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欒劉李劉謝列傳 第四十七
杜根字伯堅(jiān)，潁川定陵人也。父安，字伯夷，少有志節(jié)，年十三入太學(xué)，號奇童。
京師貴戚慕其名，或遺之書，安不發(fā)，悉壁藏之。及后捕案貴戚賓客，安開壁出書，印封如故竟不離其患，時(shí)人貴之。[一]位至巴郡太守，政甚有聲。
注[一]離，被也。
根性方實(shí)，好絞直。[一]永初元年，舉孝廉，為郎中。時(shí)和熹鄧后臨朝，權(quán)在外戚。
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shí)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收執(zhí)根等，令盛以縑囊，于殿上撲殺之。執(zhí)法者以根知名，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太后使人檢視根遂詐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二]積十五年，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
注[一]絞，急也。
注[二]宜城縣故城在今襄州率道縣南，其地出美酒。廣雅云：“保，使也�！毖詾槿藗蛄ΡＨ味挂�。
及鄧氏誅，左右皆言根等之忠。帝謂根已死，乃下詔布告天下，錄其子孫。根方歸鄉(xiāng)里征詣公車，拜侍御史。初，平原郡吏成翊世亦諫太后歸政，坐抵罪，與根俱征，擢為尚書郎，并見納用�；騿柛唬骸巴哂龅湥煜峦x，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如
此？”根曰：“周旋民閑，非絕跡之處，邂逅發(fā)露，禍及知親，故不為也�！表樀蹠r(shí)，稍遷濟(jì)陰太守。去官還家，年七十八卒。
翊世字季明，少好學(xué)，深明道術(shù)。延光，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圣共譖皇太子，廢為濟(jì)陰王。翊世連上書訟之，又言樊豐、王圣誣罔之狀。帝既不從，而豐等陷以重罪，下獄當(dāng)死，有詔免官歸本郡。及濟(jì)陰王立，是為順帝，司空張魭辟之。魭以翊世前訟太子之廢薦為議郎。翊世自以其功不顯，恥于受位，自劾歸。三公比辟，不應(yīng)。[一]尚書仆射虞詡雅重之欲引與共參朝政，乃上書薦之，征拜議郎。后尚書令左雄、仆射郭虔復(fù)舉為尚書。在朝正色，百僚敬之。
注[一]比猶頻也。
欒巴字叔元，魏郡內(nèi)黃人也。[一]*[好道]*。順帝世，以宦者給事掖庭，補(bǔ)黃門令，非其好也。性質(zhì)直，學(xué)覽經(jīng)典，雖在中官，不與諸常侍交接。后陽氣通暢，白上乞退，擢拜郎中，四遷桂楊太守。以郡處南垂，不閑典訓(xùn)，為吏人定婚姻喪紀(jì)之禮，興立
*(校)*學(xué)*[校]*，以銟進(jìn)之。雖干吏卑末，皆課令習(xí)讀，程試殿最，隨能升授。[二]政事明察。視事七年，以病乞骸骨。
注[一]神仙傳云：“巴，蜀郡人也。少而學(xué)道，不修俗事�！�
注[二]干，府吏之類也。晉令諸郡國不滿五千以下，置干吏二人�？たh皆有干。
干猶主也。
荊州刺史李固薦巴治夡，征拜議郎，守光祿大夫，與杜喬、周舉等八人徇行州郡。
巴使徐州還，再遷豫章太守�？ね炼嗌酱ü砉�，小人常破貲產(chǎn)以祈禱。巴素有道術(shù)，能役鬼神，乃悉毀壞房祀，翦理奸巫，[一]于是妖異自消。百姓始頗為懼，終皆安之。
[二]遷沛相。所在有績，征拜尚書。[三]會帝崩，營起憲陵。
陵左右或有小人墳頉，主者欲有所侵毀，巴連上書苦諫。時(shí)梁太后臨朝，詔詰巴曰：“大行皇帝晏駕有日，卜擇陵園，務(wù)從省約，塋域所極，裁二十頃，而巴虛言主者壞人頉墓。事既非實(shí)，寢不報(bào)下，巴猶固遂其愚，復(fù)上誹謗。茍肆狂瞽，益不可長。”巴坐下獄抵罪，禁錮還家。
注[一]房謂為房堂而祀者。
注[二]神仙傳曰“時(shí)廬山廟有神，于帳中與人言語，飲酒投杯，能令宮亭湖中分風(fēng)，船行者舉帆相逢。巴未到十?dāng)?shù)日，廟中神不復(fù)作聲�？ぶ谐；键S父鬼為百姓害，巴到，皆不知所在，郡內(nèi)無復(fù)疾疫”也。
注[三]神仙傳曰：“巴為尚書，正朝大會，巴獨(dú)后到，又飲酒西南噀之。有司奏巴不敬。有詔問巴，巴頓首謝曰：‘臣本縣成都巿失火，臣故因酒為雨以滅火。
臣不敢不敬。’詔即以驛書問成都，成都荅言：‘正旦大失火，食時(shí)有雨從東北來，火乃息，雨皆酒臭�！蠛鲆坏┐箫L(fēng)，天霧晦暝，對坐皆不相見，失巴所在。尋問之，云其日還成都，與親故別也。”
二十余年，靈帝即位，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輔政，征拜議郎。蕃、武被誅，巴以其黨復(fù)鼟為永昌太守。以功自劾，辭病不行，上書極諫，理陳、竇之冤。
帝怒，下詔切責(zé)，收付廷尉。巴自殺。子賀，官至云中太守。
劉陶字子奇，一名偉，潁川潁陰人，濟(jì)北貞王勃之后。陶為人居□，不修小節(jié)。
所與交友，必也同志。好尚或殊，富貴不求合；情趣茍同，貧賤不易意。同宗劉愷，以雅德知名，獨(dú)深器陶。
