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哥兒倆一生中值得紀念的一天。自那以后,每當他們談起這件事來都覺得奇怪,為什么從前意沒有注意到思嘉的美。他們至今沒有找到確切的答案,來解釋為什么思嘉決定要在那一天引其他們的注意。原來思嘉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同別的女人戀愛,因此她一見到英迪亞和斯圖爾特在一起說話便覺得受不了,便會產(chǎn)生掠奪之心。她并不滿足于單單占有斯圖爾特,還要把布倫特也奪過來,并且用一種十分巧妙的手腕把他們兩個控制,F(xiàn)在他們兩人雙雙墜入情網(wǎng),而英迪亞·威爾斯和布倫特曾經(jīng)半心半意追求過的那樣來自洛夫喬伊的萊蒂·芒羅,都被他們遠遠地拋在腦后了。至于如果思嘉選擇他們中的一個時,落選的那個該怎么辦,這個問題哥兒倆并不考慮。到了河邊再過橋吧。眼下他們對一位姑娘取得了一致的看法,這就相當滿意了,因為他們中間并沒有什么嫉妒之心。這種情形引起了左鄰右舍的注意,并叫他們的母親苦惱不堪——她是不怎么喜歡思嘉的。
“如果那個小精靈挑上了你們中間的哪一個,那就夠他受的了,”她說。"可一她把你倆都挑上呢,那時你們就得到猶他州去做摩門教徒——我懷疑人家會不會要你們!椅ㄒ粨牡氖沁^不了幾天,你們倆就會被這個虛情假意的綠眼小妖精給弄得迷迷糊糊,互相嫉妒甚至用槍自相殘殺起來。
然而,要真是弄到那步田地倒也不是壞事。"從演講會那天開始,斯圖爾特每次見到英迪亞便覺得不是滋味。這不是因為英迪亞責怪了他,或者在臉色姿態(tài)之間暗示過她已經(jīng)發(fā)覺他突然改變了原來的忠誠,她這個地道的正派姑娘決不會這樣做?墒歉谝黄饡r斯圖特總感到內(nèi)心有愧,很不自在。他明白是自己設(shè)法讓英迪亞愛上了他,也知道她現(xiàn)在仍然愛他,所以內(nèi)心深處隱隱覺得自己的行為不是實行一夫多妻制,但這里是講的一妻多夫。大像個有教養(yǎng)的人。他仍然十分愛她,對她的那種文靜賢淑的儀態(tài),她的學識和她所肯的種種高尚品質(zhì),他都十分尊敬。
但是,糟糕的是,一跟思嘉的光彩照人和嬌媚比起來。她就顯得那么暗淡無味和平庸呆板了。你跟英迪亞在一起時永遠頭腦清醒,而跟思嘉在一起就迥然不同了。光憑這一點就足以叫一個男人心煩意亂了,可這種煩亂還真有魅力呢。
“那么,咱們到凱德·卡爾佛特家去吃晚飯。思嘉說過凱瑟已經(jīng)從查爾斯頓回來了。也許她那兒有什么我們還沒聽到的關(guān)于薩姆特要塞的消息呢!薄皠P瑟琳不會有的。我敢和你打賭,她甚至連要塞在海港里都不清楚,哪里還知道那兒本來擠滿了北方佬,后來被咱們?nèi)哭Z走了。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舞會和她招來的那些情人!薄澳敲,去聽聽她的那套胡扯也挺有趣呀。況且那也是個藏身之地,可以讓我們等媽媽上床睡了再回家去。”“唔,好極了!我喜歡凱瑟琳,她很好玩,我也想打聽打聽卡羅·萊特和其他查爾斯頓的人消息;可是要再去跟她的北方佬繼母坐在一起吃頓飯,那才真要我的命呢!”“別對她太苛求了,斯圖。她還是懷有好意的!薄拔也⒉皇强燎笏。倒是為她難過,可是我不喜歡那種讓我為她難過的人。她在你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總想叫你感到舒適自在,可是她所做的和說的使你反感。簡直讓我坐立不安!