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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詩正義卷八 八之二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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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八之二

  《鴟鸮》,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名之曰《鴟鸮》焉。未知周公之志者,未知其欲攝政之意。
  ○鴟鸮,上尺之,反下吁矯反。鴟鸮,鳥也。遺,唯季反,本亦作“貽”,此從《尚書》本也。

[疏]“《鴟鸮》四章,章五句”至“鴟鸮焉”。
  ○正義曰:此《鴟鸮》詩者,周公所以救亂也。毛以為,武王既崩,周公攝政,管、蔡流言,以毀周公,又導武庚與淮夷叛而作亂,將危周室。周公東征而滅之,以救周室之亂也。於是之時,成王仍惑管、蔡之言,未知周公之志,疑其將篡,心益不悅,故公乃作詩,言不得不誅管、蔡之意,以貽遺成王,名之曰《鴟鸮》焉。經四章,皆言不得不誅管、蔡之意。鄭以為,武王崩后三年,周公將欲攝政,管、蔡流言,周公乃避之,出居於東都。周公之屬黨與知將攝政者,見公之出,亦皆奔亡。至明年,乃為成王所得。此臣無罪,而成王罪之,罰殺無辜,是為國之亂政,故周公作詩救止成王之亂。於時成王未知周公有攝政成周道之志,多罪其屬黨,故公乃為詩,言諸臣先祖有功,不宜誅絕之意,以怡悅王心,名之曰《鴟鸮》焉。四章皆言不宜誅殺屬臣之意。定本“貽”作“遺”字,則不得為怡悅也。
  ○箋“未知”至“之意”。
  ○正義曰:《金縢》云:“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芄烁娑唬骸抑ケ,無以告我先王!芄訓|二年,罪人斯得。於后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鸮》!弊⒃疲骸白锶耍芄畬冱h與知居攝者。周公出,皆奔。今二年,蓋為成王所得。怡,悅也。周公傷其屬黨無罪將死,恐其刑濫,又破其家,而不取正言,故作《鴟鸮》之詩以貽王。今《豳風·鴟鸮》也!编嵶x辟為避,以居東為避居。於時周公未攝,故以未知周公之志者,謂未知其欲攝政之意。訓怡為悅,言周公作此詩,欲以救諸臣、悅王意也。毛雖不注此序,不解《尚書》,而首章傳云“寧亡二子,不可毀我周室”,則此詩為誅管、蔡而作之。此詩為誅管、蔡,則罪人斯得,謂得管、蔡也。周公居東為出征,我之不辟,欲以法誅管、蔡。既誅管、蔡,然后作詩,不得復名為貽悅王心,當訓貽為遺,謂作此詩遺成王也。《公劉序》云“而獻是詩”,此云遺者,獻者,臣奉於尊之辭;遺者,流傳致達之稱。彼召公作詩,奉以戒成王;此周公自述己意,欲使遺傳至王,非奉獻之,故與彼異也。

鴟鸮鴟鸮!既取我子,無毀我室。興也。鴟鸮,鸋鴂也。無能毀我室者,攻堅之故也。寧亡二子,不可以毀我周室。箋云:重言鴟鸮者,將述其意之所欲言,丁寧之也。室猶巢也。鴟鸮言:已取我子者,幸無毀我巢。我巢積日累功,作之甚苦,故愛惜之也。時周公竟武王之喪,欲攝政成周道,致大平之功。管叔、蔡叔等流言云:“公將不利於子!背赏醪恢湟,而多罪其屬黨。興者,喻此諸臣乃世臣之子孫,其父祖以勤勞有此官位土地,今若誅殺之,無絕其位,奪其土地。王意欲誚公,此之由然。
  ○鸋,乃丁反,郭音寧。鴂音決。鸋鴂似黃雀而小,俗呼之巧婦。重,直用反。大平音泰。本又作“孺”,如注反。誚,在笑反。

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恩,愛。鬻,稚。閔,病也。稚子,成王也。箋云:鴟鸮之意,殷勤於此,稚子當哀閔之。此取鴟鸮子者,指稚子也。以喻諸臣之先臣,亦殷勤於此,成王亦宜哀閔之。
  ○鬻,由六反,徐居六反,一云“賣也”。

