的母親,我們互相之間雖然非常了解,但是我們卻偏偏不能夠理解對方。

“我的母親是一位徹徹底底的蒙提塔人,她的思想來自她從小所接受的教育,即便當她擁有了超絕實力的時候,她仍舊是個蒙提塔人,依然受到蒙提塔諸多傳統(tǒng)的束縛!

第一公主的話令恩萊科難以置信,因為那位大魔導士希茜莉亞一向以來在他心目之中,完全無法和蒙提塔草原上溫順柔美、小心翼翼伺候著丈夫的蒙提塔女人,聯(lián)想在一起。

這位王后陛下在幼小年紀,就主動挑選了比自己年長許多的男人,來擔任自己的丈夫。

剛剛成年,便離家出走,不告而別,孤身一人前往萬里之遙的索菲恩王國。

除此之外,那絕佳的天資,以及身為大魔導士的超絕實力,更是令恩萊科深感欽佩。

這樣一個女人,怎么可能和蒙提塔王國的其他女人相提并論?

那位公主殿下顯然完全能夠理解恩萊科的驚訝和疑惑,她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這是事實。”

“據(jù)我所知,你的母親當年不顧家庭的阻力,執(zhí)意要選擇你的父親做她的丈夫,這需要多么大的勇氣!倍魅R科驚嘆道。

“所需要的勇氣,絕對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大,因為這個蒙提塔草原上,每一個女人天賦的權力,我們可以挑選任何一個我們喜愛的男子,成為我們的丈夫,婚姻是由戀愛之神所操縱,而與父母沒有任何關系。

“和父母有關的,只有嫁妝的豐厚,和在婚禮上的祝福,事實上,對於蒙提塔草原上的女人來說,婚禮所意味著的,并不僅僅只是將要和另外一個人共同定完漫長的人生旅程,同樣也意味著和父母以及父母所在的部族,徹底的斬斷關系!惫鞯钕麻L嘆了一聲說道。

“但是,您的母親孤身一人前往索菲恩王國,尋求超越一切的力量,這總應該稱得上是不凡的勇氣了吧!

令他感到驚訝的足,公主殿下竟然搖了搖頭,她的眉頭皺得更加緊了:“我也曾經(jīng)像你一樣敬佩自己的母親,而她最令人感到震撼的地方,莫過於她前往索菲恩,并且在那裏獲得的輝煌成就。

“但是隨著我的年齡增長,我終於知道,如果每一個蒙提塔女人都擁有這樣的眼光和機會,她們都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因為這根本和勇氣無關,蒙提塔草原上的女人,全都擁有這樣的勇氣和毅力。”

說著,她輕輕地撫摸著莉拉的頭,撫弄著小丫頭的秀發(fā),對恩萊科說道:“你應該能夠理解這一點,因為在你面前便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聽到這句話,恩萊科感到極為尷尬。

看到恩萊科尷尬的神情,公主殿下輕輕地笑了笑,她現(xiàn)在總算相信莉拉所說的一切,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她繼續(xù)說道:“索菲恩人也許會將這一切看作是奇跡,他們絕對無法理解,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擁有如此勇氣,但是你應該可以理解,蒙提塔草原的子民,無論男女,都充滿了勇氣和毅力,因為我們要抵抗狽群、風暴和難以計數(shù)的災難。

“更何況,當初我的母親孤身一人前往索菲恩,她最終的目的,是讓我的父親重新獲得自由!

看著恩萊科臉上驚訝的神情,那位公主殿下說道:“草原上并非你想像的那樣,只有純真和善良,同樣也能夠找到狡詐和貪婪的蹤跡,而這樣的人,往往比別人更加容易獲得成功。

“曾幾何時,云中之城被狡詐和貪婪所籠罩,長老們違背法規(guī)讓子女住在上層,盤根錯節(jié)的血緣上的連系,令他們穩(wěn)穩(wěn)地盤踞在云中之城的最上端,蔓生的毒藤甚至攀援到當時的國王,我的外公的身邊。

“這些狡詐貪婪的家伙,幾乎掌控著蒙提塔的一切,外公的法令只能夠傳遞到走廊外面,雖然有很多人站出來想要驅(qū)逐這群敗類,但是蔓生的毒藤早已經(jīng)布滿了云中之城,甚至連神圣的獨角獸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我的父親,便是妄圖披荊斬棘的諸多勇士之中的一位,只可惜他連自己都無法保全,再嚴密的法律也無法保證絕對的公正,更何況在那些任意扭曲它的人手裏,神圣的法律也會變成幫兇和幫兇手中的利器。

“那些狡詐貪婪的家伙,一向肆無忌憚,我的父親之所以能夠保留一條性命,只不過是因為兩個原因,其一便是我的母親掌握著神秘而又強大的魔法力量,雖然那時的她還算不上強大,但是任何人都害怕一位魔法師的無情報復。

“另一個原因,便是我的外公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婿,不過他仍舊極力保全這個小小的法官,雖然他的權威所剩無幾,不過國王的名義至少還有幾分力量。當時母親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她前往索菲恩與其說是學習魔法,還不如說是去請求援助。

“幸運的是,大魔導士納加看出了母親所擁有的魔法潛質(zhì),母親的力量得到了突飛猛進的增長,更幸運的是,她曾經(jīng)獲得卡敖奇王國梅龍大主祭的指點,在某個不為人知的遺址之中,遇到了莉特兒,并且得到了她所居住的那個容器。在莉特兒的幫助下,母親獲得了超絕的力量。

“十多位實力超絕的魔法師,跟隨母親回到蒙提塔,來到云中之城,他們?nèi)渴撬鞣贫髂Х◣熤械木,更有兩位圣騎士隨同而來,他們是特使、同樣也是母親大人的護衛(wèi)。

“歷史只會將美好的東西留下,現(xiàn)在在蒙提塔草原上,流傳著的是母親歸來時的輝煌。蒙提塔人將整座城市徹徹底底地清洗了一遍,云中之城穿上了節(jié)日的盛裝,珍貴的香料被涂抹在所有地方,整個格蘭特城萬人空巷,迎接母親的到來。

“但是人們可曾知道,之所以要將云中之城徹徹底底地清洗一遍,并不足為了迎接母親的到來,而是為了洗去遍地的血跡,涂抹珍貴的香料,更足為了掩蓋彌漫在城裏的血腥氣。

“很少有人知道在慶典召開的前三天,我的母親已經(jīng)回到了她幼年玩耍的寢宮,很少有人知道那天傍晚,這裏的每一座宮殿都灑滿了血跡,魔法師們將上層的每一個通道統(tǒng)統(tǒng)封閉,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母親親自制定了名單,那上面是能夠活下來的人的名字。”

說到這裏,公主殿下充滿憂傷地,緩緩搖了搖頭。

旁邊的恩萊科聽得心驚肉跳,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血腥恐怖的事情。

如果那份清單上,羅列的是需要鏟除的人的名字,這樣的肅清已經(jīng)夠駭人聽聞,名單上只有能夠活下來的人的名字,那意味著什么,恩萊科自然非常明白,只是他不敢想像下去而已。

那位公主殿下顯然繼承了蒙提塔女人剛毅的精神,她將恩萊科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說了出來:“屠殺——從傍晚時分開始,操縱著云中之城長達二十多年的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中煙消云散,你眼前的這片廣場,曾經(jīng)被鮮血淹沒,就彷佛是一片紅色的池塘一般。

“因為,當屠殺開始的時候,這裏成為了那些絕望的人,能夠想像得到的最後避難的所在,每一個人都在神殿之中祈禱,祈禱諸神能夠給予他們拯救,但是……

“到現(xiàn)在為止,有的時候我一睜開眼睛,那紅色的池塘仿佛仍舊在眼前一般,就像現(xiàn)在!蹦俏还鞯钕戮従彽靥崞鹗终普f道:“我好像仍舊能夠感受到,黏答答的血液沾滿了我的手掌!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放棄魔法天賦,而致力於侍奉諸神?”恩萊科輕聲問道。

“不,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侍奉神靈,也許你無法相信,我曾經(jīng)進入過智慧之神親手建造的神殿,那光輝和燦爛,永遠銘刻在我的心頭!惫鞯钕戮従徴f道,她目光之中充滿了憧憬和想望。