時(shí)大將軍梁冀專朝，而桓帝無子，連歲荒饑，災(zāi)異數(shù)見。陶時(shí)游太學(xué)，乃上疏陳事曰：臣聞人非天地?zé)o以為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一]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寧。
夫天之與帝，帝之與人，猶頭之與足，相須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稱號，[二]襲常存之慶循不易之制，目不視鳴條之事，耳不聞□車之聲，[三]天災(zāi)不有痛于肌膚，震食不即損于圣體，故蔑三光之謬，輕上天之怒。伏念高祖之起，始自布衣，[四]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五]合散扶傷，克成帝業(yè)。功既顯矣，勤亦至矣。流福遺祚，至于陛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軌，而忽高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國柄，使髃丑刑隸，芟刈小民，雕敝諸夏，虐流遠(yuǎn)近，[六]故天降觽異，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競令虎豹窟于麑場豺狼乳于春囿。[七]斯豈唐咨禹、稷，益典朕虞，議物賦土蒸民之意哉？又
*(令)**[今]*牧守長吏，上下交競；封豕長蛇，蠶食天下；貨殖者為窮冤之魂，貧餒者作饑寒之鬼；高門獲東觀之辜，豐室羅妖叛之罪；[八]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
[九]是愚臣所為咨嗟長懷嘆息者也。且秦之將亡，正諫者誅，諛進(jìn)者賞，[一０]嘉言結(jié)于忠舌國命出于讒口，□閻樂于咸陽，授趙高以車府。[一一]權(quán)去己而不知，威離身而不顧。古今一揆，成敗同埶。愿陛下遠(yuǎn)覽強(qiáng)秦之傾，近察哀、平之變，得失昭然，禍�？梢姟�
注[一]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也。
注[二]中謂當(dāng)天之中也。
注[三]鳴條，地名，在安邑之西。尚書曰：“伊尹相湯伐桀，遂與桀戰(zhàn)于鳴條之野。”□車，兵車也。詩曰：“□車啴啴，四牡痯痯，征夫不遠(yuǎn)�！眴舨品�。
痯音管。
注[四]高祖曰：“吾以布衣提三尺以取天下�！�
注[五]前書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遂之。”音義云：“以鹿喻帝位也�！�
注[六]利器謂威權(quán)也。周禮“太宰以八柄詔王馭髃臣”，謂爵、祿、與﹑置、生、奪、廢、誅也。刑隸謂閹人也。
注[七]鹿子曰麑。乳，產(chǎn)也。
注[八]說苑曰“孔子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于東觀之下”也。
注[九]杜元?jiǎng)P注左傳曰：“窀，厚也。穸，夜也。厚夜猶長夜也。”
注[一０]前書賈山上書曰“秦始皇進(jìn)諛諂之人，殺直諫之士”也。
注[一一]趙高為車府令，與貋咸陽令閻樂謀殺胡亥。事見史記也。
臣又聞危非仁不扶，亂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說，以消鼎雉之災(zāi)，[一]周宣用申、甫以濟(jì)夷、厲之荒。[二]竊見故冀州刺史南陽朱穆，前烏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貞高絕俗。穆前在冀州，奉憲操平，摧破奸黨，掃清萬里。
膺歷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馬，威揚(yáng)朔北。斯實(shí)中興之良佐，國家之柱臣也。
宜還本朝，挾輔王室，上齊七耀，下鎮(zhèn)萬國。臣敢吐不時(shí)之義于諱言之朝，[三]猶冰霜見日必至消滅。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
注[一]武丁，殷王高宗也。尚書曰，高宗得傅說為相，殷復(fù)興焉。高宗時(shí)，有雉登鼎耳而雊武丁懼而修德，位以永寧。
注[二]申伯，仲山甫，周宣王之臣也。詩曰：“惟申及甫，惟周之翰�！笔酚浽�，周孝王之子燮，是為夷王。夷王崩，子厲王胡立，行暴虐，死于彘也。
注[三]不時(shí)謂不合于時(shí)也。諱言謂拒諫也。
書奏不省。
時(shí)有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髃僚及太學(xué)能言之士。
陶上議曰：圣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觽悅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是故靈臺有子來之人武旅有鳧藻之士，[一]皆舉合時(shí)宜，動(dòng)順人道也。臣伏讀鑄錢之詔，平輕重之議，訪覃幽微，不遺窮賤，是以藿食之人，謬延逮及。[二]
注[一]詩大雅曰：“經(jīng)始靈臺，經(jīng)之營之，不日成之。經(jīng)始勿亟，庶人子來�！�
武旅，周武王之旅。鳧得水藻，言喜悅也。
注[二]說苑曰：“有東郭祖朝者，上書于晉獻(xiàn)公曰：‘愿請聞國家之計(jì)�！I(xiàn)公使人告之曰：‘肉食者已慮之矣，藿食者尚何預(yù)焉？’祖朝曰：‘肉食者，一旦失計(jì)于廟堂之上若臣等藿食，寧得無肝膽涂地于中原之野？其禍亦及臣之身，安得無預(yù)國家之計(jì)乎！’”蓋以為當(dāng)今之憂，不在于貨，在乎民饑。夫生養(yǎng)之道，先食后*(民)**[貨]*。
