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 鬼談理學》“交河及孺愛”原文及翻譯

交河及孺愛、青縣張文甫，皆老儒也，并授徒于獻。

交河的及孺愛、青縣的張文甫，都是老年儒生，同在獻縣授徒講學。

嘗同步月南村北村之間。一天晚上，二位先生在南村和北村之間散步，賞月觀星。

去館稍遠，荒原闃寂，榛莽翳然。

漸漸地就遠離了學館，來到一片草木叢生，寂寞荒涼的原野。

張心怖欲返，曰：“墟墓間多鬼，曷可久留!”

張文甫心里害怕，想回去，對及孺愛說：“廢墟墳墓中有許多鬼，此地不可久留。”

俄一老人扶杖至，揖二人坐曰：“世間安得有鬼，不聞阮瞻之論乎?二君儒者，奈何信釋氏之妖妄。”

正說著，忽然有位老翁手扶拐杖來到面前，施禮請二人坐下說話，老翁說：“世上哪有鬼，難道沒聽說阮瞻之論嗎?二位先生是儒家讀書人，為何要信佛教怪異荒誕的說法呢?”

因闡發(fā)程朱二氣屈伸之理，疏通證明，詞條流暢。

接著闡發(fā)宋代程朱學派關于二氣屈伸的理論，講解通達，論證明確，條理清楚，文辭流暢。

二人聽之，皆首肯，共嘆宋儒見理之真。

二位先生聽著，連連點頭稱贊，慨嘆宋儒理解的真切。

遞相酬對，竟忘問姓名。

二位先生只顧與老翁談論理學，竟忘記了問他的姓名。

適大車數輛遠遠至，牛鐸錚然。

這時有幾輛大車從遠處駛來，牛鈴之聲非常響亮。

老人振衣急起曰：“泉下之人，岑寂久矣。不持無鬼之論，不能留二君作竟夕談。今將別，謹以實告，毋訝相戲侮也。”俯仰之頃，欻然已滅。

老翁立刻斂衣起身，說：“我這黃泉之下的人，寂寞得太久了，如果不說無鬼論，就不能挽留二位先生進行長談。現在馬上就要分手，謹以實相告，望二位切勿驚訝，不要認為我是有意捉弄生人的鬼魂。”眨眼之間，老翁就不見了。

是間絕少文士，惟董空如先生墓相近，或即其魂歟。

這一帶很少有文士，只有董空如先生的墳墓比較靠近，老翁大概就是董先生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