[疏]“鴟鸮”至“閔斯”。
  ○毛以為,周公既誅管、蔡,王意不悅,故作詩以遺王。假言人取鴟鸮子者,言鴟鸮鴟鸮,其意如何乎?其言人已取我子,我意寧亡此子,無能留此子以毀我巢室,以其巢室積日累功作之,攻堅故也。以興周公之意如何乎?其意言:寧亡管、蔡,無能留管、蔡以毀我周室,以其周室自后稷以來,世修德教,有此王基,篤厚堅固故也。又言管、蔡罪重,不得不誅之意。周公言己甚愛此,甚惜此二子,但為我稚子成王之病,以此之故,不得不誅之也。鄭以為,成王將誅周公之屬臣,周公為之詩,言鴟鸮之意如何乎?言人既取我子,幸無毀我室。以其積日累功,作之甚苦,故愛惜之,不欲見其毀損。以喻成王若誅此諸臣,幸無絕其官位,奪其土地,以其父祖勤勞乃得有此,故愛惜之,不欲見其絕奪。又言當此幼稚之子來取我子之時,其鴟鸮之意殷勤於此稚子。稚子當哀閔之,不欲毀其巢。以喻言屬臣之先臣亦殷勤於此成王,成王亦宜哀閔之,不欲絕其官位土地。此周公之意,實請屬臣之身,但不敢正言其事,故以官位土地為辭耳!伴h”下“斯”字,箋、傳皆為辭耳。
  ○傳“鴟鸮”至“周室”。
  ○正義曰:“鴟鸮,鸋鴂”,《釋鳥》文。舍人曰:“鴟鸮,一名鸋鴂也。《方言》云:‘自關而東謂桑飛曰鸋鴂。’”陸機《疏》云:“鴟鸮似黃雀而小,其喙尖如錐,取茅莠為窠,以麻紩之,如刺襪然?h著樹枝,或一房,或二房。幽州人謂之鸋鴂,或曰巧婦,或曰女匠。關東謂之工雀,或謂之過羸。關西謂之桑飛,或謂之襪雀,或曰巧女!睙o能毀我室者,謂鴟鸮之意,唯能亡此子,無能留此子以毀我室。此鴟鸮非不愛子,正謂重其巢室也。傳以此詩為管、蔡而作,故云寧亡二子,不可以毀我周室。於時殺管叔而放蔡叔,故言寧亡二子。
  ○箋“重言”至“由然”。
  ○正義曰:人居謂之室,鳥居謂之巢,故云室猶巢也。周公竟武王之喪,謂崩后三年除喪服也。成王不知其意,多罪其屬黨,即《金縢》云“罪人斯得”是也。此實無罪,謂之罪人者,《金縢》注云:“謂之罪人,史書成王意也。”罪其屬黨,言將罪之。箋又言“若誅殺之”,明時實未加罪也。以興為取象鴟鸮之子,宜喻屬臣之身,故以室喻官位土地也!督鹂g》於“名之曰《鴟鸮》”之下云:“王亦未敢誚公。”是有誚公之意,但未敢言耳,故云“王意欲誚公,此之由然”,其言由此詩也!督鹂g》注云:“成王非周公意未解,今又為罪人言,欲讓之。推其恩親,故未敢!庇V公之意作此詩,欲以怡悅王心,致使王意欲誚公,乃是更益王忿,而言以怡王者,成王謂公將篡,故罪其屬臣。公若實有篡心,不敢為臣諮請。今作詩與王,言其屬臣無罪,則知公不為害,事亦可明。未悟,故欲誚公。既悟,自當喜悅。冀王之悟,故作此詩,是公意欲以怡悅王也。王肅云:“案經、傳內外,周公之黨具存,成王無所誅殺。橫造此言,其非一也。設有所誅,不救其無罪之死,而請其官位土地,緩其大而急其細,其非二也。設已有誅,不得云無罪,其非三也。”馬昭云:“公黨已誅,請之無及,故但言請子孫土地!彼共蝗灰。案鄭注《金縢》云:“傷於屬臣無罪將死。”箋云:“若誅殺之。”則鄭意以屬臣雖為王得,實猶未加刑,馬昭之言,非鄭旨也。公以王怒猶盛,未敢正言,假以官位土地為辭,實欲冀存其人,非是緩大急細,棄人求土。鄭之此意,亦何過也?
  ○傳“恩愛”至“成王”。
  ○正義曰:有恩必相愛,故以恩為愛。《釋言》云:“鞠,稚也!惫痹唬骸熬弦蛔髫!笔清鳛橹梢!伴h,病”,《釋詁》文。言鬻子之病,則謂管、蔡作亂,病此鬻子,故知“鬻子,成王也”。王肅云:“勤,惜也。周公非不愛惜此二子,以其病此成王!眲t傳意亦當以勤為惜。
  ○箋“鴟鸮”至“閔之”。
  ○正義曰:箋亦以此經為興。恩之言殷也,以鴟鸮之意殷勤於稚子,喻諸臣之先臣亦殷勤於成王。假言鴟鸮之意,愛惜巢室,亦假言諸臣之先臣愛惜土地。皆假為之辭,非實有言也。箋云“言取鴟鸮子者,指稚子也”,則稚子謂巢下之民!督鹂g》注云:“鬻子斥成王。”斥者,經解喻尊,猶言昊天斥王也。