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shí)，[一]使男不逋畝，女不下機(jī)。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寶，生民之至貴也。竊見比年已來，良苗盡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二]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
之輕重哉？就使當(dāng)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yōu)楹陀�，[三]使百姓渴無所飲，饑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墻之內(nèi)也。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dá)農(nóng)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或欲因緣行詐，以賈國利。國利將盡取者爭競，造鑄之端于是乎生。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四]役不食之民，使不饑之士，猶不能足無猒之求也。夫欲民殷財(cái)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內(nèi)之憂戚，傷天下之艱難，欲鑄錢齊貨以救其敝，此猶養(yǎng)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shí)，必至燋爛。愿陛下寬鍥薄之禁，后冶鑄之議，[五]聽民庶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六]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七]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粲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
注[一]象，天象也。尚書曰：“欽若昊天，敬授人時(shí)�！�
注[二]詩曰：“小東大東，杼柚其空�！�
注[三]詩曰：“大路南金。”和玉，卞和之玉也。
注[四]賈誼之言。
注[五]鍥，刻也，音口結(jié)反。
注[六]列子曰：“昔堯理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理亂。堯乃微服游于康衢。兒童謠曰：‘立我蒸人，莫*(不)**[非]*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闭f苑曰：“孔子行游中路聞哭者聲，其音甚悲。孔子避車而問之曰：‘夫子非有喪也，何哭之悲？’虞丘子對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學(xué)，周篃天下，還后吾親亡，一失也；事君奢驕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后絕，是三失也�！弊七]三光，日、月、星也。分謂山，流謂河。言日月有鼟食之災(zāi)，星辰有錯(cuò)行之變，故視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征也。
臣嘗誦詩，至于鴻鴈于野之勞，哀勤百堵之事，每喟爾長懷，中篇而嘆。[一]近聽征夫饑勞之聲，甚于斯歌。是以追悟匹婦吟魯之憂，始于此乎？[二]見白駒之意屏營傍偟，不能監(jiān)寐。[三]伏念當(dāng)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觽而無所食。
髃小競進(jìn)，秉國之位，鷹揚(yáng)天下，*(鳥)**[烏]*鈔求飽，吞肌及骨，并噬無猒。
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于板筑之閑，[四]投斤攘臂，登高遠(yuǎn)呼，使愁怨之民，向應(yīng)云合八方分崩，中夏魚潰。[五]雖方尺之錢，何能有救！其危猶舉函牛之鼎，絓纖枯之末[六]詩人所以眷然顧之，潸焉出涕者也。[七]
注[一]詩小雅鴻鴈之篇曰：“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
鄭玄注云：“壞滅之國，征人起屋舍，筑墻壁，百堵同時(shí)而起，言趨事也�！�
注[二]列女傳曰：“魯漆室邑之女，過時(shí)未適人。當(dāng)穆公之時(shí)，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啼。傍人聞之，心莫不慘慘者。鄰婦從之游，謂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吾為子求偶�！崾遗唬骸岛酰嘉嵋宰訛橹�，今反無識也。豈為嫁之故不樂而悲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注[三]詩曰：“皎皎白駒，食我場苗�？{之維之，以永今朝�！卑遵x諭賢人也。