“在我看來,魔法師更多的是用他們的力量進行破壞,我不喜歡破壞,我更加喜歡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任何美好的東西,例如房子、雕塑、繪畫、衣服、裝飾等等,創(chuàng)造美好的一切。

“不過大多數(shù)創(chuàng)造用不著魔法,事實上在這些事情上,一個熟練的工匠,要遠比一個魔法師有用得多。我曾經(jīng)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偉大的學者,一位發(fā)明家,一位能夠創(chuàng)造出一切美好事物的人,就像你那位偉大的同胞,我是他最衷心的崇拜者。

“不過擁有特殊的力量同樣也不錯,可以給予別人特別的幫助,正因為如此,我選擇成為一個神職人員,這樣既不浪費我的天賦,又能夠做我喜歡的事情,唯一可惜的是,在這方面,蒙提塔缺乏高明的指點。

“我也曾想過像我母親那樣離家出走,但是我的身邊有著無數(shù)雙眼睛,那些魔法師甚至在我的身上布下了魔法記號,我哪怕僅僅只是離開格蘭特城,便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那位公主殿下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你的哥哥也曾經(jīng)說過同樣的話,顯然你們倆有著同樣的困惑!倍魅R科笑著說道,他想起了當初那位王子殿下愁眉苦臉的樣子。

公主露出甜美的微笑,她笑著說道:“確實如此,我的哥哥想要離家出走的心,比我更加迫切,他曾經(jīng)兩次偷偷溜走,甚至試圖反抗抓他回去的魔法師。”

“最後怎么了?”恩萊科問道,不過他完全能夠猜到結(jié)果如何,單打獨斗,魔法師絕對比戰(zhàn)士占盡了上風。

果然那位公主笑了笑說道:“第一次,他被一陣風卷了回來,落到地面上的時候,幾乎連東南西北部分不清楚;第二次,他顯然找到了某種能夠令魔法記號變得微弱的辦法,魔法師們找了他半天,也毫無所得,最終逼得母親大人親自出手,反正他最終被封在一塊冰塊之中,帶了回來!

“但愿,他能夠記住教訓!倍魅R科笑著說道,這樣的王子殿下令他感到和藹可親,仿佛是一個整天喜歡惹禍的鄰家男孩,而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儲君。

“你事先知道他的離家出走嗎?”恩萊科問道,他已經(jīng)忘記了身邊坐著的是一位公主殿下,仿佛交談的對象是青梅竹馬的知己。

“他的保密本領頗為高超!惫餍χf道,不過從她眼神之中游栘不定的目光,恩萊科肯定她是知情者之一。

“那么他前往何方?”恩萊科又問道。

“我想是萊丁王國,卡敖奇是我們的敵國,而卡敖奇王國那些武力超絕的高手,全都是赫赫有名的騎士、將軍和外藩領主。萊丁則完全不同,到處是武館和訓練場,雖然圣騎士的數(shù)量不如卡敖奇和索菲恩,不過從崇尚武風以及武技水平來說,萊丁或許還在另外兩國之上。

“至於索菲恩王國,離得實在太遠,雖然憑藉著母親的威望,在那裏絕對能夠得到絕頂高手的傳授,不過同樣也有可能會被立刻押回蒙提塔,畢竟母親大人在那裏頗有權威!卑财潲惞餍χf道。

“那么你呢?如果你離家出走,你打算前往何方?”

令他吃驚的是,公主想都沒有想立刻說道:“索菲恩。”她停頓了一下,說道:“在前往索菲恩之前,我首先會到成達維爾看看,見識一下傳說之中諸神祝福之地的輝煌燦爛。

“最近幾個月,源源不斷有人從邊境逃進草原,他們之中大部分是萊丁人,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卡敖奇人,因為斯崔爾郡是我們的近鄰,這些逃亡者大多數(shù)曾經(jīng)到過成達維爾,見識過諸神祝福之地的輝煌和燦爛,幾乎每一個人都發(fā)誓,那裏是最美麗和充滿歡樂的地方。

“那些不得不離開那裏的斯崔爾郡人,每當提到他們的家鄉(xiāng),那種幢憬和敬仰之情,簡直難以用語言來描述,我原本以為蒙提塔人對於信仰最為堅定,但是即便連回到草原的蒙提塔人也宣稱,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比斯崔爾郡人更加虔誠的諸神信徒。

“從這些人口中,我聽說諸般奇跡,彷佛是人間天堂一般,令病人和傷患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得以治愈甚至凈化的醫(yī)院:那個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和樂相處,并且競相展露自己的才華的劇場;那個令世人平起平坐,用智慧以及證據(jù)來解決問題的議院;以及那被稱作為奇跡之中的奇跡的‘生命圣水’制造裝置。

“每一個曾經(jīng)到過那裏的人,都在訴說這座城市的美麗,都贊頌著成達維爾的和諧公正,那裏有令所有人得以過上幸福美好生活的共濟會,這顯然是一種超乎我所能夠理解范圍以外的偉大創(chuàng)造,很多人都說,那甚至比‘生命圣水’制造裝置更為偉大,那是智慧之神最高的恩賜。”

看著安其麗公主那因為過於專注而有些失神的雙眼,恩萊科總算放下心來,顯然對於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一切充滿狂熱的公主殿下,并沒有猜到自己真實的身分。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要前往索菲恩王國?你想要在蒙提塔草原上,重新建造起另外一個成達維爾?”恩萊科輕聲問道。

那位公主點了點頭,語調(diào)之中充滿了憧憬和想望地說道:“是的,和我的父親一樣,我希望蒙提塔草原變得更為美好,我希望草原的子民,不再生活在絕望和死亡之中,我希望遇到滅頂之災的部族,能夠獲得救助得以生存下來,就像那些原本無助的斯崔爾郡礦工一樣,我希望云中之城再也沒有上層和下層的隔閡,我希望當年用屠殺來維護正義的慘劇,再也不用重演。”

恩萊科緩緩搖了搖頭,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成達維爾的一切搬到蒙提塔草原,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

這裏無論是人、還是環(huán)境,和成達維爾根本大相徑庭。

反倒是一百多年前,那位萊丁人國王所規(guī)畫出來的藍圖,更加符合蒙提塔草原的情況。

“蒙提塔人不是經(jīng)常說,就算是一座金山,也比不上成群的牛羊嗎?成達維爾的奇跡搬到蒙提塔草原,也許未必像你想像的那樣燦爛輝煌,這裏的草原并不是斯崔爾郡的草原,這裏的人民也不同於斯崔爾郡的人民!倍魅R科說道。

“所以我要前往索菲恩王國啊!卑财潲惞餍χf道。

“雖然無法將諸神祝福之地搬到蒙提塔的草原上來,不過可以將創(chuàng)造出這番奇跡的智者,請到大草原上。∏巴鞣贫魍鯂藢W習高深的神圣魔法,領受更加深奧的敦義指點之外,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夠見到那位傳說中的智者,偉大的先知,恩萊科先生。

“聽說他的年齡和我相同,但是他已經(jīng)擁有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成就,我雖然并不看重那禁咒法師的頭銜,作為神職人員,我更不喜歡那死靈君王的頭銜,不過在我心目之中,他仍舊是最為偉大的存在,我對他的崇拜,甚至不亞於圣者荷裏——蒙提塔草原上的救世主!蹦俏还髋d奮地說道,她緊緊地摟著莉拉,仿佛將她當成了心目中偉大英雄的替身。

坐在對面的恩萊科本人聽著這樣的贊美,幾乎感到無地自容。

他的臉脹得通紅,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膝蓋,如果不是因為有那塊面具阻擋,恐怕他的身分早已經(jīng)明確無誤地暴露出來了。

公主的贊美令恩萊科無福消受,不過更多的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苦笑。

如果這位公主殿下知道,那位被她高高的捧到天上,和偉大圣者并列在一起的先知,就是因為偷盜她的物品、被判處成為她的奴隸的自己,不知道她會有什么樣的感想。

是夢幻的徹底破滅,還是驚訝地跌倒在地。

“你怎么知道恩萊科已經(jīng)回到了索菲恩王國,他不是失蹤已久了?”恩萊科說道,自己稱呼自己的感覺相當滑稽,不過恩萊科并不打算引起這位公主的懷疑。

“你在草原上旅行了太久,因此不知道最近所發(fā)生的事情,我一直都全神貫注地搜集著有關他的每一條訊息,從萊丁王國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消息,整座海盜島莫名其妙地從海洋上消失,方圓近千公里的海面被徹底冰封,海洋上仿佛突然間出現(xiàn)了一塊冰的大陸。

“從大陸的中央,原來海盜島的位置,飛起一條巨龍,那是世人從來未曾看見過的恐怖生物,喚醒并且駕馭這條巨龍的人,正是恩萊科先生的老師,那位索菲恩王國長公主克麗絲殿下,而與她同行的除了恩萊科先生,還有那位被無數(shù)卡敖奇人譽為護國女神的費納希雅小姐!

