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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董仲舒?zhèn)髟募胺g

[移動版] 作者:東方

冊曰:“上嘉唐、虞,下悼桀、紂,浸微浸滅浸明浸昌之道,虛心以改!背悸劚娚俪啥啵e小致臣,故圣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顯。是以堯發(fā)于諸侯,舜興乎深山,非一日而顯也,蓋有漸以致之矣。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發(fā)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盡小者大,慎微者著!对姟吩疲骸拔┐宋耐,小心翼翼。”胡堯兢兢日行其道,而舜業(yè)業(yè)日致其孝,善積而名顯,德章而身尊,以其浸明浸昌之道也。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非明乎情性察乎流俗者,孰能知之?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紂之可為悼懼者也。夫善惡之相從,如景鄉(xiāng)之應(yīng)形聲也。故桀、紂暴謾,讒賊并進(jìn),賢知隱伏,惡日顯,國日亂,晏然自以如日在天,終陵夷而大壞。夫暴逆不仁者,非一日而亡也,亦以漸至,故桀、紂雖亡道,然猶享國十余年,此其浸微浸滅之道也。

策問說:“往上贊美唐堯、虞舜,往下悲悼夏桀、商紂?吹竭@些漸漸滅亡和漸漸昌盛的道理,我要虛心改正錯誤。”臣聽說積少就能成多,積小就能成大,因此圣人無不是積累暗淡的微明而達(dá)到光明,從微賤的地位一步步地達(dá)到顯貴的。所以堯由諸侯而升為天子,舜從在深山中耕種興起,都不是一天而尊顥的,是逐漸達(dá)到的。話由自己說出,就不能再去堵塞;行為由自己做出,也無法再來掩蓋。言和行是治理國家最重大的條件,君子之所以能感動天地的也是言行。所以積小成大,謹(jǐn)慎注意細(xì)微的行為就會著名!对娊(jīng)》上說:“這文王啊,小心翼翼!彼詧驊(zhàn)戰(zhàn)兢兢地每天實行他的治國之道,舜小心恐懼地每天盡他的孝道,做的好事積累多了,自然名聲顯達(dá),德行彰著,自身也受人尊重,造就是漸漸昌盛的道理。積善在自己身上,就好像人曰漸長大而自己不覺察;積惡在自己身上,好像燈火消耗油一樣,人也不容易看出來。不是明曉情性和洞察世俗情況的人,誰能夠懂得這種道理呢?這就是唐堯、虞舜得到美名,夏桀、商紂卻使人傷痛恐懼的原因。善或惡的行為所得到的結(jié)果,好像影子跟隨著人形,回響跟隨著聲音。所以桀、紂暴虐怠慢,讒惡的人都受到進(jìn)用,賢良智慧的人都隱藏起來,于是桀、紂的罪惡一天比一天顯著,國家也一天比一天混亂,可是他們卻依舊安然怡得,自以為如太陽在天空一樣,終于逐漸敗壞以至于毀滅。那些殘暴不仁的君主,并不是一下子就滅亡的,也是慢慢造成的。所以桀、紂雖然無道,都還在位十多年,造就是慢慢地衰微以至滅亡的道理啊。

冊曰:“三王之教所祖不同,而皆有失,或謂久而不易者道也,意豈異哉?”臣聞夫樂而不亂復(fù)而不厭者謂之道;道者萬世之弊,弊者道之失也。先王之道必有偏而不起之處,故政有眊而不行,舉其偏者以補(bǔ)其弊而已矣。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將以救溢扶衰,所遭之變?nèi)灰。故孔子曰:“亡為而治者,其舜乎!”改正朔,易服色,以順天命而已;其余盡循堯道,何更為哉!故王者有改制之名,亡變道之實。然夏上忠,殷上敬,周上文者,所繼之救,當(dāng)用此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贝搜园偻踔,以此三者矣。夏因于虞,而獨不言所損益者,其道如一而所上同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圣相受而守一道,亡救弊之政也,故不言其所損益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后,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