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迨,及。徹,剝也。桑土,桑根也。箋云:綢繆猶纏綿也。此鴟鸮自說作巢至苦如是,以喻諸臣之先臣,亦及文、武未定天下,積日累功,以固定此官位與土地。
  ○迨音待,徐又敕改反。土音杜,注同,小雅同;《韓詩》作“杜”,義同;《方言》云“東齊謂根曰杜”;《字林》作“<者皮>”,桑皮也,音同。綢繆,上直留反,下莫侯反。

今女下民,或敢侮予!箋云:我至苦矣,今女我巢下之民,寧有敢侮慢欲毀之者乎?意欲恚怒之,以喻諸臣之先臣固定此官位土地,亦不欲見其絕奪。
  ○恚,於季反。

[疏]“迨天”至“侮予”。
  ○毛以為,自說作巢至苦,言己及天之未陰雨之時,剝彼桑根,以纏綿其牖戶,乃得成此室巢,以喻先公先王亦世修其德,積其勤勞,乃得成其王業(yè)。致此王功甚難若是,今汝下民管、蔡之屬,何由或敢侮慢我周室而作亂乎?故不得不誅之。
  ○鄭以為,鴟鸮及天之未陰雨之時,剝彼桑根,以纏綿其牖戶,乃得有此室巢,以喻諸臣之先臣及文、武未定天下之時,亦積日累功,乃得定此官位土地。鴟鸮以勤勞之故,惜此室巢,今巢下之民,寧或敢侮慢我,欲毀我巢室乎?不欲見其毀損,意欲恚怒之,以喻諸臣之先臣甚惜此官位土地,汝成王竟何得絕我官位,奪我土地乎?不欲見其絕奪,意欲怨恨之。言鴟鸮之惜室巢,猶先臣之惜官位土地,鴟鸮欲恚怒巢下之人,喻先臣亦有恨於成王,王勿得誅絕之也。
  ○傳“迨及”至“桑根”。
  ○正義曰:“迨,及”,《釋言》文。徹即剝脫之義,故為剝也。取彼桑土,用為鳥巢,明是桑根在土,剝取其皮,故知桑土即桑根也。王肅云:“鴟鸮及天之未陰雨,剝取彼桑根,以纏綿其戶牖,以興周室積累之艱苦也!毕陆洘o傳,但毛以此詩為管、蔡而作,必不得同鄭為興。王肅下經注云:“今者,今周公時。言先王致此大功至艱難,而其下民敢侵侮我周道,謂管、蔡之屬不可不遏絕,以全周室!眰饕饣蛉。
  ○箋“我至”至“絕奪”。
  ○正義曰:箋以此為諸臣設請,故亦為興。巢下之民將毀其室,故竟欲恚怒之。此是臣請於君,而欲恚怒者,鴟鸮之恚怒,喻先臣之怨恨耳,非恚怒王也。

予手拮據(jù),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拮據(jù),撠挶也。荼,萑苕也。租,為。瘏,病也。手病口病,故能免乎大鳥之難。箋云:此言作之至苦,故能攻堅,人不得取其子。
  ○拮音吉,又音結。據(jù)音居,《韓詩》云:“口足為事曰拮據(jù)。”捋,力活反。荼音徒。畜,敕六反,本亦作“蓄”。租,子胡反,又作“祖”,如字,《韓詩》云:“積也!蓖辣居肿鳌隘叀,音徒。撠,京劇反,本亦作“戟”。挶,俱局反,《說文》云:“持也!陛纫艟拧\嬉魲l。難,乃旦反。

曰予未有室家!謂我未有室家。箋云:我作之至苦如是者,曰我未有室家之故。

[疏]“予手”至“室家”。
  ○毛以為,鴟鸮言已作巢之苦,予手撠挶其草,予所捋者是荼之草也。其室巢所用者,皆是予之所蓄為。予手口盡病,乃得成此室巢,用免大鳥之難。喻周之先王亦勤勞經營,乃得成此王業(yè),用免侵毀之患。我先王為此室家,勤苦若是,管、蔡之輩,無道之人,輕侮稚子,弱寡王室,乃為言曰,我此稚子,未有室家,欲侵毀之,故不可不誅殺也。
  ○鄭以為,鴟鸮手口盡病,以勤勞之故,攻堅之故,人不得取其子。假有取其子,仍不得毀其室巢。以喻諸臣之先臣,以勤勞之故,經營之故,王不得殺其子孫。假使殺其子孫,仍不得奪其官位土地。鴟鸮又言:己所以勤勞為此室巢者,“曰予未有室家”,故勞力為此,是以今甚惜之。喻屬臣之先臣,所以勤勞為此功業(yè)者,亦由未有官位土地,故勤力得此,是以今甚惜之。王若殺此諸臣,不得奪其官位土地也。
  ○傳“拮據(jù)”至“之難”。
  ○正義曰:《說文》云:“撠,持撠。挶,謂以手爪挶持草也!薄镀咴隆穫髟疲骸盀檩!贝藶檩溶妫^之秀穗也。《出其東門》箋云:“荼,茅秀。”然則茅之秀,其物相類,故皆名荼也。租訓始也,物之初始,必有為之,故云“租,為也”。“瘏,病”,《釋詁》文。經言“予口卒瘏”,直是口病而已,而傳兼言手病者,以經“予手拮據(jù)”言手,“予所捋荼”不言手,則是用口也。“予所蓄租”,文承二者之下,則手口并兼之。上既言手,而口文未見,故又言“予口卒瘏”。言口病,明手亦病也。且“卒瘏”謂盡病,若唯口病,不得言盡,故知手口俱病。鴟鸮小鳥,為巢以自防,故知求免大鳥之難也。
  ○傳“謂我未有室家”。
  ○正義曰:傳以“曰”者稱它人。言“曰”,則此句說彼作亂之意!霸挥栉从惺壹摇,管、蔡意謂我稚子未有室家之道,故輕侮之。上章疾其輕侮,故此章言其輕侮之意也。“曰”者,陳其管、蔡之言!坝琛闭撸周公自我也。王肅云:“我為室家之道至勤苦,而無道之人弱我稚子,易我王室,謂我未有室家之道!