說到這裏,安其麗默默地嘆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她的心情仿佛才平靜下來地繼續(xù)說道:“之後,索菲恩王國同樣也傳來了消息,恩萊科先生和他的老師在凱琴島出現(xiàn),這是我所知道有關他的最後的消息。”

“你怎么會對索菲恩相萊丁的消息知道得如此清楚?”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自從經(jīng)歷了掌控者組織的那場災難之後,他對於這種事情變得極其敏感。

“蒙提塔和各國教會都有密切的聯(lián)系,在那裏都派駐了負責聯(lián)絡的神職人員,除了負責聯(lián)絡之外,我還請他們順便搜集一下有關恩萊科先生的消息。”

公主突然間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說道:“我知道這實在很不應該,為了私欲而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為什么除了虔誠的信仰之外,還要用刑罰來約束人們的行為規(guī)范,甚至連我自己也無法徹底擺脫欲望的誘惑。”公主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說道。

恩萊科并不是傻瓜,而且他也已經(jīng)不再是那純情無知的少年了。

安其麗公主心中,那隱隱約約不為人知的愛意,他當然能夠感受得出來,這更令他感到無地自容。

他只得轉(zhuǎn)移話題問道:“有別人知道你心中的秘密嗎?他們是否給予過你某些指點呢?”

公主茫然地望著恩萊科,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說的實在太多了,很多內(nèi)心的思想,甚至連她的父母都一無所知,她居然對這個陌生而且并不十分清楚其底細的少年說了出來。

安其麗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原因,也許是因為莉拉所說的那番話,令她將這個同齡人當作是能夠傾訴的對象。

也許是因為那個判決,令自己不知不覺中將他當作了屬於自己的一部分。

也許是這份感情壓抑在心頭實在太久,以致需要對著一個人來傾訴。

公主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幫我保守秘密!

恩萊科知道自己刺傷了公主殿下的心。

這位第一公主顯然并非如她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堅強,又或許每一個戀愛中的女人,部顯得極為脆弱,恩萊科并不知道哪個答案比較接近正確。

“你對於恩萊科先生有多少了解?”恩萊科輕聲問道,他彷佛是在詢問,又彷佛足在安慰。

公主原本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但是恩萊科的話語偏偏觸動了她的心弦。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安其麗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所知道的,僅僅只有那些傳聞而已,他的強大、他的睿智、他的遠見卓識、以及和他命運相連的那位費納希雅小姐!

“也許恩萊科先生和費納希雅小姐的關系,并非如你所想像的那樣,也許這僅僅是外人的誤會。”恩萊科連忙解釋道。

不過,他的解釋在安其麗聽來只不過是安慰。

這位公主殿下憂郁地用手托著腮說道:“不過那命運雙生子的傳聞,總不會有錯,只要看恩萊科先生和費納希雅小姐互相之間刻意避開,我相信這個傳聞應該是真實可靠的事實。

“因為精神上的聯(lián)系,互相之間能夠獲知對方的思想,這確實會令人感到難堪和迷惘,每一個人多多少少總有一些屬於他自己的秘密。

“不過我又十分羨慕他們倆,兩個人能夠親密得彷佛是一個人,傳聞中他們之間擁有神奇的力量,哪怕隔著千山萬水,其中一個也能夠在瞬息之間到達另外一個的身邊:而他們倆的合作,更能夠發(fā)揮出難以想像的威力。

“所有的人都在猜想,那凍結(jié)方圓近千里的恐怖禁咒,同樣也是他們倆合作所引發(fā)的奇跡,因為在此之前,他們曾經(jīng)引發(fā)過同樣堪稱奇跡的‘精神風暴’,而那個禁咒不但能夠帶來毀滅,還能夠凈化人們的心靈,無疑是諸神假手於他們倆而將神跡降臨於人間。

“另外一個證明便是,在海盜島上,沒有人曾經(jīng)親眼見過恩萊科先生,這和當初在斯崔爾郡引發(fā)的‘精神風暴’,是何等相似啊!而恩萊科先生無疑確實到了那裏,一艘萊丁商船上的所有船員,絕對肯定這件事情,同樣對於卡敖奇王國來說,他們也確信無疑,因為有一支艦隊曾經(jīng)是恩萊科先生的俘虜,他們絕對不會認錯人,也不至於會無中生有。

“恩萊科先生是強大力量的泉源,而費納希雅小姐則是控制和操縱這股力量的關鍵,這是多么絕妙的組合呢?命運的雙生子,多么貼切的形容!”

說到最後,安其麗的神情之中充滿了無奈。

坐在對面的恩萊科則啞口無言,他絕對沒有想到別人居然是這樣想像的。

一時之間,恩萊科不知道應該加以勸解,還是進一步將這位公主殿下推入絕望的深淵,顯然這是擺脫麻煩的最好辦法。

還沒有等到恩萊科作出決定,旁邊的莉拉已經(jīng)發(fā)言,只見她輕輕推著安其麗的肩膀,悄聲地說道:“安其麗姐姐,即便那兩位命運的雙生子是真正相愛著,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對於我們蒙提塔女人來說,最重要的應該是我們是否深愛著對方,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展開熱烈的追求,我不會在意愛人擁有另外一個女人,是否會瓜分了對我的愛意。”

小丫頭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堅定和剛毅,恩萊科卻發(fā)自心底地沉重嘆息著。

而更令他感到頭痛的是,那位公主居然抱著小丫頭親吻著,神情之中仿佛充滿了感激。

恩萊科極力的避免自己昏倒在地,他無奈地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麻煩,朝著他身上聚集過來。

受到小丫頭的啟發(fā),安其麗仿佛突然間輕松了許多。

她曾經(jīng)為自己是個蒙提塔人而感到深深煩惱,現(xiàn)在她卻感到無比慶幸,慶幸她是個蒙提塔草原上的女人。

蒙提塔人對於婚姻的看法,令她討厭和反感,不過蒙提塔人對於愛情的觀點,倒是很能夠令她接受。

如果說,卡敖奇王國那看上去浪漫的愛情是瘋狂地索取,那么蒙提塔女人對於愛情的觀點,便是毫無保留地付出。

不僅僅安其麗對此有深深地了解,連恩萊科也隱隱約約有所察覺。

正當恩萊科苦思冥想著對策的時候,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握住了他的雙手,神情之中充滿了誠懇和真摯。

恩萊科嚇了一跳,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身分已經(jīng)暴露,不知道何時開始,安其麗公主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分,剛才那一切只不過是一種試探,也許更是另一種迂回進攻的方式。

現(xiàn)在小丫頭的一番話令她打開了心扉,也許公主終於想明白了一切,打算用直接的方式,向自己表露愛意。

恩萊科只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劇烈跳動著,又感到了倉皇和不安,想要爬起身來轉(zhuǎn)身逃跑,現(xiàn)在他深深後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將星盤帶離掌控者總部,現(xiàn)在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顯然是有多遠逃多遠。

“勒克累斯,我希望你能夠幫幫我的哥哥,我之所以過來,原本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公主殿下輕聲說道。

她并不知道,聽到這句話,恩萊科差一點癱軟在地,這個轉(zhuǎn)變顯然大大出乎他原本的預料之外。

“莉拉已經(jīng)告訴我你那不平凡的身分,作為托木爾技藝的傳承者,你回到蒙提塔草原後,我請求你將武技傳授給我的哥哥,他從懂事開始,便是托木爾最真摯的崇拜者,就像我對於恩萊科先生的崇拜一樣,他對於那位偉大武者的熱愛,已經(jīng)近乎於狂熱的地步!