監(jiān)寐猶寤寐也。
注[四]役夫謂陳涉起蘄也。窮匠謂驪山之徒也。并見史記也。
注[五]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魚爛而亡也�！焙涡菰唬骸棒~爛，從中發(fā)潰爛也�！�
注[六]函牛之鼎謂大鼎也。淮南子曰：“函牛之鼎沸，則蛾不得置一足焉�！苯\，掛也，音胡賣反。
注[七]詩小雅大東之文也。潸，涕下貌。鄭玄注云：“傷今不如古也�！�
臣東野狂闇，不達(dá)大義，緣廣及之時(shí)，對過所問，知必以身脂鼎鑊，為天下笑。
帝竟不鑄錢。
后陶舉孝廉，除順陽長�？h多奸猾，陶到官，宣募吏民有氣力勇猛，能以死易生者，不拘亡命奸臧，于是剽輕□客之徒過晏等十余人，[一]皆來應(yīng)募。陶責(zé)其先過，要以后效使各結(jié)所厚少年，得數(shù)百人，皆嚴(yán)兵待命。于是覆案奸軌，所發(fā)若神。以病免，吏民思而歌之曰：“邑然不樂，思我劉君。何時(shí)復(fù)來，安此下民。”
注[一]過，姓也，過國之后。見左傳。
陶明尚書、春秋，為之訓(xùn)詁。推三家尚書[一]及古文，是正文字七百余事，名曰中文尚書。
注[一]三家謂夏侯建、夏侯勝、歐陽和伯也。
頃之，拜侍御史。靈帝宿聞其名，數(shù)引納之。時(shí)鉅鹿張角偽托大道，妖惑小民，陶與奉車都尉樂松、議郎袁貢連名上疏言之，曰：“圣王以天下耳目為視聽，故能無不聞見。今張角支黨不可勝計(jì)。前司徒楊賜奏下詔書，切□州郡，護(hù)送流民，會賜去位，不復(fù)捕錄。唯會赦令，而謀不解散。四方私言，云角等竊入京師，覘視朝政，鳥聲獸心，私共鳴呼。州郡忌諱，不欲聞之，但更相告語，莫肯公文。宜下明詔，重募角等，賞以國土。有敢回避，與之同罪�！钡凼獠晃�，方詔陶次第春秋條例。明年，張角反亂，海內(nèi)鼎沸帝思陶言，封中陵鄉(xiāng)侯，三遷尚書令。以所舉將為尚書，難與齊列，乞從□散，拜侍中。以數(shù)切諫，為權(quán)臣所憚，徙為京兆尹。到職，當(dāng)出修宮錢直千萬，[一]陶既清貧而恥以錢買職，稱疾不聽政。帝宿重陶才，原其罪，征拜諫議大夫。
注[一]時(shí)拜職名，當(dāng)出買官之錢，謂之修宮錢也。
是時(shí)天下日危，寇賊方熾，陶憂致崩亂，復(fù)上疏曰：“臣聞事之急者不能安言，心之痛者不能緩聲。竊見天下前遇張角之亂，后遭邊章之寇，每聞?dòng)饡婕敝�，心灼�?nèi)熱四體驚竦。今西羌逆類，私署將帥，皆多段颎時(shí)吏，曉習(xí)戰(zhàn)陳，識知山川，變詐萬端。
臣常懼其輕出河?xùn)|﹑馮翊，鈔西軍之后，東之函谷，據(jù)□高望。今果已攻河?xùn)|，恐遂轉(zhuǎn)更豕突上京。如是則南道斷絕，車騎之軍孤立，[一]關(guān)東破膽，四方動(dòng)搖，威之不來叫之不應(yīng)，雖有田單﹑陳平之策，計(jì)無所用。臣前驛馬上便宜，急絕諸郡賦調(diào)，冀尚可安。事付主者，留連至今，莫肯求問。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關(guān)，北徙壺谷，[二]冰解風(fēng)散，唯恐在后。今其存者尚十三四，軍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無一前□生之計(jì)。西寇浸前，去營咫尺，胡騎分布，已至諸陵。將軍張溫，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迫促，軍無后殿，假令失利，其敗不救。臣自知言數(shù)見厭，而言不自裁者，以為國安則臣蒙其慶，國危則臣亦先亡也。謹(jǐn)復(fù)陳當(dāng)今要急八事，乞須臾之閑，深垂納省。”
其八事，大較言天下大亂，皆由宦官�；鹿偈录保沧嬏赵唬骸扒皬埥鞘掳l(fā)，詔書示以威恩自此以來，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靜，而陶疾害圣政，專言妖駆。
州郡不上，陶何緣知？疑陶與賊通情�！庇谑鞘仗眨曼S門北寺獄，掠按日急。
陶自知必死，對使者曰：“朝廷前封臣云何？今反受邪譖。恨不與伊﹑呂同疇，而以三仁為輩。”[三]遂閉氣而死，天下莫不痛之。
注[一]時(shí)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等叛，遣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之不克也。
注[二]三郡，河?xùn)|﹑馮翊﹑京兆也。壺谷，壺關(guān)之谷，在上黨也。
注[三]論語曰：“殷有三仁焉，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
陶著書數(shù)十萬言，又作七曜論﹑匡老子﹑反韓非﹑復(fù)孟軻，及上書言當(dāng)世便事﹑條
教﹑賦﹑奏﹑書﹑記﹑辯疑，凡百余篇。
時(shí)司徒東海陳耽，亦以非罪與陶俱死。耽以忠正稱，歷位三司。光和五年，詔公卿
以謠言舉刺史﹑二千石為民蠹害者。[一]時(shí)太尉許戫﹑司空張濟(jì)承望內(nèi)官，受取貨賂，其宦者子弟賓客，雖貪污穢濁，皆不敢問，而虛愨邊遠(yuǎn)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人詣闕陳訴耽與議郎曹操上言：“公卿所舉，率黨其私，所謂放鴟梟而囚鸞鳳�！逼溲灾仪械垡宰寫愆p濟(jì)，由是諸坐謠言征者悉拜議郎。宦官怨之，遂誣陷耽死獄中。