予羽譙譙,予尾翛翛,譙譙,殺也。翛翛,敝也。箋云:手口既病,羽尾又殺敝,言己勞苦甚。
  ○譙,本或作“燋”,同在消反。翛,素彫反,注同。殺,色界反,又所例反,下同。

予室翹翹。風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翹翹,危也。嘵嘵,懼也。箋云:巢之翹翹而危,以其所讬枝條弱也。以喻今我子孫不肖,故使我家道危也。風雨喻成王也。音嘵嘵然恐懼,告愬之意。
  ○翹,祁消反。漂,匹遙反。嘵,呼堯反。愬音素。

[疏]“予羽”至“嘵嘵”。
  ○毛以為,鴟鸮言作巢之苦,予羽譙譙然而殺,予尾消消而敝,手口既病,羽尾殺敝,乃有此室巢。以喻先王勤修德業(yè),勞神竭力,得成此王業(yè)。鴟鸮又言,室巢雖成,以所讬枝條弱,故予室今翹翹然而危,又為風雨之所漂搖,此巢將毀,予是以維音之嘵嘵然而恐懼。以喻王業(yè)雖成,今成王幼弱,而為兇人所振蕩,周室將毀,故周公言已亦嘵嘵然而危懼。由管、蔡作亂使憂懼若此,故不得不誅之意也。
  ○鄭殺弊盡同,但所喻者別。喻屬臣勤勞,有此官位土地,今子孫不肖,使我家道危也,又為成王所漂搖,將誅絕之,我先臣是以恐懼而告急也。予維音嘵嘵,嘵嘵喻告訴之意也。
  ○傳“譙譙,殺。消消,敝”。
  ○正義曰:此無正文也。以此言鳥之羽尾疲勞之狀,故知為殺敝也。定本“消消”作“翛翛也”
  ○傳“翹翹,危。嘵嘵,懼”。
  ○正義曰:皆《釋訓》文。王肅云:“言盡力勞病,以成攻堅之巢,而為風雨所漂搖,則鳴音嘵嘵然而懼。以言我周累世積德,以成篤固之國,而為兇人所振蕩,則己亦嘵嘵而懼。”

《鴟鸮》四章,章五句。

《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說也。“說以使民,民忘其死”,其唯《東山》乎?成王既得《金縢》之書,親迎周公。周公歸,攝政。三監(jiān)及淮夷叛,周公乃東伐之,三年而后歸耳。分別章意者,周公於是志伸,美而詳之。
  ○歸勞,力報反。思,息嗣反。女音汝。樂音洛。說音悅,下同。縢,徒登反。別,彼列反。伸音身。