安其麗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真誠和渴求。

恩萊科仿佛從一塊巨石掉落了下來,他甚至因為這劇烈的心靈動蕩,而渾身虛脫乏力。

他倒并不在乎多傳授一個人武技,事實上,他原本就在盤算著如何在不知不覺之中幫助達克。

這位王子將他看作是最好的朋友,為了他,甚至和自己的妹妹對簿公堂。更何況王子對於高超武技的渴求,同樣也令恩萊科感到敬佩和同情。

只因為這種對於未知的渴求,令他想起了當初的自己——那個什么都不會的魔法學徒。

除此之外,另一個令他安心的原因是,安其麗公主既然將他的身分設定成托木爾的繼承人,那么暫時他的其他身分,會因為這個誤解而顯得安全一些。

現(xiàn)在的恩萊科越來越懂得如何利用各種各樣的誤解,而且利用別人的誤解對於他來說,遠比自己撒謊在心理上的負擔要小得多。

恩萊科緩緩地點了點頭。

令恩萊科措手不及的是,他贏得的是安其麗一記熱情的親吻,親吻的地方是他的臉頰,或者說是那厚厚的面具最為寬廣的地方。

“謝謝你。”安其麗輕聲說道,她的眼神充滿了真誠和感激。

恩萊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他再也忍受不住這種真誠和溫情了。

他害怕這種溫情會將他徹底溶化,不過,在他心底隱隱約約還有另外一種恐懼,那種恐懼卻偏偏充滿了甜美和溫馨。

走出神殿,從那神圣的光芒之中出來,恩萊科總算松了口氣。

那渾身如同針刺般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天罰所造成的原因,從來都不會令他的感覺麻痹。

恩萊科輕輕地摘下面具,沐浴在燦爛的春光之中,他感到心情非常舒暢。

唯一的遺憾,也許就是云中之城缺少盛開的鮮花,風暴令任何嬌弱的美麗不復存在,能夠生長在這裏的,都是一些強悍而又頑強的生命。

恩萊科只感到現(xiàn)在的自己,很需要一束鮮花來陪襯他的心情,僅僅是拿在手中欣賞一番,也能夠感到無比的幸福。

懷著仿佛花蕾綻開般舒暢的心情,恩萊科朝著遠處走去,他很清楚在哪裏能夠找到那位王子殿下。

這個時候,除非有重大事情發(fā)生,要不然這個為武技而癡狂的王子,肯定在那塊巨大的巖石前面冥思苦想。

突然間恩萊科轉(zhuǎn)身看到不遠處,那個麻煩的小東西正飄飄蕩蕩跟在他的身後,看那樣子,仿佛在跟蹤他。

有小東西在一旁,令恩萊科感到很不自在,不過他又沒有辦法將這個討厭的家伙趕走。

在這個地方,這個討厭的小東西有著超然的地位,她仿佛是眾人的寵物,又仿佛是守護這裏的神明。

恩萊科轉(zhuǎn)過身,自顧自繼續(xù)前進。

那仿佛春光一般明媚燦爛的心情,因為這個討厭的小東西的存在,而顯得有些黯淡。

第五章武者的記憶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巨巖之上,巨巖的表面映射出一片通透的白光,令刻在其上的文字越發(fā)顯得清晰。

那位嗜武成癡的第一王子,如同以往那樣坐在巨石前面。

在他的面前橫放著一柄彎刀,金光閃閃的刀身,將四周籠罩在一片黃金般的光芒之中。

巨巖四周空無一人,第一王子修煉武技的時候,不讓任何人打擾,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云中之城的慣例。

不過那些守護在外面的侍從們,并沒有阻止恩萊科的進入,因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新來的兵器打造大師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僅僅是第一王子最為親密的好友,更是令王子的武技得以獲得大幅度突破的指點者。

事實上在此之前,第一王子的武技已經(jīng)停滯很久了,這點令他頗為煩惱,也大大增加了他離家出走的可能性。

對於云中之城的每一個人來說,王后希茜莉亞一家老小,都有著極其糟糕的不良記錄。擁有這無比優(yōu)秀又有些桀騖不馴血脈的人,一旦稍加不注意,就有可能會溜出云中之城。

正因為如此,第一王子能夠安心修煉武技,比什么事情都更加令侍從們感到高興和安心。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位新來的勒克累斯先生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物。

從一道小門進去,恩萊科遠遠地便看到了達克王子。兩腿盤在一起,一只手托著腮幫子,另一只手緊緊地握著那柄彎刀,這位王子殿下在那裏冥思苦想。

恩萊科完全能夠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從第一天在那座宮殿之中看到達克王子的武技之時,恩萊科已經(jīng)知道他所缺乏的是什么東西。

地上的腳印對於這位王子殿下來說,無疑是一條線索,不過這還遠遠稱不上是指點。

單單依靠這點線索,想要窺探托木爾武技的全貌,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達克王子一上來便走錯了路,他的武技和托木爾的武技背道而馳。

“有點眉目了嗎?”恩萊科問道。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令那位王子吃了一驚。

等到他看清是剛剛結(jié)識的好朋友到來,他的臉上頓時綻開了彷佛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你好,我最親密的朋友,我的妹妹沒有對你提出過分的要求吧,如果她冒犯了你的話,就告訴我,作為長子,我還有那么一點權力能夠約束我父親的所有孩子,包括我那位與眾不同的妹妹。”達克王子笑著說道。

“不,在我看來,安其麗公主是一位天使,她的心靈充滿了仁愛和真誠,她的品性純凈得如同一顆透明的水晶,卻偏偏有著比鋼鐵還要堅強的韌性。”恩萊科說道,他緩緩地坐了下來,坐在達克的面前。

“喔——你用不著這么恭維她,我很清楚她是什么樣的人物,小時候她可沒有少給大家惹麻煩,再加上她的身邊還有那個討人厭的小東西。”

說到這裏,突然間王子探出身來問道:“對了,那個小東西沒有作弄你吧!她的性情惡劣實在是頗為少見,如果是我,我會有多遠就躲多遠,但是你可能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說著,達克長嘆了一聲,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

恩萊科搖頭苦笑,對於那個小東西的看法,顯然他和眼前這位好友沒有什么兩樣,那個小東西顯然不是諸神值得稱頌的奇跡。

“對了,你的妹妹要求我做一件事情!

“如果,你覺得要求有些過分的話,我可以幫你去拒絕,那個小丫頭至少還聽我的話!边_克王子打斷了恩萊科的話頭,插嘴說道。

恩萊科笑了笑說道:“她要我在武技之上給予你一些指點。”

達克王子驚奇地看著新結(jié)識的好朋友,不過他絕對不認為這位朋友是在開玩笑,同樣也不會認為自己的妹妹在開玩笑。

“勒克累斯,我的好朋友,你是一位武者?”達克王子捏了捏恩萊科的肩膀,雖然很有彈性,卻顯然不夠強壯有力,正因為如此,這位王子殿下顯然對他的話有些難以置信。

“事實勝於雄辯,我們先來比試一下,確定各自的實力之後再說吧!倍魅R科笑著說道。

說這番話的時候,突然間恩萊科有一種感覺,那是一種充滿了自信,同時又渴望能夠?qū)⒓妓噦魇诮o別人的感覺。

兩個人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裏面一閃而過。

其中的一位,便是那位在自己踏上這條旅途之初,給予自己指點的麥考倫大魔法師,正是這位值得尊敬的長者,真正將自己引向了一條探求魔法真諦的道路。

而另外一位則是瑪多士魔法師,這位冥神的降神者,為自己打開了更為廣闊的天地,那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魔法的世界。

那位第一王子顯然并不知道恩萊科的腦子裏面在想些什么,不過他卻能夠感受到,好朋友的身上流露出來的那份自信。

這份自信,顯然更加增添了恩萊科在那位王子心目中的神秘感。

“好,我正渴望能夠見識一下萊丁王國的武技呢!萊丁一直是我向往的圣地!蓖踝与p腿一用力,猛地跳起身來。

這乍看之下平平常常的舉動,正好顯示出他的功夫底子之扎實,沒有絕佳的腰力和腿勁,根本就作不到這一點,同樣如果柔韌性不好,動作會顯得僵硬,而且很可能弄傷筋骨。

恩萊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那可能要令你感到失望了,我的武技并不來自於萊丁王國!倍魅R科笑著說道,他緩緩地解開了系在腰際上的那條鞭子。

那根鞭子一下子彈了開去,向前舒展著仿佛是一根用來垂釣的魚竿,近一米左右的部分挺得很直,只略微有些彎度,後半段隨著鞭梢變得纖細而緩緩垂落下來。

出乎恩萊科預料之外的是,那位王子殿下連連搖著頭說道:“不干,不干,我不和你打,這是用來抽老婆的玩意兒!