策問說: “三王的教化,效法的各不相同,而且都有不足,有人說道是永久不變的,這兩種說法用意有什么不同嗎?”臣聽說享樂而不至于淫亂,反復(fù)實行而不厭倦的叫做道;道是萬世都沒有弊端的,出現(xiàn)弊端是由于違背了道。先王的道一定有偏頗不能實行的地方,所以在政治上也時有昏暗而行不通的,舉出它的偏向,補(bǔ)救它的弊病就行了。三王的道雖然效法不同,可并不是相反的,都是為了補(bǔ)救過失,扶助衰敗,之所以有所不同,是因為遇到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所以孔子說: “無所作為而能治理國家的,就是舜呀!”舜僅僅改變了歷法,改換了車馬、祭牲、服裝的顏色,來順承天命罷了,其他完全遵循堯的治國之道,為什么要改變呢!所以王者衹改變制度的名稱,沒有改變道的實質(zhì)?墒窍拇⒅刂遥蟠缟芯,周朝尊崇文的原因,是因為朝代更替時,前代有過失存在,為了補(bǔ)救,應(yīng)當(dāng)這樣做?鬃诱f: “殷朝根據(jù)夏代的禮制,有所增減,這是可以知道的;周朝根據(jù)殷朝的禮制,有所增減,也是可以知道的;其他承繼周朝興起的,雖然經(jīng)歷了百世,這也是可以知道的!痹炀褪钦f,百王所用的就是忠、敬、文這三者。夏朝沿襲虞舜,卻獨獨不說增減,是因為夏朝和虞舜的道是一樣的;夏崇尚的忠和虞舜是相同的。道的根本來自于天,天不變,道也不變,所以禹繼承了舜的道,舜繼承了堯的道,三位圣人互相傳授,遵守一個道,沒有救弊的措施,所以不說他們對道的增減。由此看來,繼承治世的,他們的道是相同的;繼承亂世的,他們的道是要改變的,F(xiàn)在漢朝承繼大亂之后,應(yīng)當(dāng)減少周朝的文而用夏朝的忠。

陛下有明德嘉道,愍世欲之靡薄,悼王道之不昭,故舉賢良方正之士,論議考問,將欲興仁誼之林德,明帝王之法制,建太平之道也。臣愚不肖,述所聞,誦所學(xué),道師之言,廑能勿失耳。若乃論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此大臣輔佐之職,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然而臣竊有怪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共是天下,古以大治,上下和睦,習(xí)俗美盛,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吏亡奸邪,民亡盜賊,囹圄空虛,德潤草木,澤被四海,鳳皇來集,麒麟來游,以古準(zhǔn)今,壹何不相逮之遠(yuǎn)也!安所繆盭而陵夷若是?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與?有所詭于天之理與?試跡之于古,返之于天,黨可得見乎。

陛下有圣明的德和美好的道,痛心世俗的衰薄,悲傷王道的不明,所以選舉賢良方正的士人,議論考問,打算興起仁義的美德,闡明帝王的法制,建立太平的治國之道。臣愚昧不肖,敘述曾聽到的,背誦曾學(xué)過的,說的是老師教的道理,僅僅能夠不忘記罷了。至于議論政事的得失,研究社會的興盛和貧弱,這是大臣輔佐的職事,三公九卿的責(zé)任,不是臣下仲舒所能知道的。但是臣私下有感到奇怪的問題。古時候的天下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天下,現(xiàn)在的天下也就是古時候的天下,同是一樣的天下,古時候天下太平,上下和睦,習(xí)俗美好,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官吏沒有奸邪,民間沒有盜賊,牢獄空空,沒有犯人,入主的恩德滋潤了草木,普及到四海,鳳凰飛來了,麒麟出現(xiàn)了,拿古時候的情況來衡量現(xiàn)在,怎么相差那么遠(yuǎn)呢?有什么錯誤致使衰落達(dá)到這樣的地步?我想也許是違背了古代的治國之道吧?也許是違背了天理吧?嘗試考察過去的事情,追溯到天理,或許可以看出一些問題吧?