[疏]“《東山》四章,章十二句”至“東山乎”。
  ○正義曰:作《東山》詩者,言周公東征也。周公攝政元年,東征三監(jiān)淮夷之等,於三年而歸,勞此征歸之士,莫不喜悅,大夫美之,而作是《東山》之詩。經四章,雖皆是勞辭,而每章分別意異,又歷序之。一章言其完也,謂歸士不與敵戰(zhàn),身體完全。經云“勿士行枚”,言無戰(zhàn)陳之事,是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謂歸士在外,妻思之也。經說“果臝”等,乃令人憂思,是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汝也,謂歸士未反,室家思望。經說“灑掃穹窒”,以待征人,是室家之望也。四章樂男女得以及時也,謂歸士將行,新合昏禮。經言“倉庚于飛”,說其成婦之事,是得其及時也。周公之勞歸士,所以殷勤如此者,君子之於人,謂役使人民,序其民之情意,而閔其勞苦之役,所以喜悅此民也。民有勞苦,唯恐民上不知。今序其情,閔其勤勞,則民皆喜悅,忘其勞苦,古人所謂“悅以使民,民忘其死”者,其唯此《東山》之詩乎?言唯此《東山》之詩,可以當忘其死之言也!叭甓鴼w”,雖出於經,此三年之文而總序四章,非獨序彼一句也。序所歷言,不序章首,四句皆同,不得於一章說之。序其情而閔其勞,其意足以兼之矣。歸士者,從軍士卒。周公親征,與將率同苦,以士卒微賤,勞意尤深,故意主美勞歸士,不言勞將率也!皭傄允姑,民忘其死”,是《周易·兌卦》彖辭文,古之舊語,此《東山》堪當之,故云“其唯《東山》乎”。
  ○箋“成王”至“詳之”。
  ○正義曰:《金縢》云:“天大雷電以風,王與大夫盡弁,以啟金縢之書。王執(zhí)書以泣曰:‘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逆。’”注云:“新逆,改先時之心,更自新以迎周公於東,與之歸,尊任之!毖宰孕露魇浅赏跤H迎之。《書序》云:“武王崩,三監(jiān)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將黜殷命,作《大誥》!弊⒃疲骸叭O(jiān),管叔、蔡叔、霍叔三人,為武夷監(jiān)於殷國者也。前流言於國,公將不利於成王。周公還攝政,懼誅,因遂其惡,開道淮夷,與之俱叛。此以居攝二年之時,系之武王崩者,其惡之初,自崩始也!笔侨O(jiān)淮夷叛,周公東伐之事也。攝政元年即東征,至三年而歸耳!稌颉纷⒃疲骸捌鋽z二年時者,謂叛時在二年,非三年始東征也!睍r實周公獨行,言相成王者,彼注云:“誅之者,周公意也。而言相成王者,自迎周公而來,蔽已解矣!币庖猿赏醣谓猓恃韵喑赏醵,非與成王俱來也!镀聘吩疲骸爸芄珫|征,四國是皇!眰髟唬骸八膰,管、蔡、商、奄也!贝藷o商、奄者,據(jù)《書序》之成文耳。此序獨分別章意者,周公於是志意伸,本勞歸士之情,丁寧委曲,子夏美之而詳其事,故分別章意而序之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慆慆,言久也。濛,雨貌。箋云:此四句者,序歸士之情也。我往之東山既久勞矣,歸又道遇雨濛濛然,是尤苦也。
  ○慆,徒刀反,又吐刀反。濛,莫紅反。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公族有辟,公親素服,不舉樂,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箋云:我在東山,常曰歸也。我心則念西而悲。
  ○為,于偽反。制彼裳衣,勿士行枚。士,事。枚,微也。箋云:勿猶無也。女制彼裳衣而來,謂兵服也。亦初無行陳銜枚之事,言前定也。《春秋》傳曰:“善用兵者不陳!
  ○士行,毛音衡,鄭音銜,王戶剛反。枚,莫杯反,鄭注《周禮》云:“枚如箸,橫銜之於口,為繣絜於項中!睙o行,戶剛反。陳,直震反,又下同。蜎蜎者蠋,烝在桑野。蜎蜎,蠋貌。蠋,桑蟲也。烝,窴也。箋云:蠋蜎々然特行久處桑野,有似勞苦者。古者聲窴、填、塵同也。
  ○蜎,烏玄反。蠋音蜀。烝,之承反。窴音田,又音珍,一音陳,字書云“塞也”,大千反,從穴下真。窴、填、塵依字皆是田音,又音珍,亦音塵,鄭云:“古聲同。”案陳完奔齊,以國為氏,而《史記》謂之田氏。是古田、陳聲同。