說著,他看了恩萊科一眼,說道:“我相信你并不是故意羞辱我,這東西是你房裏面的那個小丫頭送給你的吧,你不知道,在蒙提塔,每一個女人在喜歡上某個人之後,都會制作這樣一條鞭子,這條鞭子象徵著夫權,同樣也表示那個女人愿意絕對服從男人的支配。

“如果那個被愛的男人接受了鞭子,按照你們?nèi)R丁人的說法,就是已經(jīng)訂立了婚姻的盟約,不過對於蒙提塔人來說,稍微有些區(qū)別,接受鞭子的意識,更接近於結(jié)婚,只不過婚禮必須得等到成年儀式過後才舉行!

聽到這番話,恩萊科呆呆地張大了嘴巴,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話好說,現(xiàn)在他只能祈求,蒙提塔王國也同樣擁有能夠主宰一切的大長老存在。

恩萊科越來越感到頭痛,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糟糕透頂,絕對不亞於當初在歌鈴之中摸仙奴的耳朵那次。

恩萊科在心底暗自打定主意,從今往後,每到一個不曾去過的地方,第一件重要事情,便是問清楚當?shù)赜惺裁床粸樗那蠡榉绞健?p>弄錯這個,恐怕是最最糟糕的事情。

那位王子殿下看著好朋友發(fā)呆的樣子,感到相當有趣,他笑著說道:“我必須警告你,在蒙提塔,悔婚是絕對不允許的,那個女孩所在的部族會以此為極大的侮辱,甚至有可能會和你拼命,我的父親更會告訴你,悔婚是多么嚴重的罪名,他肯定會將法典上的文字,給你逐字逐句詳細解釋!

恩萊科按著太陽穴連連搖頭,這件事情確實令他感到痛苦不堪。他感到自己仿佛已經(jīng)將脖子伸進了絞架。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在絞架的另一頭站立著克麗絲、希玲和菲安娜三個女人,恩萊科甚至仿佛看到她們已經(jīng)拽緊了繩索,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隨時都準備將自己高高吊起。

“你現(xiàn)在還有心情和我比試嗎?”王子微笑著說道。

恩萊科拍了拍臉頰,將那些胡思亂想全部驅(qū)趕出去。

既然麻煩已經(jīng)發(fā)生,唯一要作的事情便是解決麻煩,無論是再次逃亡,還是想法設法解除婚約,抑或是請求克麗絲接受這個惹來麻煩的小丫頭,反正總能找到一個解決麻煩的辦法。

不過現(xiàn)在需要做的事情是,給予這位王子殿下武技上的指點。

不知道為什么,恩萊科感到自己無法拒絕安其麗公主的請求。

迄今為止,安其麗的請求對於他來說,多多少少都有些困難甚至是痛苦。

第一個請求,令他不得不時時刻刻飽嘗著神圣魔法那針刺一般的痛苦,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安其麗那仁慈善良的心。

恩萊科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多么高尚,要不然那個邪惡的魔物也不會選擇他,并且潛伏在他的靈魂深處。

而且在成達維爾的時候,也已經(jīng)證明,如果不是因為貝爾蒂娜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恐怕只會在那裏稍作停留,最多也僅僅只有請郡守大人照顧一下小蕓和她的家人。

不可否認,經(jīng)歷了成達維爾的一連串事件,特別是老爹的死,給予他的心靈帶來的震撼,恩萊科多多少少對於仁愛和奉獻有所了解。

正如貝爾蒂娜所說的那樣,這是達克托老爹留在人間最寶貴的財富。

不過恩萊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還遠沒有高尚到為了別人的痛苦,而痛苦地站立在神圣魔法之中的境界。

令他這樣做,除了克麗絲的命令之外,更多是因為安其麗的緣故。

她身上的很多地方,令恩萊科不知不覺中想起了達克托老爹。

和貝爾蒂娜那虛幻的、憑藉著虛無縹緲的仁愛而產(chǎn)生出的夢想,完全不同的,是達克托老爹同樣也存在自己的夢想——一個無比美好的世界。

不過達克托老爹親身感受過這個世界的黑暗和殘酷,因此他的夢想并非虛無縹緲,不著邊際。

事實上在臨死之前的那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按照著自己的夢想,一步一腳印地建造著醫(yī)院、劇場、創(chuàng)建和維持著共濟會?梢哉f,現(xiàn)在的成達維爾已經(jīng)相當接近於老爹心目中的理想世界了。

而安其麗顯然也是如此,她很清楚蒙提塔人的苦難,她的心中同樣有著一個理想的世界。

唯一遺憾的是,她還沒有找到能夠幫助她實現(xiàn)理想的人。

對於這件事情,恩萊科感到相當慚愧,因為他就在安其麗身邊,卻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分。

也許正因為這種種原因,恩萊科對於安其麗的請求,全都竭盡全力去完成。

事實上,迄今為止,安其麗的請求就只有這兩個。

恩萊科怎能令安其麗感到失望呢?

他擺了擺手說道:“我想這還不圣於讓我徹底喪失斗志,唯一遺憾的是如果不用這件兵器,你恐怕無法看到我真正的實力,也許你會感到不可思議,這件兵器確實是最為適合我的武器。”

恩萊科的話令王子吃了一驚,他看了一眼那條鞭子,鞭子的樣子確實有些奇怪,鞭身如此挺直,想必需要特殊的技藝來操縱。

面對這樣一件兵器,也許蒙提塔的任何一位戰(zhàn)士都會感到尊嚴受到侮辱,不過這裏面絕對不包括這位王子。

只因為他是個嗜武成癡的武者,同樣也因為他對於這位新結(jié)識的朋友,有著無比的信賴。

他相信勒克累斯不可能侮辱自己。

同樣,他也渴望能夠見識一下與眾不同的武技。

“好,既然是這樣,我就要領教一番了!蓖踝釉僖淮卫_了架式。

他的雙腳一前一後微微分開站立著,渾身上下的肌肉稍稍放松,右手握緊彎刀平伸向左側(cè),這是全力進攻的架式。

恩萊科對於達克王子的武技了如指掌,他甚至已經(jīng)預料到,達克下一步準備進攻的方向。

曾經(jīng)在喬的手底下接受過訓練,恩萊科很清楚,第一影響對於受訓者所具有的特殊意義。

當初喬用一套花招,令所有傭兵對他服服帖帖,而且一個個都渴望著能夠?qū)W到,和喬所展現(xiàn)的一樣精采的長槍技藝。

事到如今,恩萊科已經(jīng)很清楚地知道,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過那時候喬給予他的影響卻深刻無比。

更何況,他同樣也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凱特為什么對於克麗絲言聽計從,她和老狼的那番驚天動地的對決,顯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正是因為這場超乎想像的對決,令他們對克麗絲崇拜和畏懼得五體投地,對於她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違背和猜疑。

想到這裏,恩萊科打定主意,他必須在達克的心目中樹立起一個強大無比,幾乎不可戰(zhàn)勝的印象。

在心中默念著那電系魔法的咒文,恩萊科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仿佛變得緩慢了下來。

克麗絲在將別人當作實驗品的時候,同樣也沒有忘記他這個最好的試驗品的存在,而改進別人的魔法,無疑是克麗絲最擅長的一件事情。

恩萊科將鞭子向後甩去,鞭梢軟垂著拖在地上。

與此同時,他用意志緊緊鎮(zhèn)定住了達克的精神,雖然失去了那枚“制裁之戒”,不過自從莫斯特尋找回了自己的力量之後,他仍舊能夠有限度地獲得別人腦子裏面的思想。