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傅其翼者兩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所予祿者,不食于力,不動于末,是亦受大者不得取小,與天同意者也。夫已受大,又取小,天不能足,而況人乎!此民之所以囂囂苦不足也。身寵而載高位,家溫而食厚祿,因乘富貴之資力,以與民爭利于下,民安能如之哉!是故眾其奴婢,多其牛羊,廣其田宅,博其產(chǎn)業(yè),畜其積委,務(wù)此而亡已,以迫蹴民,民日削月浸,浸以大窮。富者奢侈羨溢,貧者窮急愁苦;窮急愁苦而不上救,則民不樂生;民不樂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罰之所以蕃而奸邪不可勝者也。故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爭業(yè),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為制,大夫之所當(dāng)循以為行也。故公儀子相魯,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慍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祿,又奪園夫紅女利乎!”古之賢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高其行而從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貪鄙。及至周室之衰,其卿大夫緩于誼而急于利,亡推讓之風(fēng)而有爭田之訟。故詩人疾而刺之,曰:“節(jié)彼南山,惟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睜柡谜x,則民鄉(xiāng)仁而俗善;爾好利,則民好邪而俗敗。由是觀之,天子大夫者,下民之所視效,遠(yuǎn)方之所四面而內(nèi)望也。近者視而放之,遠(yuǎn)者望而效之,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行哉!夫皇皇求財利常恐乏匱者,庶人之意也;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fù)且乘,致寇至!背塑囌呔又灰,負(fù)擔(dān)著小人之事也,此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其患禍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當(dāng)君子之行,則舍公儀休之相魯,亡可為者矣。

天對生物是分別給予的,給予利齒的就不再給角,給予翅膀的就衹給兩只腳,也就是接受了大的,就不能再取小的。古時候領(lǐng)取俸祿的,就不靠體力勞動來吃飯,也不謀取工商之利,這也是接受了大的,不能再取小的,和天意是相同的。假如已經(jīng)得到了大的,又去取小的,天還不能那樣給予,何況是人呢?造就是人民紛紛愁苦衣食不足的原因啊。那些受君主寵愛身居高位的人,家中衣食飽暖并且享有優(yōu)厚的俸祿,依仗富厚的資產(chǎn)和勢力,在下面和百姓爭利,老百姓怎么能和他們比呢?所以那些人使用眾多的奴婢,擁有眾多的牛羊,擴(kuò)大他們的田地住宅,擴(kuò)充他們的產(chǎn)業(yè),增加他們的積蓄,致力于這些而且沒有止境,壓迫百姓,使百姓感到驚懼,百姓天天受到剝削,漸漸走向窮困。富人奢侈浪費,窮人窮急愁苦;窮人窮急愁苦而處在上位的人卻不救濟(jì),就會民不聊生;民不聊生,百姓就會連死都不怕,又怎會害怕犯罪!這就是刑罰繁多,奸邪卻不能禁止的原因啊。所以享受俸祿的人家,應(yīng)該衹食俸祿就算了,不應(yīng)當(dāng)和百姓爭奪謀利的產(chǎn)業(yè),這樣利益就可以平均分配,百姓也可以家用充足。這是上天的理,也是古代的道,天子應(yīng)當(dāng)效法定為制度,大夫應(yīng)該遵守實行。所以公儀子在魯國做宰相時,回到家裹看見妻子織帛,非常生氣,趕走了他的妻子;在家裹吃飯,吃到自家園裹種的葵菜,氣憤地把園裹的葵菜拔了,說: “我已經(jīng)有了俸祿,還要奪種菜人和織布女的利益嗎?”古時候的賢人君子做官的都是這樣,因此人民都尊敬他們的德行,聽從他們的教化,人民受到他們廉潔的感化,就沒有貪婪卑鄙的行為。到了周朝末年,卿大夫就不大講求禮義而急于求利,失掉了謙讓的風(fēng)氣而有爭田的訟事。所以詩人憎惡、諷刺他們說: “高高的那座南山啊,山石是那樣疊積;赫赫有名的師尹啊,人民都在瞻望著您!”做官的人心向仁義,人民自然就愛好仁義,風(fēng)俗也就善良;做官的人好利,人民也就不正直,風(fēng)俗就會敗壞。由此看來,天子和大夫,是人民仰望、效法的榜樣,是遠(yuǎn)方的人遙望著模仿他們,怎么能夠處在賢人的地位卻去做出平民的行為呢?那些忙著謀取財利,常常擔(dān)心窮困的想法,是平民的意向;忙著尋求仁義,時常憂慮不能教化人民的打算,是大夫的思想! 周易》上說: “背著東西又坐車,招致強(qiáng)盜的到來!背塑囀钦f處在君子的地位,負(fù)擔(dān)東西是小人的事情,這就是說,處在君子的地位卻做出庶人的行為,他的禍患一定會到來。如果處在君子的地位,做君子應(yīng)當(dāng)做的事,那么,除了像公儀休在魯國做宰相那樣,就沒有別的可以做的了。