敦彼獨宿,亦在車下。箋云:敦敦然獨宿於車下,此誠有勞苦之心。
  ○敦,都回反,注同。

[疏]“我徂”至“車下”。
  ○毛以為,周公言我往之東山征伐四國,慆慆然久不得歸。既得歸矣,我來自東方之時,道上乃遇零落之雨,其濛濛然。汝在軍之士,久不得歸,歸又遇雨落,勞苦之甚。周公既序歸士之情,又復自言己意。我在東方言曰歸之時,我心則念西而悲。何則?管、蔡有罪,不得不誅。誅殺兄弟,慚見父母之廟,故心念西而益悲傷。又言歸士久勞在外,幸得完全。汝雖制彼兵服裳衣而來,得無事而歸。久勞在軍,無事於行陳銜枚,言敵皆前定,未嘗銜枚與戰(zhàn)也。又言雖無戰(zhàn)陳,實甚勞苦。蜎蜎然者,桑中之蠋蟲,常久在桑野之中,似有勞苦,以興敦敦然彼獨宿之軍士,亦常在車下而宿,甚為勞苦。述其勤勞,閔念之。定本云“勿士行枚”,無“銜”字。箋云“初無行陳銜枚之事”。定本是也。
  ○鄭唯“我東曰歸”二句言我軍士在東,久不得歸。常言曰歸,而不得歸,我心則念西而悲。言歸士思家而悲。馀同。
  ○箋“此四”至“尤苦”。
  ○正義曰:此篇皆言序歸士之情,而獨云此四句者,以此四句意皆同,故特言之。卒章之箋又云“凡先著此四句,皆為序歸士之情”者,以序分別章意,嫌此四句意不同,故言“凡先著此四句”,明四章意皆同也。
  ○傳“公族”至“之喪”。
  ○正義曰:辟,法也,謂以法得死罪!段耐跏雷印吩疲骸肮逵兴雷,則磬於甸人。公素服,不舉樂,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弊⒃疲骸安混妒谐,隱之也。甸人掌田野之官。縣而縊殺之曰磬。素服,於兇事為吉,於吉事為兇,非喪服也。倫謂親疏之比也。不往吊,為位哭之而已。”是其事也。傳言此者,解周公西悲之意。以公族雖有死罪,猶是骨肉之親,非徒己心自悲,先神亦將悲之。是將欲言歸,則念西而悲也。
  ○箋“我在”至“而悲”。
  ○正義曰:箋以此為勞歸士之辭,不宜言己意,故易傳以為,此二句亦序歸士之情。我軍士在東山常曰歸,言三年之內常思歸也。軍士家室在西,故知念西而悲。孫毓云:“殺管叔在二年。臨刑之時,素服不舉。至於歸時,逾年已久,無緣西行而后始悲。箋說為長!
  ○傳“枚,微”。
  ○正義曰:“枚,微”者,其物微細也。《大司馬》陳大閱之禮,教戰(zhàn)法云:“遂鼓銜枚而進!弊⒃疲骸懊度珞,銜之,有繣結項中。軍法止語,為相疑惑。”是枚為細物也。
  ○箋“勿猶”至“不陳”。
  ○正義曰:此言東征之事,故知制彼裳衣謂兵服也。初無猶本無,言雖是征伐,本無行陣銜枚之事。言豫前自定,不假戰(zhàn)斗而服之也。若前敵自定,當應速耳。而三年始歸者,以其叛國既多,須圍守以服之,故引《春秋傳》者,莊八年《穀梁傳》曰:“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zhàn),善戰(zhàn)者不死!贝斯{言“善用兵者不陳”,《常武》箋云“善戰(zhàn)音不陳”,皆與彼異,蓋鄭以義言之。
  ○傳“蜎々”至“烝窴”。
  ○正義曰:《釋蟲》云:“蚅,烏蠋!狈庖嗽,郭璞曰:“大蟲如指似蠶!薄俄n子》云“蠶似蠋”。言在桑野,知是桑蟲!盁A,窴”,《釋言》文。彼作“塵”。
  ○箋“蠋”至“塵同”。
  ○正義曰:蠋在桑野,是其常處,實非勞苦,故云似有勞苦軍士獨宿車下,則實有勞苦,故下箋云“誠有勞苦”。以不實喻實者,取其在桑野、在車下,其事相類故也。傳訓“烝,窴也”,故轉窴為久。而《釋詁》云:“塵,久也!蹦俗鲏m字。故箋辨之,古者窴、填、塵三字音同,可假借而用之故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之實,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戶。町畽鹿場,熠燿宵行。果臝,栝樓也。伊威,委黍也。蟏蛸,長踦也。町畽,鹿跡也。熠燿,燐也。燐,螢火也。箋云:此五物者,家無人則然,令人感思。
  ○臝,力果反。施,羊豉反。伊威并如字,或傍加蟲者,后人增耳。室,本或作“堂”,誤也。蟏音蕭,《說文》作“蟰”,音夙。蛸,所交反,郭音蕭。町,他典反,或他頂反,字又作圢,音同。畽,本又作“疃”,他短反,字又作“墥”。熠,以執(zhí)反。燿,以照反。括,古活反,沈委音於為反。委黍,鼠婦也,本或并作蟲邊。踦,起宜反,今詩義“長踦,長腳蜘蛛”。又巨綺反,又其宜反,居綺反。燐,洛刃反,字又作“<蟲粦>”。螢,惠丁反。令,力呈反。思,息嗣反。

不可畏也,伊可懷也。箋云:“伊”當作“繄”?埅q是也。懷,思也。室中久無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為憂思。
  ○翳,於奚反,又作“繄”。