只不過經(jīng)歷了那兩只妖精和掌控者組織的教訓之後,恩萊科越來越厭惡“偷窺”別人的思想。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在戰(zhàn)斗之中,知道對手腦子裏面在想些什么,無疑是最有力的武器,這件武器不但能夠用來進攻,同樣也能夠令防御變得固若金湯。

不過恩萊科也很清楚,這些力量對於真正的絕頂高手,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像海格埃洛這樣的圣騎士,他們的出手和變化更多是來自於本能的反應,而不是靠大腦的思索。

除此之外,沒有“制裁之戒”,靈魂之眼只對十米范圍有效,見識過劍氣和那漫天“星辰”的恩萊科,很清楚這種武技的局限性。

如果面對真正的高手,他仍舊情愿飛到空中用魔法對付,這顯然要穩(wěn)妥得多,恩萊科從來不認為自己擁有武者的尊嚴,那對於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恩萊科準備好了一切,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達克進行的準備,一切都是針對他的武技。

正因為如此,當那位王子殿下發(fā)起攻擊的那一剎那間,他的對手已經(jīng)脫離了攻擊范圍。

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當他的彎刀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圓弧,伸展到盡頭的時候,那條長鞭便如同閃電一般劈在刀背之上。

金色的彎刀旋轉(zhuǎn)著飛了出去,在陽光的照耀下,化作一道美妙無比的金色圓環(huán)。

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彎刀掉在了很遠的地方。

達克王子睜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來自遠方的朋友。

這一次恩萊科給他帶來的震撼,遠遠超過第一次的感覺。

“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比試幾次都可以,直到你感到滿意為止。”恩萊科笑著說道,笑容之中充滿了自信。

達克王子二話沒說地朝著那柄彎刀奔去。

太陽漸漸朝著西方傾斜,空蕩蕩的廣場之上,只有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

那位王子殿下喘著粗氣,他雙手捧著那根鞭子,仔仔細細地查看著。

“這只是一根普通的皮鞭。”過了好長時間,那位王子才重重地嘆了口氣,將皮鞭還到恩萊科手中。

王子愣愣地看著恩萊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從來不曾聽說過像你這樣的武者!

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說道:“以你的實力,即便在擁有圣騎士實力的絕頂高手之中,也能夠排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位置,但是我從來不曾聽說過有像你這樣年輕的武者。

“據(jù)我所知,年輕一輩的武者之中,最有名的,莫過於萊丁的冰雪劍士卡麗恩,和索菲恩的魔法騎士凱特,不過無論是卡麗恩還是凱特的年紀,都應該比你大一些,你和我的妹妹同年齡,也就是說還沒有完全成年,你到底是誰呢?你所說的身世又有幾分是真實的?”

對於達克王子的懷疑,恩萊科并沒有感到驚訝或者不滿。

事實上,他倒是頗能夠體諒王子殿下的心情,如果別人欺騙了他,他同樣會感到和那個人之間存在著一道隔閡和不可逾越的距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直到現(xiàn)在,他對於希玲仍舊有種若即若離的陌生感,以及一種淡淡的恐懼和警惕。

“我確實是一個四處旅行的商人後裔。”恩萊科坦然地說道,這確實是實話,只不過現(xiàn)在連他也不相信自己還會回去繼承那個雜貨鋪。

“而且我確實沒撒謊,你身邊的那把彎刀,絕對能夠證明我的兵器打造技藝!倍魅R科耍了個滑頭,他并沒有明確的指出到底在什么地方?jīng)]有撒謊。

“我生活中的一切,在我得到一柄魔法彎刀之後,徹底改變!倍魅R科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這同樣也是實話,他的力量來源於隱藏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魔族,同莫斯特巧遇,是發(fā)生在那次的魔界之旅,而那柄吸血彎刀,正是克麗絲送給他用來防身的武器。

“那柄彎刀的名字叫‘暗紅淚珠’!倍魅R科凝望著達克緩緩說道。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王子殿下顯然對於這個名字根本無動於衷,絲毫沒有像他原本預料的那樣,表現(xiàn)出大吃一驚的神情。

恩萊科忍不住疑惑不解地問道:“難道你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為什么我需要知道這個名字?”王子殿下更加感到疑惑不解。

“看來你確實對此一無所知!倍魅R科點了點頭,他轉(zhuǎn)過身來指了指那塊石壁:“留下那些文字的人,就是那把彎刀的前一任主人!

這一次效果立刻變得極為明顯,那位王子殿下張大了嘴巴,根本就合不攏,他愣愣地看了一眼那塊巨石,又愣愣地望著恩萊科。

“你……你是說……你繼承了托木爾大人那柄充滿魔力的彎刀?”突然間一道靈光從他的眼前閃過,這位王子殿下彷佛被電擊了一般,渾身一震,然後用手指著恩萊科說道:“難道……你剛才所展現(xiàn)的,就是托木爾傳承下來的武技?”

恩萊科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所修習的武技,確實源自於托木爾,不過在修煉之中,我增加了自己的理解和創(chuàng)新!

那位王子呆愣愣地在那裏點著頭,他仿佛在喃喃自語一般地說道:“可以想像,因為你擁有說這番話的實力,你對於一切部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無論是兵器打造,還是武技!

達克的話,令恩萊科感到無地自容,這樣的夸獎,顯然已經(jīng)超越了他的想像。

不過恩萊科仍舊得硬著頭皮冒充絕頂高手,他甚至希望能夠表現(xiàn)出托木爾當年那股放眼天地之間,遍尋不到對手的寂寞和孤獨。

恩萊科并不是一個出色的演員,但是那個魔物則完全相反。

當年它能夠冒充神靈,將人類引向邪惡,講到裝假和冒充的功夫,沒有人能夠超越過這個家伙。

它欣然地離開了那個小鎮(zhèn),鉆進了恩萊科的意識深處。

突然間,一種空虛到了極點的感覺,從恩萊科的心底油然而生。

“在我一生所見過的武器之中,那柄‘暗紅淚珠’算不上是最強有力的武器!倍魅R科緩緩地說道,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寂寞和蒼涼。

“但是因為一件事,令那柄彎刀成為了無可爭議的最強兵器,那柄彎刀擁有著無數(shù)使用者的記憶,那都是絕頂武者畢生武技的精華!

“我能夠親眼見識一下那柄彎刀嗎?我能夠感受一下那些武者的技藝嗎?”達克王子急不可耐地問道,他已經(jīng)毫無疑問地接受了恩萊科所說的一切,因為從恩萊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寂寞和孤獨的感覺,令他感到如此地熟悉。

同樣,也因為那股蒼涼但是彷佛能夠壓倒和摧毀一切的氣勢,更令這位王子殿下確信,眼前坐著的這位,正是傅承了托木爾所有武技的武者。

不知不覺中,王子殿下坐直了身體,他的神情嚴肅得仿佛是面對著父親和導師。

恩萊科猜到王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恩萊科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對於那柄彎刀沒有絲毫了解,正如傳說之中那樣,那是柄充滿魔力的邪刀,它絕對稱得上是最強的武器,因為那柄邪刀能夠?qū)碛兴娜,造就成為最強大的武者?p>“正因為如此,即便這柄彎刀本身算不上是最強大,但是它被握在最強武者的手中,它便無疑是最強力的武器。

“我這一生之中見識過無數(shù)把神兵利器,其中的一些甚至是諸神留下的武器,但是沒有一把像那柄‘暗紅淚珠’一般神奇。

“‘暗紅淚珠’的強大在於它封存著的記憶,但是要得到這些記憶,必須能夠駕馭這柄彎刀,我不曾見過哪件武器比‘暗紅淚珠’更加充滿邪氣。

“正如傳說中所說的那樣,托木爾極少使用那柄‘暗紅淚珠’,恐怕連他這樣高絕的武者,也害怕被這股邪氣所操縱!

說到這裏,恩萊科看了好友一眼,雖然他不想令好友受到打擊,不過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得這樣說道:“對於那些無法駕馭它的武者,死亡將是他們的結(jié)局,這柄彎刀仿佛是一個邪惡的魔物,它需要吸收生命。

“我曾經(jīng)犯下無數(shù)錯誤,將這柄邪刀展現(xiàn)在很多人面前,但是唯一沒有受到邪刀操縱的,就只有戈爾斯羅,那個縱橫荒漠的盜賊首領,正因為如此,我已經(jīng)將那把邪刀加以封印,讓它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下一位擁有者的到來!