《春秋》大一統(tǒng)者,天地之常經(jīng),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tǒng);法制數(shù)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shù)者,皆絕其道,勿使并進(jìn)。邪辟之說滅息,然后統(tǒng)紀(jì)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

《春秋》推重統(tǒng)一,這是天地永恒的原則,是古今共通的道理。如今老師所述的道理彼此不同,人們的議論也彼此各異,諸子百家研究的方向不同,意旨也不一樣,所以處在上位的人君不能掌握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法令制度多次改變,在下的百姓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怎樣遵守。臣認(rèn)為凡是不屬于六藝的科目和孔子學(xué)術(shù)的學(xué)說都一律禁止,不許它們同樣發(fā)展。邪僻的學(xué)說消失,然后學(xué)術(shù)的系統(tǒng)可以統(tǒng)一,法令制度就可以明白,人民也知道服從的對象了。

對既畢,天子以仲舒為江都相,事易王。易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誼匡正,王敬重焉。久之,王問仲舒曰:“粵王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以為粵有三仁。桓公決疑于管仲,寡人決疑于君。”仲舒對曰:“臣愚不足以奉大對。聞昔者魯君問柳下惠:‘吾欲伐齊,何如?’柳下惠曰:‘不可!瘹w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于我哉!’徒見問耳,且猶羞之,況設(shè)詐以伐吳乎?由此言之,粵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后仁誼也。茍為詐而已,故不足稱于大君子之門也。五伯比于他諸侯為賢,其比三王,猶武夫之與美玉也!蓖踉唬骸吧啤!

對策結(jié)束后,漢武帝任命董仲舒為江都相,輔助易王。易王劉非,是漢武帝的哥哥,乎素很驕橫,喜歡勇武。董仲舒用禮義扶正易王,易王很敬重他。過了一段時間,易王問董仲舒說:“越王勾踐和大夫泄庸、文種、范蠡密謀攻打吳國,后來終于減了吳國。孔子說殷紂王有三位仁人,我認(rèn)為越王勾踐也有三位仁人。春秋時的齊桓公有疑難的事讓管仲解答,我有疑問請您解說!倍偈婊卮鹫f:“臣愚昧不能解答您提出的問題。我聽說春秋時魯國國君魯僖公問魯國大夫柳下惠:‘我想攻打齊國,怎么樣?’柳下惠說:‘不行!丶液竺嬗袘n色,說: ‘我聽說攻伐別的國家不問有仁德的人,國君想攻打齊國為什么問我呢!,柳下惠衹不過被詢問罷了,尚且感到羞愧,何況是設(shè)謀詐降來攻打吳國呢?由此說來,越國根本沒有一位仁人。仁人端正他的義卻不謀取私利,闡明他的道卻不計較自己的功勞,所以在孔子的門徒裹,即使是尚未成年的兒童也羞于談?wù)撐灏,因為五霸推崇欺詐武力不注重仁義。越王君臣不過是實行不正當(dāng)?shù)脑p術(shù)罷了,所以不值得孔子的門徒談?wù)。五霸比其他諸侯賢明,可是和三王相比,就好像似玉的石塊和美玉相比一樣啊。”易王說:“講得好!