[疏]傳“果臝”至“螢火”。
  ○正義曰:《釋草》云:“果臝之實括樓!崩钛苍唬骸袄亲用!睂O炎曰:“齊人謂之天瓜!侗静荨吩啤,葉如瓜葉,形兩兩拒值,蔓延,青黑色,六月華,七月實,如瓜瓣’,是也!薄耙镣颉,“蟏蛸,長踦”,《釋蟲》文。舍人曰:“伊威名委黍。蟏蛸名長踦。”郭璞曰:“舊說伊威,鼠<蟲帚>之別名;長踦,小蜘蛛長腳者,俗呼為喜子!薄墩f文》云:“委黍,鼠<蟲帚>也!标憴C《疏》云“伊威,一名委黍,一名鼠<蟲帚>,在壁根下甕底土中生,似白魚者”,是也。蟏蛸,長踦,一名長腳。荊州河內人謂之喜母。此蟲來著人衣,當有親客至,有喜也,幽州人謂之親客,亦如蜘蛛為羅網居之,是也。鹿場者,場是踐地之處,故知町甿是鹿之跡也。熠燿者,螢火之蟲飛而有光之貌,故云“熠燿,燐也”。又解燐體云:“燐,螢火也!薄夺屜x》云:“螢火,即炤!鄙崛嗽疲骸拔灮,即夜飛有火蟲也!侗静荨贰灮穑幻构,一名熠燿’!卑钢T文皆不言螢火為燐,《淮南子》云:“久血為燐!痹S慎云:“謂兵死之血為鬼火!比粍t燐者,鬼火之名,非螢火也。陳思王《螢火論》曰:“《詩》云:‘熠燿宵行!墩戮洹芬詾楣砘,或謂之燐,未為得也。天陰沉數(shù)雨,在於秋日,螢火夜飛之時也,故云宵行。然腐草木得濕而光,亦有明驗。眾說并為螢火,近得實矣。然則毛以螢火為燐,非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于垤,婦嘆于室。灑埽穹窒,我征聿至。垤,螘冢也。將陰雨,則穴處先知之矣。鸛好水,長鳴而喜也。箋云:鸛,水鳥也,將陰雨則鳴。行者於陰雨尤苦,婦念之則嘆於室也。穹,窮。窒,塞。灑,灑。埽,拚也。穹窒,鼠穴也。而我君子行役,述其日月,今且至矣。言婦望也。
  ○鸛,本又作雚,古玩反。垤,田節(jié)反。灑,所懈反,沈所寄反。埽,素報反。螘,本亦作“蛾”,又作“蟻”,魚綺反。好,呼報反。拚,甫問反。有敦瓜苦,烝在栗薪。敦猶專專也。烝,眾也。言我心苦,事又苦也。箋云:此又言婦人思其君子之居處。專專如瓜之系綴焉。瓜之瓣有苦者,以喻其心苦也。烝,塵。栗,析也。言君子又久見使析薪,於事尤苦也。古者聲栗、裂同也。
  ○敦,徒丹反,注同。栗,毛如字,鄭音列,《韓詩》作“氵蓼”,力菊反,眾新也。專,徒端反,下同。綴,張衛(wèi)反。瓣,廬遍反,又白莧反,《說文》云“瓜中實也”,沈薄閑反。

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疏]“鸛鳴”至“三年”。
  ○毛以為,上四句說歸土之情,次四句說其妻思望之也。思而不至,閔其勞苦。言有專專然系綴於蔓者,瓜也,而其辨甚苦。既系苦於蔓,似如勞苦,而其辨又苦,以喻君子系屬於軍,是事苦也,又憂軍事,是心又苦也。其苦如何?眾軍士皆在析薪之役,是其苦也。君子既有此苦,已久不得見之。自我不見君子以來,於今三年矣,所以思之甚也。鄭以烝為久,言君子久在析薪之役。馀同。
  ○傳“垤螘”至“而喜”。
  ○正義曰:《釋蟲》云:“蚍蜉,大螘。小者螘!鄙崛嗽唬骸膀夫菁创笪曇。小者即名螘也。”然則螘是小蚍蜉也。此蟲穴處,輦土為冢,以避濕。鸛鳥鳴於其上,故知垤是螘冢也。將欲陰雨,水泉上潤,故穴處者先知之。是螘避濕而上冢。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將雨,故長鳴而喜也。陸機《疏》云:“鸛,鸛雀也。似鴻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黑尾翅。樹上作巢,大如車輪。卵如三升杯。望見人,按其子令伏,徑舍去。一名負釜,一名黑尻,一名背灶,一名皂裙。又泥其巢一傍為池,含水滿之,取魚置池中,稍稍以食其雛。若殺其子,則一村致旱災。”
  ○傳“敦猶”至“又苦”。
  ○正義曰:敦是瓜之系蔓之貌,故轉為專,言瓜系於蔓專專然也。“烝,眾”,《釋詁》文。以瓜之苦,喻君子心內苦;系於蔓又似苦,以喻君子系於軍,是事苦,故言心苦、事又苦,即析薪是也。
  ○箋“此又”至“裂同”。
  ○正義曰:此申傳心苦,事又苦之意也。以軍之苦,在久不在眾,故易傳以烝為塵,訓之為久。析薪是分裂之義,不應作栗,故辨之云“古者聲栗、裂同”,故得借栗為裂。不是字誤,故不云誤也。