說到這裏,恩萊科看了一眼達克臉上失望的神情,他笑了笑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將‘暗紅淚珠’之中所有的記憶,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之中,并且創(chuàng)造出了完全屬於我自己的武技!

恩萊科揚了揚手中的鞭子,笑著說道:“你看,我甚至不再使用彎刀,因為我用這件武器更加能夠發(fā)揮自己的實力!

“最強的武器便是自己!边_克王子喃喃自語道。

恩萊科沒有想到,王子殿下最終競?cè)坏贸隽诉@樣一個結(jié)論,不過,他并不打算說破。

“我的朋友,我真誠地請求你,傳授我武技!蓖踝诱\懇地說道,他的臉上充滿了堅毅。

“當然,我就是為此而來,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替我保密,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是托木爾的傳人!倍魅R科笑著說道。

“你的心思,我實在無法理解,不過我絕對不會向別人透露一個字!蓖踝余嵵仄涫碌嘏e起彎刀指著天空說道。

恩萊科高興地點了點頭,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皮鞭被他收了回去,盤成了一團拎在手裏。

“我是否也要用皮鞭作為武器?”王子看了看手中的彎刀,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會教你‘暗紅淚珠’裏面的武技,不過,總有一天你應該尋求自己的武器,最強的武技,就是最適合自己的武技,最強的武器,同樣也是最適合自己的武器!倍魅R科說道。

這宛如繞口令一般的話,并沒有令王子感到可笑,反而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對於專心一志做某件事情的人來說,時間過得飛快。

對於達克王子,恩萊科絕對非常滿意。這位王子殿下的基礎極為扎實,而且他對於武技有著絕佳的天資。

在恩萊科看來,他唯一所缺乏的,只是高明的指點。

一旦有人為王子殿下指明了正確的習武方向,他就能夠自行領悟到更加高深的層次。

一個下午的對練,令王子殿下心曠神怡。

他彷佛是一個在荒漠之中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突然間遇到了一片綠洲,便一頭栽進了湖裏一般。

又像是一塊巨大的海綿,不停地吸收著水分。

對於高深指點的渴求,令他徹底遺忘了時間,甚至到了太陽下山,他仍舊感到意猶未盡。

達克王子甚至想要點起火把,在夜晚繼續(xù)練習,恩萊科好說歹說才將他勸服下來。

看他顯然有些口是心非的模樣,恩萊科相信,這位第一王子回去之後,恐怕會通宵達旦地練習武技。

這令他想起了在克麗絲的實驗室裏面,學習魔法陣知識的自己,那時候的他同樣充滿了興奮和激情。

好說歹說地將王子殿下勸回了自己的寢宮,恩萊科滿頭大汗往回走去。

雖然僅僅只是在一旁指點,他也感到全身乏力,他的基礎確實無法和那位王子相提并論,達克從小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苦功,確實令他難以相比。

正當恩萊科朝著神殿走去,半空之中竟然又飛來那個討厭的小東西。

恩萊科裝作沒有看見,徑直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你隱瞞了很多東西,你是個魔法師,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甚至瞞著安其麗?”那個小東西輕聲說道。

那纖細的聲音對於恩萊科來說,無異於晴空霹靂。

“我……我怎么可能是魔法師?”恩萊科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沒有想到,那個小東西根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加快了速度往前飛去,一邊飛,一邊冷冷地說道:“也許是我看錯了,我只要找?guī)讉魔法師詢問一番就可以了,對了,希茜莉亞是最好的人選,我去問她準沒有錯。”

聽到她這樣一說,恩萊科更加慌張起來,他一把將小東西抓在手中。

正當恩萊科想要解釋幾句,突然間他看到這個小東西鼓起了她的腮幫子,脖子微微往外伸展。

恩萊科對於這一手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這是尖叫攻擊的前兆。甚至連想都沒有想,恩萊科連忙用手指堵住了小東西的嘴巴。

不過,他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小東西雖然沒有發(fā)出尖叫,不過恩萊科自己卻忍不住大聲慘叫起來。他打定主意,這輩子再也不將任何東西塞進一個金屬生命體的嘴裏。

恩萊科現(xiàn)在總算知道,堅硬的核桃在核桃夾子裏面感受到的痛苦,同樣也終於明白,為什么用鐵鉗拔釘子會如此輕易。

小東西的嘴巴無疑是最為可怕的武器,無論是用尖叫聲,還是僅僅用牙齒咬,都能夠令對方痛苦無比。

面對如此強大而又可怕的對手,恩萊科只得求饒,他的請求并沒有打動小東西絲毫,不過他的許諾令小東西終於停止了傷害他的行動。

當恩萊科答應給小東西說十年分的故事之後,以及告訴她所有的秘密之後,小東西總算松開了嘴巴。

手套已經(jīng)被咬掉了一塊,缺口這裏血肉模糊,手指已經(jīng)高高地腫起,恩萊科猜想指骨可能裂開了,疼痛令他齜牙咧嘴,幸好他已經(jīng)習慣了諸般痛苦,因此才能夠忍受到現(xiàn)在。

恩萊科急著回去治療,神毆之中,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缺乏藥物,高級神職人員數(shù)量不夠,有的時候也有好處。

當然,恩萊科知道更加簡單的辦法,就是引發(fā)神圣光芒,不過他畏懼“天罰”給他帶來的可怕痛苦。

只可惜那個討厭的小東西在旁邊不依不饒,一定要立刻得到答案,而且答案還必須足夠詳細,更須令她感到滿意。

恩萊科用魔法力量感知了一下四周,確認四下無人,才忍著疼痛說道:“好吧,我承認自己確實是一個魔法師,我是為你和那個圣杯而來,我的老師是一位偉大的魔法師,她對於魔法世界無比癡狂,她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你的存在,你是智慧之神創(chuàng)造的最後一種生物,智慧之神將大部分的知識,儲存在了你的腦子裏面,正因為如此,你對於我的老師來說是無價之寶,她渴望能夠從你那裏獲得所有的知識,這個答案你是否滿意?”

恩萊科急不可耐的說道,他感到手指漸漸有些麻痹,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你最好實話實說,我絕對可以分辨出你是否在撒謊,你別將我當成那個整天要弄刀子的笨蛋白癡!

小東西飛到恩萊科眼前,瞪大了那雙藍寶石眼睛,雙手擦腰,志高氣昂,這樣的神情再一次令恩萊科想起那些精靈,同樣的個講道理,同樣的胡攪蠻纏。

看著漸漸發(fā)紫變灰的手指,恩萊科忍不住說道:“無論你想要知道些什么,也請你等到我治好手指再說,要知道我和你不同,你是由金屬組成的生命體,你下會受傷,更不會死亡,而我則是活生生的人,任何部位受傷如果不及時治療,肢體就會死亡,而我們自己也總有一天會死亡,待在安其麗身邊,你應該已經(jīng)看到過死亡。

“只要是人,就總有一天得面對死亡,我總有一天會死去,安其麗也是同樣如此,我并不害怕死亡,不過我不會刻意令死亡更接近或者遠離,就像現(xiàn)在,我得去治療我的手指!倍魅R科說道,說著,他轉(zhuǎn)過身朝著神殿大步走去。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個討厭的小東西并沒有阻止他,反而安安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過了好一會兒,眼看快要到了神殿的時候,突然間小東西飛過來咬住恩萊科的耳朵。

恩萊科曾經(jīng)被很多人咬過耳朵,不過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個原因。

“回答我的問題,要不然我就咬下去!毙|西說道,她的聲音足那樣悅耳動聽,不過內(nèi)容實在無法令恩萊科恭維。

“好吧,不過求你快一點。”恩萊科愁眉苦臉地說道。

“安其麗也會死嗎?”小東西怯生生地問道。

“是的,只要是人,就必須遵循幾條基本準則,其中的一條便是必然會面對死亡,因此安其麗也總有一天會死,除非她脫離了命運的循環(huán),擁有永恒不死的生命,就像五百年前魔法帝國的那些魔法皇帝們一樣。”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恩萊科心頭怦怦直跳,因為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無比接近目標。

這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過再好的機會也比不上受傷的手指更加重要,對於恩萊科來說,虛無縹緲的永生,遠不如治好手指來得重要。