注[一]謠言謂聽百姓風(fēng)謠善惡而黜陟之也。
李云字行祖，甘陵人也。性好學(xué)，善陰陽。初舉孝廉，再遷白馬令。
桓帝延熹二年，誅大將軍梁冀，而中常侍單超等五人皆以誅冀功并封列侯，專權(quán)選舉。又立掖庭民女亳氏為皇后，數(shù)月閑，后家封者四人，賞賜巨萬。[一]是時(shí)地?cái)?shù)震裂，觽災(zāi)頻降。云素剛，憂國將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書，移副三府，[二]曰：“臣聞皇后天下母，德配坤靈，得其人則五氏來備，不得其人則地動(dòng)搖宮。[三]
比年災(zāi)異，可謂多矣，皇天之戒，可謂至矣。高祖受命，至今三百六十四歲，君期一周，當(dāng)有黃精代見，姓陳﹑項(xiàng)﹑虞﹑田﹑許氏，不可令此人居太尉﹑太傅典兵之官。[四]舉厝至重不可不慎。班功行賞，宜應(yīng)其實(shí)。梁冀雖持權(quán)�！酰傲魈煜�，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搤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戶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解體？
[五]孔子曰：‘帝者，諦也�！痆六]今官位錯(cuò)亂，小人諂進(jìn)，財(cái)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不經(jīng)御省。[七]是帝欲不諦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云，詔尚書都護(hù)□戟送黃門北寺獄使中常侍管霸與御史廷尉雜考之。
時(shí)弘農(nóng)五官掾杜觽傷云以忠諫獲罪，上書愿與云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
大鴻臚陳蕃上疏救云曰：“李云所言，雖不識禁忌，干上逆旨，其意歸于忠國而已。
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成帝赦朱云□領(lǐng)之誅。[八]今日殺云，臣恐剖心之譏復(fù)議于世矣。[九]故敢觸龍鱗，冒昧以請�！盵一０]太常楊秉﹑洛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并上疏請?jiān)�。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詔切責(zé)蕃﹑秉，免歸田里；茂﹑資貶秩二等。時(shí)帝在濯龍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跪)**[詭]*言曰：“李云野澤愚儒，杜觽郡中小吏，出于狂戇，不足加罪�！钡壑^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黃門可其奏云﹑觽皆死獄中。
后冀州刺史賈琮使行部，過祠云墓，刻石表之。
注[一]時(shí)封后兄康為比陽侯，弟統(tǒng)昆陽侯，統(tǒng)從兄會安陽侯，統(tǒng)弟秉為
*(濟(jì))**[淯]*陽侯。
注[二]露布謂不封之也，并以副本上三公府也。
注[三]史記曰：“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風(fēng)，曰寒。五者來備，各以其序，庶草繁廡�！笔桥c氏古字通耳。春秋漢含孳曰：“女主盛，臣制命，則地動(dòng)�！�
注[四]黃精謂魏氏將興也。陳﹑項(xiàng)﹑虞﹑田并舜之后。舜土德，亦尚黃，故忌也。
注[五]列將謂皇甫規(guī)﹑段颎等。
注[六]春秋運(yùn)斗樞曰：“五帝修名立功，修德成化，統(tǒng)調(diào)陰陽，招類使神，故稱帝。
帝之言諦也�！编嵭⒃疲骸皩徶B于物也�！�
注[七]尺一之板謂詔策也。見漢官儀也。
注[八]周昌，解見陳忠傳。朱云上書曰：“臣愿賜尚方斬馬□，斷佞臣一人，以厲其余。”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鄙洗笈唬骸靶〕季酉掠樕希⑷鑾煾底锼啦簧��！庇穼⒃迫�。左將軍辛慶忌以死爭，上意解，然后得已。事并見前書。
注[九]比干以死諫紂，紂怒曰：“吾聞圣人心有七竅�！蹦似时雀啥^其心。事見史記。
注[一０]韓子曰：“夫龍之為蟲也，可狎而馴也。然喉下有逆鱗，嬰之則殺人。
人主有逆鱗，說者嬰之，則亦幾矣�！�
論曰：禮有五諫，諷為上。[一]若夫托物見情，因文載旨，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自戒[二]貴在于意達(dá)言從，理歸乎正。曷其絞訐摩上，以衒沽成名哉？[三]李云草茅之生不識失身之義，[四]遂乃露布帝者，班檄三公，至于誅死而不顧，斯豈古之狂也！
[五]夫未信而諫，則以為謗己，[六]故說者識其難焉。[七]
注[一]五諫謂諷諫﹑順諫﹑窺諫﹑指諫﹑陷諫也。諷諫者，知患禍之萌而諷告也。
順諫者，出辭遜順，不逆君心也。窺諫者，視君顏色而諫也。指諫者，質(zhì)指其事而諫也。
陷諫者，言國之害忘生為君也。見大戴禮。
注[二]卜商詩序之文也。
注[三]絞，直也。訐，正也。沽，賣之。
注[四]儀禮曰：“凡自稱于君宅*[者]*，在邦*(者)*曰市井之臣，在野則曰草茅之臣庶人則刺草之臣。”易曰：“臣不密，則失身�！�
注[五]論語曰：“古之狂也直，今之狂也詐而已矣�！�
注[六]論語曰：“事君信而后諫，其君未信，則以為謗己�！�
注[七]韓非有說難篇。
劉瑜字季節(jié)，廣陵人也。高祖父廣陵靖王。父辯，清河太守。[一]瑜少好經(jīng)學(xué)，尤
善圖讖﹑天文﹑歷筭之術(shù)。州郡禮請不就。
注[一]謝承書云：“父祥，為清河太守�！�
延熹八年，太尉楊秉舉賢良方正，及到京師，上書陳事曰：臣瑜自念東國鄙陋，得以豐沛枝胤，被蒙復(fù)除，不給卒伍。故太尉楊秉知臣竊窺典籍猥見顯舉，誠冀臣愚直，有補(bǔ)萬一。而秉忠謨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聽聞歌謠驕臣虐政之事，遠(yuǎn)近呼嗟之音，竊為辛楚，泣血漣如。幸得引錄，備荅圣問，泄寫至情不敢庸回。[一]誠愿陛下且以須臾之慮，覽今往之事，人何為咨嗟，天曷為動(dòng)變。
注[一]庸，用也�；兀耙�。
蓋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炳耀，關(guān)之盛衰者也。[一]今中官邪駆，比肩裂土，皆競立胤嗣，繼體傳爵，或乞子簄屬，或買兒市道，殆乖開國承家之義。[二]
注[一]四七，二十八宿也。諸侯為天子守四方，猶天之有二十八宿。漢官儀曰“天子建侯上法四七”也。
注[二]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
古者天子一娶九女，[一]娣侄有序，河圖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積閨帷，皆當(dāng)盛其玩飾□食空宮，勞散精神，生長六疾。[二]此國之費(fèi)也，生之傷也。且天地之性陰陽正紀(jì)，隔絕其道，則水旱為并。詩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三]怨曠作歌仲尼所錄。[四]況從幼至長，幽藏歿身。又常侍﹑黃門，亦廣妻娶。怨毒之氣，結(jié)成妖眚。
行路之言，官發(fā)略人女，取而復(fù)置，轉(zhuǎn)相驚懼。孰不悉然，無緣空生此謗。鄒衍匹夫□氏匹婦，尚有城崩霜隕之異；況乃髃輩咨怨，能無感乎！[五]
注[一]公羊傳曰，諸侯一聘三女，天子一娶九女，夏﹑殷制也。
注[二]左傳曰“天有六氣，淫生六疾。六氣曰陰﹑陽﹑風(fēng)﹑雨﹑晦﹑明，過則為災(zāi)。
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fēng)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shí)，淫則生內(nèi)熱惑蠱之疾”也。
注[三]詩小雅曰：“終朝采藍(lán)，不盈一襜。五日為期，六日不詹�！弊⒃疲骸罢�，至也。婦人過時(shí)而怨曠，期至五日而歸，今六日不至，是以憂也�！�
注[四]謂仲尼刪詩編錄也。
注[五]淮南子曰：“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王系之，仰天而哭，五月天為之下霜�！绷信畟髟弧褒R人□梁襲莒，戰(zhàn)死。其妻無所歸，乃就夫尸于城下而哭之，七日城崩”也。
昔秦作阿房，國多刑人。今第舍增多，窮極奇巧，掘山攻石，不避時(shí)令。[一]促以嚴(yán)刑，威以*(法)*正*[法]*。民無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奪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悉郁結(jié)，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見)**[視]*分裂。窮之如彼，伐之如此豈不痛哉！
注[一]禮記月令曰“孟夏之月，無有壞墮，無起土功，無發(fā)大觽”也。
又陛下以北辰之尊，神器之寶，而微行近習(xí)之家，私幸宦者之舍，[一]賓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今三公在位，皆博達(dá)道蓺，而各正諸己，莫或匡益者，非不智也，畏死罰也。惟陛下設(shè)置七臣，以廣諫道，[二]及開東序金縢史官之書，從堯舜禹湯文武致興之道[三]遠(yuǎn)佞邪之人，放鄭韂之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fēng)矣。[四]臣悾悾推情言不足采，[五]懼以觸忤，征營懾悸。
注[一]近習(xí)謂親近狎者。
注[二]孝經(jīng)曰：“古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鄭玄注：“七人謂三公及前疑﹑后承﹑
左輔﹑右弼�！�
注[三]爾雅曰：“東西廂謂之序�！睍唬骸疤烨蚝訄D在東序�！笨g，緘也。以金緘之不欲人開也。
注[四]孝經(jīng)援神契曰：“德至八方則祥風(fēng)至。”
注[五]悾悾，誠懇之貌。
于是特詔召瑜問災(zāi)咎之征，指事案經(jīng)讖以對。執(zhí)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而更策以它事。瑜復(fù)悉心以對，八千余言，有切于前，帝竟不能用。拜為議郎。
及帝崩，大將軍竇武欲大誅宦官，乃引瑜為侍中，又以侍中尹勛為尚書令，共同謀畫。及武敗，瑜﹑勛并被誅。事在武傳。