她還把南方人當做蠻子。她甚至跟媽媽這樣說過。她害怕南方人。每次我們在她家,她都像嚇得要死似的。她讓我想起一只蹲在椅子上的瘦母雞,瞪著兩只又亮又呆板的怯生生的眼睛,仿佛一聽到有什么動靜就要扇著翅膀咯咯地叫起來!薄斑@個你也不能怪她。你曾經(jīng)開槍打傷過凱德的腿哩!薄皩Γ谴问俏液茸砹,否則也不會干出那樣的事來,”斯圖爾特為自己辯護,”而且凱德自己從不懷恨。凱瑟琳和雷福德或者卡爾費特先生也沒有什么惡感。就是那個北方佬繼母,她卻大聲嚷嚷,說我是個蠻子,說文明人跟粗野的南方人在一起很不安全。”“不過,你不能怪她。她是個北方佬,不很懂禮貌,而且你畢竟打傷了她的繼子呀!薄翱墒牵!那也不能作為侮辱我的理由啊!你是媽媽的親生兒子,但那次托尼·方丹打傷了你的腿,她發(fā)過火嗎?沒有,她只請老方丹大夫來給你包扎了一下,還問他托尼的槍怎么會找不準哪。你還記得那句話使托尼多么難過的吧?"哥兒倆都大笑起來。
“媽媽可真有辦法!"布倫特衷心贊賞地說。"你可以永遠指望她處事得當,不讓你在眾人面感到難堪!薄皩,但是今晚我們回家時,她很可能要當著父親和姑娘們的面讓我們丟臉呢,”斯圖爾特悶悶不樂地說。"聽我說,布倫特。我看這意味著咱們不能到歐洲去了。你記得媽媽說過,要是咱們再被學校開除,便休想?yún)⒓哟舐糜瘟!薄斑@個嘛,咱們不管它,見鬼去嘛!是不是?歐洲有什么好玩的?我敢打賭,那些外國人拿不出一樣在咱們佐治亞還沒有的東西來。我敢打賭,他們的馬不如咱們的跑得快,他們的姑娘不如咱們的漂亮,并且我十分清楚,他們的哪一種威士忌都不能跟咱爸的酒相比!薄暗6Y·威爾克斯說過,他們那里有非常豐富的自然風景和音樂。艾希禮喜歡歐洲。他經(jīng)常談起歐洲!薄斑恚阍撝劳柨思业氖切┦裁礃拥娜。他們對音樂、書籍和風景都喜愛得出奇。媽媽說那是因為他們的祖母是弗吉尼亞人。她說弗吉尼亞人是十分重視這類東西的。”“讓他們重視去吧。我只要有好馬匹,有好酒喝,有好的姑娘追求,還有個壞姑娘開玩笑,就任憑別人賞玩他們的歐洲好了!蹅兏蓡嵋锵裁创舐糜文兀烤退阄覀?nèi)缃袷窃跉W洲,可戰(zhàn)爭發(fā)生了怎么辦?要回家也來不及呀。我寧愿去打仗也不想到歐洲去!薄拔乙彩沁@樣,隨時都可以!,布倫特,我想起可以到哪兒去吃晚飯了。咱們騎馬越過沼澤地,到艾布爾·溫德那里去,告訴他我們四人又都回到了家里,準備去參加操練!薄斑@個主意好!"布倫特興奮得叫起來。"而且咱們能聽聽軍營里所有的消息,弄清楚他們最后決定采用哪種顏色做制服!薄耙遣捎梅▏奖,那我再去參軍就活該了。穿上那種口袋似的紅褲子,我會覺得自己像個娘兒們了。我看那跟女人穿的紅法蘭絨襯褲一模一樣!薄澳贍攤兿氲綔氐孪壬胰?”吉姆斯問。"要是您想去,您就吃不上好晚飯了。他們的廚子死啦,還沒找到新的呢。他們隨便找了個女人在做吃的,那些黑小子告訴我她做得再糟不過了!薄八麄兏蓡岵毁I個新廚子呀!我的上帝!”“這幫下流坯窮白人,還買得起黑人?他們家歷來最多也只有四個。"吉姆斯的口氣中充滿色然的蔑視。他自己的社會地位是堅牢的,因為塔爾頓家擁有上百個黑奴,而且像所有大農(nóng)場的奴隸那樣,他瞧不起那些只有少數(shù)幾個奴隸的小農(nóng)場主。
“你說這話,看我剝你的皮!"斯圖爾特厲聲喊道:“你怎么能叫艾布爾·溫德'窮白人 '呢。他雖然窮,可并不是什么下流坯。任何人,無論黑人白人,誰要是瞧不其他,我可決不答應。全縣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要不軍營里怎么會推舉他當尉官呢?