仲舒治國,以《春秋》災(zāi)異之變推陰陽所以錯行,故求雨,閉諸陽,縱諸陰,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國,未嘗不得所欲。中廢為中大夫。先是遼東高廟、長陵高園殿災(zāi),仲舒居家推說其意,草稿未上,主父偃候仲舒,私見,嫉之,竊其書而奏焉。上召視諸儒,仲舒弟子呂步舒不知其師書,以為大愚。于是下仲舒吏,當(dāng)死,詔赦之,仲舒遂不敢復(fù)言災(zāi)異。

董仲舒治理國家,是用《春秋》記載的災(zāi)異變化來推究陰陽錯行的原因,所以求雨時,閉陽縱陰,他止雨時就閉陰縱陽。這種祈雨止?jié)车姆椒ㄍ菩械浇既珖瑳]有不隨心所欲的。后來,董仲舒被廢為中大夫。在這之前,遼東郡祭祀漢高祖的高廟和漢朝皇帝祭祖的地方長陵高園殿先后發(fā)生火災(zāi),董仲舒在家里推論天降火災(zāi)和人世的關(guān)系,奏章草稿寫好了沒有上呈。主父偃來探望董仲舒,私自看了奏章草稿,他平素就嫉妒董仲舒,便把奏章草稿偷走,上交給漢武帝。漢武帝召集了很多儒生,讓他們看董仲舒的奏章草稿。董仲舒的學(xué)生呂步舒不知道這個奏章草稿是他老師寫的,認(rèn)為非常愚昧。于是漢武帝把董仲舒交官問罪,判處死刑,漢武帝下詔赦免了他。董仲舒從此便不敢再談?wù)摓?zāi)異變化。

仲舒為人廉直。是時方外攘四夷,公孫弘治《春秋》不如仲舒,而弘希世用事,位至公卿。仲舒以弘為從諛,弘嫉之。膠西王亦上兄也,尤縱恣,數(shù)害吏二千石。弘乃言于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蹦z西王聞仲舒大儒,善待之。仲舒恐久獲罪,病免。凡相兩國,輒事驕王,正身以率下,數(shù)上疏諫爭,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歸居,終不問家產(chǎn)業(yè),以修學(xué)著書為事。

董仲舒為人廉潔正直。當(dāng)時漢朝正用兵周邊少數(shù)民族,公孫弘研究《公羊春秋》的水平不如董仲舒,可是公孫弘迎合世俗,掌握大權(quán),位至公卿。董仲舒認(rèn)為公孫弘奉承諂媚,公孫弘嫉恨董仲舒。膠西王劉端也是漢武帝的哥哥,為人特別放縱,兇殘蠻橫,多次謀殺朝廷派去的二千石官。公孫弘就跟漢武帝說:“衹有董仲舒可以擔(dān)任膠西王相!蹦z西王劉端聽說董仲舒是有名的儒家大師,待他還比較尊重。董仲舒害怕時間長了會遭到不測之罪,就以年老有病為由辭職回家了。董仲舒共計做過江都、膠西兩國的相,都是輔佐驕橫的諸侯王,他以身作則為下屬做表率,多次上疏直言規(guī)諫,制定教令頒行國中,他所在的江都、膠西兩國國都均治理得很好。到了去官歸家后,他根本不管家庭產(chǎn)業(yè),衹是埋頭誦讀,專心著書。