勛字伯元，河南人。從祖睦為太尉，睦孫頌為司徒。勛為人剛毅直方。少時(shí)每讀書，得忠臣義士之事，未嘗不投書而仰嘆。自以行不合于當(dāng)時(shí)，不應(yīng)州郡公府禮命�；傅蹠r(shí)，以有道征，四遷尚書令。延熹中，誅大將軍梁冀，帝召勛部分觽職，甚有方略，封宜陽鄉(xiāng)侯。仆射霍谞，尚書張敬﹑歐陽參﹑李偉﹑虞放﹑周永，并封亭侯。
勛后再遷至九卿，以病免，拜為侍中。八年，中常侍具瑗﹑左悺等有罪免，奪封邑，因黜勛等爵。
瑜誅后，宦官悉焚其上書，以為訛言。
子琬，傳瑜學(xué)，明占候，能著災(zāi)異。舉方正，不行。
謝弼字輔宣，東郡武陽人也。[一]中直方正，[二]為鄉(xiāng)邑所宗師。建寧二年，詔舉有道之士弼與東海陳敦﹑玄菟公孫度俱對策，皆除郎中。
注[一]謝承書曰：“弼字輔鸞，東郡濮陽人也。”與此不同。
注[二]猶言中正方直也。
時(shí)青蛇見前殿，大風(fēng)拔木，詔公卿以下陳得失。弼上封事曰：臣聞和氣應(yīng)于有德，妖異生乎失政。上天告譴，則王者思其愆；政道或虧，則奸臣當(dāng)其罰。夫蛇者，陰氣所生；鱗者，甲兵之符也。[一]鴻范傳曰：“厥極弱，時(shí)則有蛇龍之駆�！盵二]又熒惑守亢，裴回不去，法有近臣謀亂，發(fā)于左右。
不知陛下所與從容帷幄之內(nèi)，親信者為誰。宜急斥黜，以消天戒。臣又聞“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三]伏惟皇太后定策宮闥，援立圣明，書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竇氏之誅，豈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宮，愁感天心，如有霧露之疾，陛下當(dāng)何面目以見天下？[四]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母戎狄遂至交侵。[五]孝和皇帝不絕竇后之恩，前世以為美談。[六]禮為人后者為之子今以桓帝為父，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哉？援神契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狈浇襁吘橙挣�，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濟(jì)之！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凱風(fēng)慰母之念。[七]
注[一]謝承書曰：“蛇者，陰*(之)**[氣]*所生，龍之類也。龍有鱗，甲兵之符也�！�
注[二]前書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厥極弱，時(shí)則有下伐上之痾，龍蛇之駆”也。
注[三]詩小雅之文也。鄭玄注云：“虺﹑蛇□處，陰之祥也，故為生女。”
注[四]文帝徙淮南王長于蜀，袁盎曰：“淮南王為人剛，今暴摧折之，臣恐其逢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也�！�
注[五]史記曰，周襄王母早死，后母曰惠后，生叔帶，有寵。帶與戎翟謀伐襄王。
注[六]竇太后崩，張酺等奏云：“不宜合葬先帝�！焙偷凼衷t曰：“臣子無貶尊上之文恩不忍離�！庇谑呛显�。見皇后紀(jì)也。
注[七]尚書舜典曰：“蒸蒸乂，不格奸�！笨装矅⒃疲骸罢粽舄q進(jìn)進(jìn)也。言舜進(jìn)于善道�！痹妱P風(fēng)曰：“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臣又聞爵賞之設(shè)，必酬庸勛；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一]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寵私，乃享大封，大風(fēng)雨雹，亦由于茲。又故太傅陳蕃，輔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見陷髃邪，一旦誅滅。其為酷濫，駭動(dòng)天下，而門生故吏，并離徙錮。蕃身已往人百何贖！[二]宜還其家屬，解除禁網(wǎng)。夫臺宰重器，國命所繼。今之四公，唯司空劉寵斷斷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三]
必有折足覆餗之兇�？梢�?yàn)?zāi)異，并加罷黜。[四]征故司空王暢，長樂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災(zāi)變可消，國祚惟永。臣山藪頑闇，未達(dá)國典。策曰“無有所隱”，敢不盡愚用忘諱忌。伏惟陛下裁其誅罰。
注[一]易師卦上六爻詞也。
注[二]詩國風(fēng)曰：“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注[三]四公謂劉矩為太尉，許訓(xùn)為司徒，胡廣為太傅及寵也。書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無它伎�！笨装矅⒃疲骸皵鄶噔⑷粚Ｒ恢家��！彼兀找�。無德而食其祿曰素餐。易曰“負(fù)且乘，致寇至”也。
注[四]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倍σ杂魅�。餗，鼎實(shí)也。折足覆餗，言不勝其任。