“俺可弄不懂這個道理,”吉姆不顧主人的斥責硬是頂嘴回答說。"俺看他們的軍官全是從有錢人里邊挑的,誰也不會挑骯臟的下流貨!薄八皇窍铝髫浹!你是要拿他跟真正的白人下流坯像斯萊特里那種人相比嗎?艾布爾只不過沒有錢罷了。他不是大農(nóng)場主,但畢竟是個小農(nóng)場主。既然那些新入伍的小伙子認為可以選舉他當尉官,那么哪個黑小子也不能肆意講他的壞話。營里自有公論嘛。"騎兵營是三個月前佐治亞州脫離聯(lián)邦那天成立起來的,從那以后那些入伍的新兵便一直在盼望打仗。至今這個組織還沒有命名,盡管已經(jīng)有了種種方案。對于這個問題,正像對于軍服的顏色和式樣什么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張,并且都不愿意放棄。什么"克萊頓野貓"啦,"暴躁人"啦,"北佐治亞輕騎兵"啦,"義勇軍"," 內(nèi)地步槍兵"啦(盡管這個營將是用手槍、軍刀和單刃獵刀而不是用步槍來裝備"克萊頓灰衣人"啦,"血與怒吼者"啦,"莽漢和應聲出擊者"啦,所有這些名稱都不乏附和者。在問題沒有解決之前,大家都稱呼這個組織為"營",而且,不管最終采用的名稱多么響亮,他們始終用的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營"字。
軍官由大家選舉,因為全縣除了參加過墨西哥戰(zhàn)爭和塞米諾爾戰(zhàn)爭的少數(shù)幾個老兵外,誰也沒有軍事經(jīng)驗;而且,如果大家并不喜歡和不信任他,要讓一個老兵當頭領(lǐng)也只會引起全營的蔑視。大家全都喜歡塔爾頓家四個小伙子和方丹家三兄弟,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都不愿意選舉他們,因為塔爾頓家的人太容易喝醉酒和喜歡玩樂,鉭方丹兄弟又非常性急和暴躁。結(jié)果艾希禮·威爾克斯被選做隊長了,因為是他是縣里最出色的騎手,而且頭腦冷靜,大伙相信他還能維持某種表面的秩序。雷弗德·卡爾弗特是人人都喜愛的,被任命為上尉,而艾布爾·溫德,那個沼澤地捕獵手的兒子(他本人是小農(nóng)),則被選做中尉了。
艾布爾是個精明沉著的大個兒,不識字,心地和善,比別的小伙子年齡大些,在婦女面前也表現(xiàn)得較有禮貌。"營"里很少有驕下媚上的現(xiàn)象。他們的父親和祖父大多是以小農(nóng)致富的,不會有那種勢利眼。而且艾布爾是"營"里最好的射擊手,一桿真正的"神槍",他能夠在75碼外瞄準一只松鼠的眼睛,也熟悉野外生活,會在雨地里生火,會捕捉野獸,會尋找水源。"營"里很尊重有本事的人,而且由于大伙喜歡他,所以讓他當了軍官。他嚴肅對待這種榮譽,不驕傲自大,好像這不過是他的本份。可是那些農(nóng)場主太太們和他們的農(nóng)奴們卻不能寬恕他并非生來就是上等人這一事實,盡管她們都做到了。