仲舒在家,朝廷如有大議,使使者及廷尉張湯就其家而問之,其對皆有明法。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為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xué)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廉,皆自仲舒發(fā)之。年老,以壽終于家,家徙茂陵,子及孫皆以學(xué)至大官。

董仲舒養(yǎng)病在家,朝廷如果討論重大問題,就派使者和廷尉張湯到他家征詢他的意見,董仲舒的解答都有根有據(jù)。從漢武帝初即位,魏其侯竇嬰和武安侯田紛先后做丞相,開始推崇儒學(xué),到董仲舒對策,推尊宣揚(yáng)孔子,抑黜百家。設(shè)立管理學(xué)校的官吏,州郡舉薦茂材孝廉,都是從董仲舒開始的。董仲舒老年在家裹壽終。后來他家遷往茂陵縣,他的兒子和孫子都憑學(xué)問做了大官。

仲舒所著,皆明經(jīng)術(shù)之意,及上疏條教,凡百二十三篇。而說《春秋》事得失,《聞舉》、《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屬,復(fù)數(shù)十篇,十余萬言,皆傳于后世。掇其切當(dāng)世施朝廷者著于篇。

董仲舒的著作,都是闡明儒家經(jīng)學(xué)意旨的,加上奏疏教令,總共一百二十三篇。解說《春秋》記事的得失,及《聞舉》、《玉杯》、《蕃露》、《清明》和《竹林》之類的文章,還有幾十篇,十多萬字,都流傳到了后世。我挑選其中切合當(dāng)今社會和朝廷的內(nèi)容寫在文章里。

贊曰:劉向稱:“董仲舒有王佐之材,雖伊、呂亡以加,管、晏之屬,伯者之佐,殆不及也!敝料蜃屿б詾椋骸耙、呂乃圣人之耦,王者不得則不興。故顏淵死,孔子曰‘噫!天喪余!ù艘蝗藶槟墚(dāng)之,自宰我、子贛、子游、子夏不與焉。仲舒遭漢承秦滅學(xué)之后,《六經(jīng)》離析,下帷發(fā)憤,潛心大業(yè),令后學(xué)者有所統(tǒng)壹,為群儒首。然考其師友淵源所漸,猶未及乎游、夏,而曰管、晏弗及,伊、呂不加,過矣。”至向曾孫龔,篤論君子也,以歆之言為然。

贊日:劉向稱贊:“董仲舒有做君王輔佐的才干,即使是伊尹、呂望也不能超過他,管仲、晏嬰之輩,是霸主的輔佐,怕是不如他吧!眲⑾虻膬鹤觿㈧дJ(rèn)為“伊尹、呂望是圣人的伴偶,王者得不到他們就不能興起。所以顏淵死了,孔子說‘噫!天滅亡我。,衹有顏淵一人能和伊尹、呂望相比,至于宰我、子貢、子游、子夏等人就不能列入圣人之偶的行列了。董仲舒遭逢西漢承接秦朝焚滅學(xué)術(shù)之后,《六經(jīng)》分崩離析,于是他下帷發(fā)憤鉆研,潛心經(jīng)學(xué)大業(yè),使后來的學(xué)者對儒家學(xué)說有了系統(tǒng)一致的認(rèn)識,成為群儒的首領(lǐng)?墒强疾焖膸熡褱Y源,看他們彼此間的影響,董仲舒還趕不上子游、子夏,卻說管仲、晏嬰不如他,伊尹、呂望超不過他,這種看法是不對的。”劉向的曾孫劉龔則是善于確當(dāng)評論人物的君子,他認(rèn)為劉歆對董仲舒的評價是恰當(dāng)?shù)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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