更何況,對於永生所知甚深的他,并不認為獲得永恒的生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無論是那位封印在戒指之中的威皇,還是自己的老師維克多,這些獲得了永恒生命的人,最終好像都對此感到相當厭倦。

在恩萊科看來,擁有永恒的生命,又活得有滋有味的,恐怕也只有莫斯特這個魔物了。

不過,將莫斯特作為對照物,顯然非常地不合適。

捧著手指急匆匆地跑進神殿,令恩萊科感到驚訝的是,安其麗就站在神殿的正中央,她竭力維持著那漸漸黯淡下來的神圣光芒,不過對於沒有領悟精神振蕩的她,這件工作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因為精神力透支的原因,安其麗的臉色有些蒼白,汗水順著臉頰源源不斷往下流淌。

“你怎么了,受傷了嗎?是哥哥不小心造成的嗎?”安其麗一眼便看到了恩萊科那受傷的手指,她輕聲問道。

清越的問候聲,令恩萊科感到一絲暖流淌過全身。

“沒有,不是你哥哥的錯誤。”恩萊科指了指身後,他絕對不在乎告那個討厭的小東西的狀:“是這個家伙用嘴巴咬的,”

安其麗滿含責備地朝著小東西看著,一邊搖了搖頭。

小東西顯然沒有想到討厭、狡猾、卑鄙、無恥、擅長撒謊、甚至還有偷盜劣跡的人類,竟然敢反咬一口,在最要好、也是唯—的朋友面前告狀,說自己的壞話。

如果在往常,小東西早已經(jīng)極力爭辯,甚至還要想方設法狠狠報復那個告狀者,但是今天,心事重重的她甚至連爭辯的力氣也沒有了。

小東西垂頭喪氣地飛回自己的巢——那個金光閃閃的圣杯之中,她躺在圣杯裏面,愣愣地望著神殿的天花板,

恩萊科的話令她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生物都必將面臨死亡。

這就意味著,有朝一日安其麗也會死去,那時候,自己將會孤零零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知道為什么,小東西感到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情感,她甚至感覺到,有某種東西應該從眼睛裏面流淌出來,但是實際上什么都沒有。

小東西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并不屬於這個世界,頓時感到了寂寞和孤獨。

緩緩地坐起身來,小東西和以往—樣趴在杯沿,睜著那雙藍寶石眼睛看著遠處的安其麗,和那個討厭、卑鄙、無恥、狡猾的撒謊小偷。

安其麗正將那個討厭家伙的手指,放在嘴唇之中吸吮著,而那個小偷則低著頭,繃緊了面孔,臉上滿是奇怪的神態(tài),那既不像是興奮,也不像是喜悅。

事實上,現(xiàn)在的恩萊科痛得只想跳起來吼叫兩聲,雖然經(jīng)歷過那無比可怕的懲罰,以及精神振蕩令他脫胎換骨的痛苦之後,他已經(jīng)明白,純粹的痛,絕對算得上是諸般痛苦之中最容易忍受的,不過這仍舊太痛了。

在神圣光芒的照耀之下,骨骼正在迅速生長、愈合,破損的肌肉和淤血被安其麗用嘴唇吸走,神圣魔法令他受傷的部位迅速愈合。

不過治愈僅僅是相對恩萊科的身體來說,對於恩萊科的意志和靈魂,則無疑是在忍受天罰。

隨著骨骼重新愈合,隨著血肉重新生長,痛苦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

如果不是因為安其麗給予他的撫慰,恐怕他早就忍受不住逃離這個神殿了。

甚至連恩萊科自己都感到詫異的是,在劇烈的疼痛之中,他居然還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安其麗柔軟的嘴唇,和那輕輕吸吮的感覺。就像劇烈的痛苦是那樣清晰一樣,這種舒適的感覺,同樣如此清楚明白。

恩萊科甚至希望這一刻能夠持續(xù)到永恒,因為這種感覺不僅僅令他感到舒適,更令他感受到一直在尋找和追求的那分寧靜安詳。

“好一點了嗎?”安其麗問道,她看了一眼恩萊科的手指,腫脹已經(jīng)消退,變形破碎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皮膚露出鮮艷的粉紅色,就像初生嬰兒的肌膚。

“還……痛得厲害,而且……而且我還……還感到越來越痛了,還……還是剛才你幫我用嘴吮吸的時候好些!倍魅R科低著頭說道,他感到自己的臉上陣陣發(fā)燒,這一次他的的確確在撒謊。

安其麗微笑著,重新將恩萊科受傷的手指放回了嘴唇之中,輕輕吮吸起來。

遠處那個小東西將—切看在眼裏,她很清楚那意味著什么。

雖然她從來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感覺,不過智慧之神在她的記憶之中,留下了一些與此相關的東西。

突然間,一個念頭從小東西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在智慧之神留給她的記憶之中,原本就有獲得永生的方法存在。

當初那個脾氣臭臭的龍,就曾經(jīng)千方百計地想要從自己這裏,獲取那永生不死的秘密。

在要求它整整說了一萬年的故事,并且又陪自己玩耍了一萬年之後,自己才將永生的秘密作為交換,告訴那頭壞脾氣、不守信用、無恥又賴帳的龍。

雖然沒有任何力量的自己,無法給尹安其麗永生,不過那個討厭、卑鄙、無恥、狡猾的撒謊小偷想必有這個本事,那個家伙已經(jīng)招認自己足個魔法師,而且憑藉自己的觀察,這個討厭家伙的實力恐怕并不簡單。

再看那個討厭、卑鄙、無恥、狡猾的撒謊小偷所表現(xiàn)出來的神情,他應該對安其麗有一份愛戀,也許可以憑藉這一點,讓那個家伙聽從自己的命令。

唯一令小東西感到煩惱的是,她從剛才的話中聽得出來,顯然那個家伙對於永生并不是相當在意。

在記憶之中,在人類裏面確實有這樣的家伙存在。

同樣在記憶之中,小東西也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永生對於人類來說,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除非去除情感中的—部分,要不然永生對於人類來說,最終將轉(zhuǎn)化為一種痛苦。

不過如果有兩個相愛的人同時永生,這種痛苦將變得淡薄。

小東西在腦子裏面盤算起來,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讓唯一的朋友獲得永生,不過,這顯然也同樣意味著,有個令她討厭的家伙將從中得益。

小東西在乎的,倒并不是那個討厭的家伙將得到永恒的生命,而是她不得不面對唯一的好友,因為尋找到愛情,而怱視了和她之間的感情。

她將不再是安其麗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剛才那滿含責備的眼神,便說明了所有問題。

安其麗將會把大部分的愛意和時間奉獻給她的丈夫,而自己將常常處於被遺忘的境地。

然後,更加討厭的競爭者將會出現(xiàn),一個孩子,或許會更多,他們將徹底將安其麗的注意力完全奪定。

而且他們中的一部分,十有八九會將自己當作寵物,就像那些小狗小貓一樣。而自己絕對不能夠像對待那個討厭、卑鄙、無恥、狡猾的撒謊小偷一樣對待他們,要不然安其麗肯定會相當生氣。

小東西無精打采地躺在圣杯之中,她心裏面亂極了。她不希望失去唯一的朋友,但是又害怕安其麗將不再是現(xiàn)在的安其麗。

小東西越來越懷念以前的生活,懷念著那個步履蹣跚、搖搖晃晃地走進神殿,將自己帶走的小丫頭;懷念著那牙牙學語,整天和自己玩游戲的安其麗。

小東西感到非常失落,她仰望著天頂,她很希望至高無上的父親,能夠給予她正確的答案。

現(xiàn)在的她,最需要藉助的,便是父親那無比的智慧,而不是父親給予她的龐大記憶。

小東西將手指伸進嘴裏輕輕吮吸,她感覺這的確是相當?shù)氖娣贿^如果是安其麗幫她輕輕吮吸的話,也許感覺會更好。

小東西又悄悄地爬了起來,她滿懷羨慕地睜大了眼睛。

神殿之中靜悄悄地,只有那輕輕的吮吸聲。

請繼續(xù)期待魔法學徒續(xù)集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 購買正版魔法學徒

請你點此糾錯或發(fā)表評論 文章錄入:09ping    責任編輯:Ga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