開始,這個"營"只從農(nóng)場主的子弟中招募營丁,因而可以說是個上層的組織;他們每人自備馬匹、武器、裝備、制服和隨身仆人。但是有錢的農(nóng)場主在克萊頓這個新辟的縣畢竟很少,同時為了建立一支充實的武裝力量,便必須從小農(nóng)戶和森林地帶的獵戶、沼澤地捕獸者、山地居民,有時甚至窮白人(只要他們在本階級的一般水平之上)的子弟中招募更多的新兵。
后一部分青年人也和他們的富裕鄰居一樣,渴望著戰(zhàn)爭一爆發(fā)便去找北方佬,但金錢這個微妙的問題卻隨之產(chǎn)生了。
小農(nóng)中很少有人是有馬的。他們是使用騾子耕作,也沒有富余的,最多不過四頭騾子。這些騾子即使營里同意接受,也不能從田里拉到戰(zhàn)場呀,何況營里還口口聲聲說不要呢。至于那些窮白人,他們只要有一頭騾子便自以為滿不錯了。邊遠林區(qū)的人和沼澤地帶的居民既無馬也沒有騾子。他們完全靠林地里的出產(chǎn)和沼澤中的獵物過活,做生意也是以物換物,一年看不見五元現(xiàn)金,要自備馬匹、制服是辦不到的?墒沁@些人身處貧困仍非常驕傲,就像那些擁有財富的農(nóng)場主一樣;他們決不接受來自富裕鄰居的任何帶施舍意味的東西。在這種局面下,為了保持大家的感情和把軍營建成一個充實的組織,思嘉的父親,約翰·威爾克斯,巴克·芒羅,吉姆·塔爾頓,休·卡爾弗特,實際除寧格斯·麥金托什以外,全縣每個大農(nóng)場主,都捐錢把軍營全面裝面起來,馬匹和人員也一樣。這件事是由每個農(nóng)場主同意出錢裝備自己的兒子和別的若干人開始的,但經(jīng)過適當?shù)陌才乓院螅瑺I里那些不怎么富裕的成員也就能夠坦然接受他們的馬匹和制服而不覺得有失體面了。
營隊每周在瓊斯博羅集合兩次,進行操練和祈禱戰(zhàn)爭早日發(fā)生。馬匹還沒有備齊,但那些有馬的人已經(jīng)在縣府背后的田野里搞起了他們想象中的騎兵演習,攪起滿天灰塵土,扯著嘶的嗓子叫喊著,揮舞著從客廳墻上取下來的革命戰(zhàn)爭時代的軍刀。那些還沒有馬匹的人只好坐布拉德倉庫前面的鑲邊石上一面觀看,一面嚼著煙草閑聊。要不他們就比賽打靶。誰也用不著你去教他打槍。因為大多數(shù)南方人生來就是玩槍的,他們終日消磨在打獵中的時間把他們?nèi)季毘闪撕蒙涫帧?