我徂東山,慆々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箋云:凡先著此四句者,皆為序歸士之情。
  ○為,于偽反。倉庚于飛,熠燿其羽。箋云:倉庚仲春而鳴,嫁取之候也。熠燿其羽,羽鮮明也。歸士始行之時,新合昏禮,今還,故極序其情以樂之。
  ○樂音洛,下同。之子于歸,皇駁其馬。黃白曰皇。騮白曰駁。箋云:之子于歸,謂始嫁時也。皇駁其馬,車服盛也。
  ○駁,邦角反。親結其縭,九十其儀?r,婦人之袆也。母戒女施衿結帨,九十其儀,言多儀也。箋云:女嫁,父母既戒之,庶母又申之。九十其儀,喻丁寧之多。
  ○袆,許韋反。衿,系佩帶,其鴆反。帨,始銳反。

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言久長之道也。箋云:嘉,善也。其新來時甚善,至今則久矣,不知其如何也。又極序其情樂而戲之。

[疏]“倉庚”至“之何”。
  ○毛以為,歸士始行之時,新合昏禮,序其男女及時,以戲樂之。言倉庚之鳥往飛之時,熠燿其羽,甚鮮明也。以興歸士之妻,初昏之時,其衣服甚鮮明也。是子往歸嫁之時,所乘者,皇其馬,駁其馬,言其車服盛也。其母親自結其衣之縭,九種十種,其威儀多也。言其嫁既及時,而又威儀具足。本其新來時則甚善矣,但不知其久時復如之何。言本時甚好,不知在后當然以否,所以戲樂歸士之情也。
  ○鄭以倉庚為記時,言歸士之妻,於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時,而是子往歸嫁。其新孔嘉,謂本初日其新來之時則甚善。不見已三年,今其久矣,不知今日如之何。序其自東來歸,未到家之時,言以戲樂之。馀同。
  ○箋“倉庚”至“樂之”。
  ○正義曰:鄭以仲春為昏月。《月令》“仲春,倉庚鳴!币孕蛟啤皹纺信靡约皶r”,故知作者以“倉庚鳴”為嫁娶之候。歸士始行之時,以仲春新合昏禮也。毛以秋冬為昏,此義必異於鄭,宜以倉庚為興。王肅云:“倉庚羽翼鮮明,以喻嫁者之盛飾是也。然則不言及時者,舉其嫁之得禮,明亦及時可知也。”
  ○傳“黃白”至“曰駁”。
  ○正義曰:《釋畜》文。舍人曰:“騮,赤色,名白駁也;黃白色名曰皇也!睂O炎引此詩,馀皆不解。騮白之義,案黃白曰皇,謂馬色有黃處,有白處,則“騮白曰駁”,謂馬色有騮處,有白處。舍人言騮馬名白馬,非也。孫炎曰:“騮,赤色也!
  ○傳“縭婦”至“多儀”。
  ○正義曰:《釋器》云:“婦人之袆謂之縭。縭,緌也!睂O炎曰:“袆,帨巾也。”郭璞曰:“即今之香纓也。袆邪交絡帶系於體,因名為袆。緌,系也。此女子既嫁之所著,示系屬於人。義見《禮記》!对姟吩啤H結其縭’,謂母送女,重結其所系著以申解之。說者以袆為帨巾,失之也!薄澳附渑Y,施衿結帨”,《士昏禮》文。彼注云:“帨,佩巾也!辈唤怦浦蜗蟆!秲葎t》云:“婦事舅姑,衿纓綦屨!弊⒃疲骸榜篇q結也。婦人有衿纓,示有系屬也!比粍t衿謂纓也。衿先不在身,故言施。帨則先以佩訖,故結之而已。傳引結帨證此結縭,則如孫炎之說,亦以縭為帨巾,其意異於郭也。《內則》云:“男女未冠笄者,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惫钥r為香纓,云“義見《禮記》”,謂此也。案《昏禮》言結帨,此言結縭,則縭當是帨,非香纓也。且未冠笄者佩容臭,又不是示系屬也,郭言非矣。數(shù)從一而至於十,則數(shù)之小成,舉九與十,言其多威儀也。
  ○箋“女嫁”至“之多”。
  ○正義曰:《士昏禮》云:“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甘平Y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宮事!讣伴T內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聽宗爾父母之言,夙夜無愆!笔墙渲曛乱。引此者,解母必親結之意。言九又言十者,喻其威儀丁寧之多也。《斯干》傳曰:“婦人質,無威儀!贝搜远嗤䞍x者,婦人無男子之禮,揖讓周旋之儀耳,其舉動威儀則多也。
  ○傳“言久長之道”。
  ○正義曰:舊訓為久也。言久長之道理,未知善惡,所以戲之。
  ○箋“嘉善”至“戲之”。
  ○正義曰:箋以此序歸士之情,當樂以當時之事,不宜言久長之道,故易傳,以為新來時甚善,至今則久矣,不知其如何,以戲樂此歸士也。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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