左右惡其言，出為廣陵府丞。去官歸家。
中常侍曹節(jié)從子紹為東郡太守，忿疾于弼，遂以它罪收考掠按，死獄中，時(shí)人悼傷焉。初平二年，司隸校尉趙謙訟弼忠節(jié)，求報(bào)其怨*[魂]*，乃收紹斬之。
贊曰：鄧不明辟。[一]梁不損陵。慊慊欒、杜，諷辭以興。黃寇方熾，子奇有識。
[二]武謀允臧，瑜亦協(xié)志。弼忤宦情，云犯時(shí)忌。成仁喪己，同方殊事。
注[一]尚書曰：“朕復(fù)子明辟�！笨装矅⒃疲骸皬�(fù)還明君之政于成王也�！毖脏嚭笈R朝不還政于安帝也。
注[二]識，協(xié)韻音式侍反。
校勘記
一八三九頁一０行積十五年按：校補(bǔ)引柳從辰說，謂袁宏紀(jì)載根上書直諫在永初二
年十二月，“積十五年”作“積十年余”。
一八四０頁三行拜侍御史按：校補(bǔ)引錢大昭說，謂先賢行狀作“符節(jié)郎”。
一八四０頁六行年七十八卒按：集解引周壽昌說，謂三國魏志引先賢行狀，云年八十七以壽終，與此作“七十八”微異。
一八四一頁一行魏郡內(nèi)黃人也*[好道]*據(jù)汲本、殿本補(bǔ)。
一八四一頁三行興立*(校)*學(xué)*[校]*據(jù)刊誤改。按：汲本作“學(xué)�！薄�
一八四二頁七行以功自劾按：汲本“劾”作“效”。又按：刊誤謂功不可以自劾，當(dāng)是“無功自劾”，少一“無”字。
一八四三頁八行又*(令)**[今]*牧守長吏刊誤謂案文“令”當(dāng)作“今”。張森楷校
勘記謂髃書治要“令”作“今”。今據(jù)改。
一八四三頁九行蠶食天下按：“蠶”原斗“吞”，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一八四四頁三行吾以布衣提三尺以取天下汲本、殿本“三尺”下有“□”字。
今按：史記有“□”字。漢書無“□”字，小顏謂三尺，□也，流俗本或云“提三
尺□”，“□”字后人所加耳。
一八四五頁一五行先食后*(民)**[貨]*據(jù)刊誤改。
一八四七頁三行莫*(不)**[非]*爾極據(jù)刊誤改。
一八四七頁一二行*(鳥)**[烏]*鈔求飽集解引惠棟說，謂“鳥”當(dāng)作“烏”，引周
禮射鳥氏“以弓矢歐烏鳶”鄭玄注“烏鳶喜鈔盜，故云烏鈔”為證。今據(jù)改。
一八四八頁一二行后陶舉孝廉除順陽長集解引汪文臺說，謂類聚十九引謝承書作樅陽長“”，類聚五十、御覽二百六十七引續(xù)漢書作“湞陽長”。今按：校補(bǔ)引柳從辰說謂御覽四百六十五引本書，仍作“順陽長”。又按：類聚十九引謝承書，御覽二百六十七引續(xù)漢書“劉陶”作“劉騊駼”，類聚五十作“劉騊”，御覽四百六十五引本
書作“劉陶駼”，皆誤。
一八四九頁六行不復(fù)捕錄按：校補(bǔ)謂案上文止言護(hù)送流民，未言捕賊，楊賜又本以下州郡捕討恐更騷擾明不主捕，先捕后錄，亦不成文理，“捕”當(dāng)為“補(bǔ)”之斗。
一八五一頁九行按：此注原在“二千石”下，今據(jù)殿本移正。
一八五二頁一二行霸*(跪)**[詭]*言曰據(jù)汲本、殿本改。按：胡刻通鑒亦斗“跪”，章鈺胡刻通鑒正文校宋記云明孔天胤本作“詭”，張敦仁校本同。
一八五二頁一四行冀州刺史賈琮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水經(jīng)注作“賈瑤”。
一八五二頁一五行統(tǒng)弟秉為*(濟(jì))**[淯]*陽侯據(jù)集解引惠棟說改。
一八五三頁一二行吾聞圣人心有七竅按：“七”原斗“九”，徑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一八五四頁七行凡自稱于君宅*[者]*在邦*(者)*曰巿井之臣據(jù)汲本改，與儀禮文合。
一八五四頁九行古之狂也直今之狂也詐而已矣按：今論語兩“狂”字皆作“愚”。
意者，范氏元以李云為古之愚，而正文斗“愚”為“狂”，后人遂并注文而改之歟？
一八五四頁一０行事君信而后諫其君未信按：今論語無“事君”“其君”字，或章懷所見本異也。
一八五五頁四行泣血漣如按：“漣”原作“連”，徑據(jù)汲本、殿本改。
一八五五頁八行關(guān)之盛衰者也按：集解引何焯說，謂“關(guān)”字下有脫文。
一八五六頁一行行路之言官發(fā)略人女按：張森楷�？庇浿^治要“之”下有“人”字。
一八五六頁三行公羊傳曰諸侯一聘三女天子一娶九女按：集解引惠棟說，謂公羊傳無此文逸禮王度記有之，未知章懷何據(jù)以為公羊傳也。
一八五六頁一二行威以*(法)*正*[法]*據(jù)刊誤改。按：汲本作“正法”。
一八五六頁一四行妻孥相*(見)**[視]*分裂據(jù)汲本、殿本改。
一八五八頁六行建寧二年詔舉有道之士殿本“二年”作“三年”。集解引錢大昕說，
謂靈帝紀(jì)建寧元年五月，詔郡國守相舉有道之士各一人，“二年”當(dāng)是“元年”之誤。
按：校補(bǔ)謂案靈帝紀(jì)舉有道下詔雖在元年，郡國守相遵旨薦舉，奉準(zhǔn)以某人為有道之士，
豈必尚在元年，錢說殊泥。惟殿本作“三年”，證以弼上封事所言各事，無一合者，殆必誤矣。
一八五九頁八行蛇者陰*(之)**[氣]*所生據(jù)殿本改。
一八六０頁四行司空劉寵按：校補(bǔ)謂案靈帝紀(jì)，詔公卿以下各上封事在建寧二年四月其時(shí)劉寵尚為司徒，傳文“司空”明是“司徒”之誤。
一八六０頁一五行求報(bào)其怨*[魂]*據(jù)汲本、殿本補(b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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