從農(nóng)場主家里和沼澤地的棚屋里,一隊一隊的年輕人攜帶著武器奔向每個集合點。其中有初次越過阿勒格尼山脈時還很新的用來打松鼠的長桿槍,有佐治亞新開辟時打死過許多印地安人的老式毛瑟槍,有在1812年以及墨西哥和塞米諾爾戰(zhàn)爭中服過役的馬上用的手槍,還有決斗用的鑲銀手槍、短筒袖珍手槍、雙筒獵槍,漂亮的帶有硬木槍托的英制新式來福槍,等等。
結(jié)束操練時,常常要在瓊斯博羅一些酒館里演出最后的一幕。到了傍晚,爭斗紛紛發(fā)生,使得軍官們十分棘手,不得不在北方佬打來之前便忙著處理傷亡事件了。就是在這樣一場斗毆中,斯圖爾特·塔爾頓開槍傷了凱德·卡爾弗特,托尼·方丹打傷了布倫特。那時這對孿生兄弟剛剛被弗吉尼亞大學開除回到家里,同時營隊成立的時候,他們熱情地參加了?墒菢寕录l(fā)生以后,也就是說兩個月前,他們的母親打發(fā)他們?nèi)ミM了州立大學,命令他們留在那里不要回來。他們痛苦地懷念著操練時那股興奮勁兒,覺得只要能夠和伙伴們一起騎著馬,嘶喊,射擊,哪怕犧牲上學的機會也值得。
“這樣,咱們就直接過去找艾布爾吧,"布倫特提議說。
“咱們可以穿過奧哈拉先生家的河床和方丹家的草地,很快就能趕到那里。”“到那里俺什么好的也吃不著,只有吃負鼠和青菜了,"吉姆斯不服氣地說。
“你什么也別想吃,"斯圖爾特奸笑道。"因為你得回家去,告訴媽媽我們不回去吃晚飯了!薄安唬巢换厝!"吉姆斯驚慌地嚷道。"不,俺不回去!
回去給比阿特里斯小姐打個半死可不是好玩的。首先她會問俺你們怎么又給開除了?然后又問,俺怎么今晚沒帶你們回家,好讓她好好揍你們一頓?末了,她還會突然向我撲過來,像鴨子撲一只無花果一般。俺很清楚,她會把這件事通通怪在俺頭上。要是你們帶俺到到溫德先生家去,俺就整夜蹲在外邊林子里,沒準兒巡邏隊會逮住俺的,因為俺寧愿給巡邏隊帶走,也不要在太太生氣時落到她的手中。"哥兒倆瞧著這個倔犟的黑孩子,感到又困惑又煩惱。
“這傻小子可是做得出來,會叫巡邏隊給帶走。果真這樣,便又媽媽添了個話柄,好嘮叨幾個星期了。我說這些黑小子們是最麻煩的。有時我甚至想,那幫廢奴主義者的主意倒不錯呢!薄安贿^嘛,總不能讓吉姆斯去應付咱們自己不敢應付的場面吧。看來咱們只好帶著他?墒,當心,不要臉的黑傻瓜,要是敢在溫德家的黑人面前擺架子,敢夸口說咱們常常吃烤雞和火腿,而他們除了兔子和老鼠什么也吃不上,那我--我就要告訴媽媽去。而且,也不讓你跟我們一起去打仗嘍!薄皵[架子?俺在那些不值錢的黑小子跟前擺架子?不,先生們,俺還講點禮貌呢。比阿特里斯小姐不是像教育你們那樣也教育俺要有禮貌嗎?”“可她在咱們?nèi)松砩隙紱]有做得很好呀,"斯圖爾特說。
“來吧,咱們繼續(xù)趕路。”
他使自己的大紅馬向后退幾步,然后用馬刺在它腰上狠狠踢下,叫它跳起來輕易越過籬欄,跨人杰拉爾德·奧哈拉農(nóng)場那片松軟的田地。隨后布倫特的馬跟著跳過,接著是吉姆斯的,他跳時緊緊抓住鞍頭和馬鬃。吉姆斯不喜歡跳籬欄,然而他為了趕上自己的兩位主人,還跳過比這更高的地方。
他們在越來越濃的暮色中橫過那些紅土垅溝,跑下山麓向河床走去。這時布倫特向他兄弟喊道:“我說,斯圖!你覺得思嘉本來想留咱們吃晚飯嗎?”“我始終認為她會的,"斯圖爾特高聲答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